第一百一十二章 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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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羽林衛瞬時炸開鍋,武場中一時喧鬧無比,與一開始訓練有素的場麵截然不同。這些青年的眼睛裏,有熱血,有欲望。對於他們而言,保家衛國的使命感,和能握在手裏白花花的銀子,沒有比這更誘人的。

  甄富貴看準時機道:“兄弟們!國師願意給我們一個機會!一個掌握自己命運的機會!難道就因為我們出生貧賤,就隻能一輩子做個無名的羽林衛嗎!誰不想高官厚祿!誰不想保家衛國揚名青史!你們還在猶豫什麽!”

  王莽道:“甄富貴!別忘了你是羽林衛的人!”

  甄富貴迎向憤怒的王莽道:“王營長,正因為我是羽林衛,所以我才想謀一個公平的機會!為什麽你可以不經選拔就進入羽林衛,成為掌兵一千的虎營營長?!隻因你父親是朝中五品正俸大夫!而我們呢?!經過層層選拔,曆經種種非人的訓練,卻永遠都隻是一個月銀一兩的羽林衛!”

  “這公平嗎!”

  一時之間,王莽成為眾矢之的,幾千雙仇視和嫉恨的眼睛掃向王莽,嚇得王莽後退兩步不敢再出聲。甄富貴接著道:“兄弟們,我們需要一個公平的,拿我們當自家兄弟的統帥!你們捫心自問,彭順對你們如何!秦明對你們又如何!”

  有膽大者道:“現在說的好聽,如何證明國師不是哄騙我們!”

  甄富貴“咣”的一聲拔出劍,折射出猶如白晝一般的銀光。那劍並未刺向反對者,而是破開了甄富貴身上的甲胄。

  甄富貴一把撕裂褻衣,原地緩緩轉圈道:“我背上的傷!就是國師親手替我醫治!兄弟們都知道,我和阿甲、小一他們跟隨帝國師去了潼關。一路上,國師與我們同吃、同住、同睡!在我和阿甲受傷後,國師親自替我們醫治!這樣的統帥,難道不值得信任嗎!”

  阿甲亦提劍對準自己,將胸前的胄甲劈成兩半,拉開褻衣給眾人看。

  我道:“就憑我是蘇陽離。信我,你們有錦繡前程。不信,永遠隻能在這一方天地,淪為他人博弈之下的犧牲品!”

  眾人交頭接耳道:“我看行!”

  “反正跟著彭將軍是混不出頭的,不如搏一搏!”

  甄富貴吼道:“殺彭順!!!殺秦明!!!為帝君而戰!為青州而戰!”

  一時間,五千羽林衛熱血沸騰,跟著甄富貴呐喊道:“為帝君而戰!為青州而戰!”

  我道:“將士們,今夜注定無眠!砍下彭順和秦明的頭顱,這些金子,就是你們的!”

  眾人一時間紅了眼,王莽欲偷偷溜出去報信,甄富貴看我一眼,見我點頭,從王莽身後一劍砍下了這虎營營長的頭顱。

  一顆鮮活的頭顱滾到羽林衛腳下,王莽平齊的脖頸衝出數道鮮血滋向天空,滋向兩旁的羽林衛。眾人見血,眼睛愈發紅亮,神情也愈發躁動。

  等到彭順氣勢洶洶的回來時,等待他的是無數想要爭搶著拿下他頭顱的羽林衛。經過彭順這一遭,秦明大概也是早早拜別了天佑,緊跟著回來了。

  我趁著羽林衛布陣殺人的空檔,出了三道兵法題目。

  彭順和秦明的頭顱高高掛在武場擂台的最高處,有六百人願意競爭羽林將軍之職,經過六輪武力上的比拚,隻餘下十人進入文試。

  不出我所料,甄富貴順利成為羽林將軍,而羽林副將,則是鶴營營長白峰崖。鶴營擅弓射,白峰崖的兵法謀略也確實很強。

  阿甲砍下彭順頭顱,自願拿出一箱金子分給眾羽林衛。我亦成人之美,從府中另拿來兩箱金子分之,五千羽林衛,都得一金條。足抵上眾人三年的俸祿。

  我端起酒杯道:“今日,你們靠自己的實力取得隊長之位、百長之位、營長之位、羽林將軍之位。他日,青州的鎮國大將軍!神策大將軍!驃騎大將軍!乃至衛國公、輔國公、鎮國公,都有可能是你們其中的一個!”

  “願你們橫刀跨馬以保衛國土為榮!願你們每一分辛勞都有所收獲,掙得錦繡前程!”

  今夜是羽林衛的狂歡之夜。小至隊長,大至羽林將軍,全部換血。這正是我所想見到的。甄富貴資曆尚淺,急需要整頓羽林衛。我便喚副將白峰崖帶著鶴營去整頓兵部。

  對於羽林衛,可以用男兒熱血和前途換取信任和效忠。而對於兵部的三百大小武官,用把柄威脅成事更容易些。

  而白峰崖行事,狠勁中不乏柔情,我很是喜歡。

  不殺老弱婦孺,正是一個手持羽箭,殺人無數的將軍,最大的柔情。

  康平五年正月十五中元節之夜,整個帝城沉浸在熱鬧的節日氛圍中,而帝城全部的兵防力量,包括兵部的人事風向,也在這一夜全部大換血。

  願為我所用者,以利驅之,以害脅之,以理動之。剩下的,就隻能在中元節成為一具屍體,拋入護城河下從此永遠與冰冷和腐蝕為伴。

  等明早的太陽升起,貫穿整個帝城的護城河,因放河燈被破開的湖麵,就會結上一層冰霜。等到三月底開春,冰水消融,那些死去的人們,或許就在河伯釣上來的魚腹中,成為魚兒鮮嫩肥美的養料源泉。

  等回到蘇府,已是寅時。

  我在蘇府外忙了一整夜,蘇府內的人也未閑著。從前那些暗樁也都開始啟用,有一部分捏住官員七寸的把柄,正是從他們的夫人,和經常光顧的青樓姑娘身上得來。

  男人總以為女人不過是戰利品,是值得炫耀和賞玩的珍寶。有時卻忘了,這些玩物也和他們一樣長著腦子。

  踏進蘇府後,管家說,今夜收到我消息時起,九兒一直蹲在正堂主位等我。

  我看到那個半蹲著,一顆顆嚼著花生米的大姑娘時,竟有些想哭。

  九兒見我的一瞬眸子驟亮,一對幽幽的綠瞳閃了一閃恢複成黑色。手中的花生米被拋向空中,“噌”的一聲跳下來撲住我。

  我單手拍了拍九兒,聲音已經啞了,澀道:“我回來了。”

  九兒隻說了一句:“竟瘦虛脫了。”

  九兒說,緣法已盡,縱然千般不舍,到了不得不回的時候。九兒的壽命要大上我許多許多,除了人族生活的九州之外,這世上有許多常人無法想象的空間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