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是君上踢的臣下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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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九兒本就沒什麽要緊事,想著看看他教的如何。這才不過一天的功夫,那些女娃娃男娃娃已然更貼近自身的職業,長進不少。

  第二天起個大早,趁著九兒還沒來臊我,趕緊穿好朝服,束好發冠,早早的乘上轎攆,往宮裏趕去。

  這天才蒙蒙亮,掌燈的公公見是我,忙迎上來:“國師大人,您今兒個可趕早了!君上還沒醒呢。”

  這公公神色有些疲憊,但還算機敏,道:“國師可過早了?奴才著禦膳房給您上些點心吃食?”

  我擺擺手,示意他不用通傳,天還未亮,不擾人清夢為好。掌燈的公公見我往青華寢宮走去,趕忙迎上來帶路,小心將玲瓏萱花燈撐在我左前方。

  “可是要通傳?君上怕是還未醒。”

  宮中諸人都曉得我與帝君青華親近,我在他寢殿龍床上躺了三日的消息,被衍生出了各種小道消息八卦版本。有說帝君青華與那帶著琴師私奔了的王爺一樣有龍陽之好的。也有說我與青華共慕大瑤公主,為此君臣情誼破裂的。更有甚者,還私下開了賭局,賭我與青華發展到了哪一步。

  那時,我私下偷偷取了整二十兩銀錠子,還特意去黑市換成成色不一的散銀,好叫人看不出銀子的來源。又在宮裏吹了半日風,曬了半日太陽,才選了一個麵生的小公公讓他幫我下注。

  “你隻需記得,哪一注說國師與君上,君臣情深,便往哪注下。”

  我那時的消遣,就是躲在禦花園裏,央求路過的小公公們幫我下注。再問問下一位受害者……咳咳,幫我作弊的小公公現今賭局行情如何。

  可以說,這個賭局,小半是我蘇陽離撐起來的。

  後來,聽人說宮裏為此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波,著實是因為某個嘴不牢靠的小公公瓢了嘴,說自己的注其實是國師大人托他下的。這一漏嘴,好似竹籃筐破了個口,一群小公公都說自己是受國師托靠下的注。平日裏軟軟糯糯的小公公們還為此打了好幾架。

  這小公公們一個兩個臉上掛了彩,自然瞞不住。又個個說自己所說非假,如摻了一句假話,明兒個一覺醒來便連公公也做不成,去掖庭做苦力到死。會些工筆描紅的,拿了紙就要畫我的模樣,好與人對質。

  又有人說,你畫了畫像也不見得你說的是真話,這國師的模樣,俊俏的容顏,通身如謫仙般的氣質,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得!

  青華那廂見事態擴大,由公孫喜一頓嗬斥,賭局也散了,小公公們也不再說是我蘇陽離托靠他們下的注了。

  我也隻得夾著尾巴做人。

  青華不知使了什麽力氣,將黑市的散碎銀子都收在一處,裝在一個半人高的大缸裏,當著我的麵親自勞駕龍爪龍足,連手帶腳地奶足勁將那大缸踢翻。一滿缸散碎銀子嘩啦啦立時堆個小銀山在地上。

  嗯……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

  隻要功夫深,滴水可穿石,磨杵能成針。

  本國師都駭顏於我竟撒了這麽許多銀子進去。還沒落著個好。人家都說喜歡誰,便往那人身上撒香瓜甘果,實在膚淺。似我這般撒銀子,才經濟環保又能升值。

  “蘇陽離,你可真是能耐大發了。”

  帝君青筋暴起,不知是踢缸踢累著了,還是真生氣。

  我心裏隻緊著一個念頭,死也不能認。若認,才真是丟人丟大發了。明兒起市井上就該傳國師思慕君上成疾,攢了一大缸碎銀以示愛意,這段畸戀將如何收場,將如何發展,各位看官且聽下回分解……

  “陽離與君上相比,仍舊望君上之項背,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君上誇臣下的,臣下實在是受之有愧!”

  我努力調動五官情緒,飽含真情,衣袖一甩,痛心的指著地上的小銀山道:“君上!貴為九五之尊,尚且時常操練身體做運動!臣下不過身居國師,竟日日安逸享樂,不動體膚!實在慚愧!且,君上操練所用,一瞧便知是尋了平常百姓家用的散碎銀兩,君上未用官家金銀,用心之良苦,思慮之深遠,臣下委實敬佩的五體投地,肝腦塗地......”

  努力擠出淚花,俯首扣地:“臣下該死!臣下當向君上看齊!”

  一旁的公孫喜眼瞧著帝君的臉色變了又變,一陣黑一陣紅一陣青。閉眼思慮半晌,帝君擠出三個字:“趕緊滾。”

  自此後,我便更夾緊著尾巴做人。

  過了前方三重門,便是帝君寢殿。那掌燈者再無權限前進一步,將燈籠呈給我後,依禮退去。

  我隻教守夜者不必動身,躡手躡腳到了帝君榻前。

  哪怕是睡夢中也皺著眉頭,活的很辛苦吧。

  兀自歎了口氣,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去熨平帝君褶皺的眉心。

  不過才觸碰到溫熱的肌膚,榻上的人已猛然睜開了眼。死死盯著入侵者。

  那眼裏有從山穀裏朝天上看才見得到的星辰。

  遙遠,絢爛,能吞噬人心。

  帝君見是我,輕哼了一聲,又合眼睡去,一句話都未說。眉心間擰巴著的地方也鬆開了。

  被帝君瞧了一眼,我心裏便噌的一聲漏了點什麽。想必,被自己心上人看一眼,都是這樣子的反應。

  可真是開心暢快!

  蘇陽離的嘴角噙著笑意,靠著榻沿漸漸合衣睡去。榻上睡著的帝君偷偷睜眼漏出條縫打探,見榻邊的人已入夢,便大大方方睜開雙眼,同樣滿嘴噙著笑意,看足了蘇陽離側臉的睡顏後,閉上眼。

  黑暗中,帝君床榻頂上,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在黑夜中一眨一眨。正是目睹方才一切的親侍。

  好在這些人受過嚴格訓練,知道什麽自己看的見,什麽看不見。

  若是個小公公在一旁,未及牝雞晨鳴,便想好如何將這八卦悄悄傳出去,又查不到自己頭上。

  青州親侍,無處不在。

  生為帝君,死為帝君。

  夢裏我在邊關,玄一一邊在陣前指揮如何進攻,一遍拿扇子扇爐火,累的汗直往下掉,爐上架著口大鍋,裏麵騰騰滾起的,是白昌魚湯。

  我有些心疼:“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下。”這麽多汗,掉進湯裏味兒就渾了,不好喝。

  但又想早些喝到又鮮又肥又嫩的魚湯:“玄一小哥啊,你還是快些得好。”接著開始砸吧砸吧嘴。我實在是太思念玄一的廚藝了,想起他還未回我信,又見他在我眼前,便一把扯住玄一胳膊:“玄一啊,你怎的不回信?”

  玄一真是打幾場仗把膽兒打肥了。

  竟然使了力氣噌的一把將我推開,一句話都不說。

  “小氣”

  “忒小氣”

  接著,我便被一腳踢下了龍榻滾了數米遠。這才清醒些。我拿手蹭了蹭口水,又揉了揉生疼的屁股,這才委屈巴巴的朝帝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