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驚天秘密
  .,

  我雙手將她攬起,神色如常:“終究,要做決斷的。”

  “現下後悔,還來得及。”“若定了心思,須知再做什麽都是徒勞。他瞧不見,也沒人瞧得見。”

  我從盤中隨手夾了個玲瓏金冠放到她膝上起身走出了浣溪宮。

  兒女情長一物,還需當中人自解。我雖疼她但也不過是憐惜,這天下有多少世人皆自成迷局,或為情愛,或為生計。我蘇陽離一人救不得全。

  又綁了個小太監引路,行至暢春園。

  無怪青華要辦個園會。滿城肅秋,唯帝宮暢春園內桃花開遍清香飄遠,一陣風過捎來遍天桃花雨。美極。

  怪我有臉盲之症咯,園中美人無雙,一眼望去皆是如雲的美人。或賞花,或閑談,雖各有不同但大致也一樣。就恰如你眼前放了無數個香噴噴的雞腿,管他清蒸亂燉,煎炒醃烤,都是雞腿。再進一步,也是雞腿子們。

  大紅大綠看得人心煩,正要轉身去尋湯十一身後傳來一聲叫喚。

  “美人留步!”

  我聽得奇怪,自顧環視一圈,美人都在遠處搖曳生姿,身旁毋需說半個美人,連個宮女都不在。歪眼瞧了瞧身旁白淨的小太監,含笑半步癲,神情嬌羞。嗯,是了,想是喚他的。

  雖詫異於身後人的癖好,但本著尊重他人隱私的優良傳統我端起袖子打算悄悄遁了。說不定是這小太監約好的麵首呢。雖差了些規矩,但風月一事嘛,不可說,不可說。才抬起步,身後又是一聲叫喚。

  “大美人留步!”語氣裏,帶著絲絲玩味意。

  不知哪家的紈絝子弟拿個小太監做玩笑,心中不忍,但我一介國師管這檔子事就掉價了,遂搖搖頭,抬步打算遠去。

  “大美人留個步唄。”全然**良家婦女的動靜。

  是可不管,孰不可不管。

  正打算要替那小太監做個公道,轉身卻瞧見那小太監已然走開,一抹搖曳的湖藍一晃一晃轉眼不見了。

  好你個小兔崽子。本國師要替你做主,你倒跑了。

  正在鬱鬱時心中咯噔一聲,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我嘞個去。

  好像不對。

  難道這人在喚我?

  從一抹湖藍處僵僵移了視線便瞧見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漾著春風直盯著我。一臉淫笑。烏發盤在腦後垮垮束著,青衣布鞋。

  好一副吊兒郎當樣。

  我瞬時垮下臉,沉聲道:“你可是在喚我?”

  那人笑的輕浮,手中折扇一搖一搖:“就是大美人你啊。”

  折扇掠起的小風將他鬢角未紮起的散發吹得一揚一揚,愈發顯得浪蕩。

  不知是哪家沒見過世麵的公子竟當我做女子。心下一沉轉瞬又呸了自己一聲,蘇陽離啊蘇陽離,你做男子久了反倒忘記自己是個女的了麽?

  可悲。可歎。

  心下雖略微歡喜有人喚我做大美人,但我乃一國國師,豈能讓人就這麽不明不白的**了。更何況,我此刻真真是個男的啊。

  涼氣直衝天靈蓋,我悠然道:“本國師倒真想有個同自己一般的妹妹。無奈我蘇家素來單傳,家中亦無姊妹。”

  我倒想看看,你是個什麽接法兒。

  那人一怔,將折扇合起,吊兒郎當樣全無正經的很,眯了桃花眼細細打量我。從頭至尾瞧了一通,雙袖攏起打了個揖。

  “原是國師大人,是小臣看錯了。”雖這般說,但仍舊拿眼角餘光偷偷打量我。

  也罷,我自不能與他計較。長得太美讓人誤會了終究是我得錯。

  想的通透後正要轉身離去,他倒又喚住了我。這一喚,使我前所未有的警覺。渾身寒毛直立。

  “小臣青州刑官,看人向來不曾出錯。”

  “小臣亦以為,方才喚的無錯。”

  沒有試探,沒有打量或玩笑,是正正經經的在說。

  我努力克製使自己鎮定,壓住心中的驚魂未定,眉眼清澈,咧嘴笑道:“刑官?可願意跟著我做事?”

  那人頷首,嘴角微揚輕浮無比:“求之不得。”

  這樣的人,若不能收為己用,那隻能殺之而絕後患。

  我收斂笑意,冷哼一聲,厲聲道:“大人是聰明人。”轉身闊步離去。卻不見一雙桃花眼仍舊盯著我看,似要狠狠將我揉進他眼裏去。

  我雖麵上狠厲但心中其實怕的緊。我不過頂著個蘇家後人的名號方在青州有片立足之地,青華也不過敬我是救世濟民輔佐人君的蘇家人,即便我身份不假,可說破了若讓人知道我是女兒身,那即便我是真的也成了假。到時就真成了砧板肉,任人宰割。扒皮剝骨,難保青華無所不用其極。

  青華身上隱藏著暴君的氣息,但這同他是個為民的明君並不矛盾,他的野心,也絕不止於青州,這才是他為什麽如此倚重我的緣故。

  因為在某種程度上我代表著天意。是上天在九州之上的諸個國家中選擇了青州。選擇了他帝君青華。

  而單一個小小的青州,他大可不必倚靠於我。

  又或許,因為這個緣故,即便有一天他識破我是個女人,也願意加入默不作聲的行列。為了他的計劃。利益。可到時候,我必然不會是如斯的地位。

  他身上若隱若現的陰戾之氣使我懼怕。

  我更懼怕,有一日他會視我如草芥,生死如沙。

  我向來認不得路,尋常去哪兒都有人領著。今次受了驚嚇心下慌張,一個人抬著步子在帝宮內失了魂般不停的走,也未叫人跟著,因此隻在帝宮內打著轉,尋不到出路。

  漫漫走了數個時辰,直到黑壓壓的天幕撲下來,我方才昏昏然回了神。知道今日柒州帝君要來,正在園會中。強打著精神又走了會兒,瞧見個穿粉襖的小宮女喚她引路,才木然行至暢春園內。

  燈火闌珊,恰如白晝。滿園的人黑壓壓一片。我卻什麽也瞧不見,仿若這些打扮精致的人不過是一幹平攤在地上的大白菜。晃眼瞧了瞧,見湯十一坐在前頭提步落座他身側。

  屁股落了地,方覺如壓背驪山般的重力齊齊移到地上。湯十一壓低著聲問我去了哪兒,我雖聽見了也不願做聲。前頭是穿著龍袍的青華和柒州帝君端木允。

  端木允?

  我不過大略掃過,卻現了張似曾相識的臉。

  光影斑斕襯得他棱角分明,頭上的白玉冠閃著亮。一身帝王威嚴氣。不就是,青晴的心上人段兄嗎?

  是了。

  複姓端木取一段字,單名允字取一昀。可不就是他。

  這世界可真小。

  繞來繞去居然是他。

  我心中雖驚駭無比但也隻是一瞬,自己的麻煩還未解決,那裏有心思管他人的。遂麵上見了他也未有半分異樣或驚駭之色。我不過是無力再現驚駭之意,卻不知叫端木做了他想。

  青華皺眉,麵色不悅。園會行了大半我方姍姍來遲,又一片混沌樣,開口責備道:“國師,來的好生遲。”

  我隻想匆促道個歉,眉眼一晃卻看見今日那人坐在青華身側。如舊倜儻。

  見我直愣愣看他,那人抬起酒樽朝我晃了晃,邪魅一笑。我頓時打了個寒顫,靈台清明許多。

  他不過是個刑官,何故坐立青華身側?

  心中一片死寂。

  “小臣玄一,今後可是國師的人了。”那人麵帶桃花,對著我羞澀一笑。姿態嬌媚。

  雖今日未進食,但仍覺腹中幹嘔。

  我若隻想想也便罷,但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的緣故見他那般居然立馬抱著小方桌對著桌上的酒樽一陣幹嘔,聲聲作響。

  行雲流水,悵然自若。

  那可人兒頃刻黑了臉,抬眼時瞧見青華繃著一張俊臉苦憋著笑,端木卻冷眼盯著我,全然不似尋常。

  又挪眼看向旁側,一桌上是穿戴得當的青晴,在青華一側。另一側端木旁,端坐著個衣著華貴金釵玉墜滿頭的女子,有一種圓潤的美,雙眼卻惡狠狠盯著對麵的青晴。看著來頭不小,麻煩也挺大。再下麵便是紅衣的二小姐和公孫孫一共坐一桌。底下官員家眷無數人,便不贅述。

  我不知在我離開時發生了什麽,但總覺此刻氣場不對。安靜的詭異。

  我拿衣袖擦擦嘴,訕訕道:“對不住。對不住。”

  他既然自己說了是我的人,那說明現下我還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