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秋的打算是，爭取在這兩年內生個孩子，等你從雲南調回來，她也不再回b市了，搬來跟我們一塊兒住。”

  難得兒媳婦這麽孝順又服帖，霍老太太也喜上眉頭，拍拍兒子的肩歎息：“我看她突然這個態度，估摸著也是知道錯了，現在晚了，明天給她回個電話吧，總不能因為一次口角之爭就要離婚吧？”

  “對了，你今晚上是跟薑慧一起回豐城的？”霍老太太突然問道。

  “嗯。”

  “她也是可憐人，剛剛結婚沒幾天，丈夫就出了事，清明節沒回來，現在去看看也是好的。”

  霍老太太似想起了什麽：“你老婆那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你把濱江苑借給薑慧住，被她知道會不會鬧啊？”

  霍仲驍先是沒說話，見老太太一直盯著自己，才道：“能鬧什麽。”

  “那就好。快五一了，明早打電話順便讓菁秋來家裏過節。”說完，霍老太太哼著歌上樓回房了。

  霍仲驍還坐在客廳沙發上，他點了根煙，透過煙圈看著電視裏播放的節目，略略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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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葉知秋一大早就起來了，坐等到七點，跑去餐廳吃了一頓免費早餐。

  其實她一個晚上都沒睡好，在她一番大無畏的‘表白’後，她怕霍仲驍這次會徹底不再搭理自己了。

  上午九點多，門鈴響了。

  葉知秋從床上爬起來，跑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瞧，看見門外的是霍仲驍後，她又回頭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好像額角鬢邊有碎發頭，她忙進了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接了些水往頭發上一抹，然後匆匆去開門。

  一打開門，霍仲驍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他還是一成不變的穿著，暗色的襯衫跟休閑褲，袖子隨意地挽到肘彎處，他正抬手準備再按門鈴，聽見開門聲，霍仲驍抬起了頭，葉知秋倚著房門，微微笑著：“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就就在此刻，斜對角的房間有人退房，一男一女帶著一大堆行李過來，葉知秋不由多瞧了他們兩眼。

  並排拖著的三個行李箱完全占據了走廊。

  葉知秋下意識去拉站在門口的霍仲驍，雙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心別被撞到——”

  也許是她的動作太突然，霍仲驍真的往裏麵避了兩步，那位女住客還衝葉知秋歉意一笑，葉知秋反應過來，發現自己跟霍仲驍挨得很近，她仰起頭，霍仲驍正垂著眼看她，眼波很平靜。

  她立刻就鬆了手。

  耳根有些發燙，葉知秋去撓自己的劉海，抬起的手恰好擋住了他的目光。

  “都收拾好了嗎？”他問。

  “……嗯。”

  葉知秋一直沒把手拿下來，又聽到他有磁性的聲音說：“去拿東西，我送你去車站。”

  霍仲驍開的是一輛很普通的黑色福特。

  他替她打開後座車門，葉知秋乖乖坐進去，等他上車發動引擎，她又忍不住去偷看他的側臉，神情如常，是沒把她昨晚說的話當真嗎？在他眼裏，她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屁孩？想到這，葉知秋的心裏莫名的失落。

  一路到火車站，兩人都沒做交流。

  也許是臨近五一勞動節，今天回b市的車票隻剩下晚上十點多的一趟，往後幾天也是類似的情況。

  霍仲驍還沒開口，葉知秋已經把錢遞給售票員：“給我買一張吧！”

  “給我買一張吧！”

  葉知秋站在售票窗口前，手指摳著窗前的大理石台，火車票從機器裏緩緩打印出來，期間她沒有開口說話，也不曾去看身後的霍仲驍。其實她並不想就這麽離開，卻又找不到繼續留下來的借口……

  售票員把票跟錢遞出來：“找你四十一塊，下一個！”

  嗡嗡震動恰逢響起。

  葉知秋轉過頭，看見霍仲驍正把手機放回褲袋裏，他按掉了電話，幽深的視線落在她捏在手裏的票根上：“幾點的車？”

  “十點三十九分。”

  “吃過早餐了沒有？”頭頂是他低低沉沉的嗓音。

  葉知秋簡單應了一聲：“嗯。”

  空氣裏出現短暫的沉默，兩人站在喧鬧的售票大廳裏，良久，霍仲驍先開口：“想不想喝飲料？”

  角落裏擺著一台自動販賣機，葉知秋也發現了，她的手指摳著包包的肩帶，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伸著脖子瞧了眼那台販賣機，索性順著他的話往下問：“有果粒橙嗎？”

  “等著。”話音未落，霍仲驍已經朝販賣機走過去。

  葉知秋退到邊上，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昨晚在霍仲驍走後，她窩在椅子裏用酒店的電腦看了《天若有情》，令她無法釋懷的是，直到故事的最後季東陽都沒有接受展顏，因為十八年的差距，也因為彼此說不出口的關係。

  養父跟養女的身份很尷尬，那麽姨父跟外甥女呢？哪怕他以後跟韓菁秋真的離了婚……

  ——這是葉知秋一直以來刻意回避卻又不得不麵對的問題。

  她意識到自己居然希望霍仲驍離婚，這種念頭揭露了她內心陰暗的一角，令她隱隱感到不知所措，但又不願就此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