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往事
  那一年,周悠出生了。

  “周創,你恨我嗎?”

  李柔雅抱著繈褓裏的嬰兒,對麵前的男人問道。

  那是一個五官如刀削一般的俊朗男人,他臉色柔和,搖了搖頭,“有什麽好恨的,你不嫌棄我和周明就好。”

  周創看了一眼客廳外的男孩,笑道:“他還小,需要一個媽媽。”

  “爸爸媽媽,你們在叫我嗎?”

  男孩走了進來,溫暖的房間裏,四人齊聚。

  “周明,這是你妹妹,她叫周悠,你以後就是他哥哥了。”

  周創抱起李柔雅懷中的周悠,蹲下身,讓周明能看清他懷中的人兒。

  “小悠,快看哥哥,你們以後可要好好相處喲。”

  李柔雅俯下身子,用手指輕輕碰著周悠嬌嫩的小臉蛋。

  繈褓裏的周悠,望著那雙純淨的眼睛,她第一次認識到,那個叫做周明的男孩,是自己的哥哥。

  周創一家在天域的一個小城市裏居住,他們平凡的過著每一天,開心快樂的生活著。

  可惜生活中總是會發生許許多多的變故,那一年,周悠五歲,周明十二歲。

  一天,一夥黑衣人的到來,打破了他們一家人平靜的生活。

  那時,周明和周悠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類叫做源炁師的人。

  天色昏沉的傍晚,一家人正在吃飯,門突然被砸開,十多名黑衣人闖了進來,他們二話不說,直接衝了過來,包圍住周創一家,周明和周悠被兩名黑衣人拿匕首抵住了脖子。

  “她叫什麽名字。”

  一個男子從黑衣人中走了出來,他搬來一張椅子,坐到了周悠旁邊,注視著她。

  “媽媽。”

  年幼的周悠眼裏嗆著淚花,看著李柔雅。

  “周悠。”

  李柔雅盯著著男子,眼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神色。

  “周悠。”

  男子摸了摸周悠的頭發,站了起來,走到李柔雅身旁,貼到她耳旁,“柔雅,你當初懷了我的孩子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要擅自把她生下來!”

  說到後麵,男子臉色猙獰,用手指指著周悠冷喝道。

  “啟山,我……”

  李柔雅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周創,又看了一眼周明和周悠,咬著下唇,說道:“對不起。”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嗎?”

  袁啟山眼中閃過一抹狠意,一把掐住了李柔雅的脖子。

  李柔雅沒有掙紮,一股窒息感令她臉色發紫。

  “媽媽!”

  周明和周悠望著這一幕,不禁驚叫起來。

  “當我不存在麽?放開她。”

  周創眼簾低垂,聲色平靜,隻是,他身上的氣勢慢慢變得鋒芒畢露,如同一把深藏鞘內的寶劍,即將出鞘。

  “你是……”

  袁啟山心頭大震,他張著嘴,隻見一道寒芒繞了一圈,周創便來到了他麵前,一把亮銀色的匕首,壓在了他的咽喉處。

  “我很久沒有出手了,我不介意再殺一些人!”

  周創語氣冷如冰霜,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周圍的黑衣人脖子上都出現了一條鮮紅

  的血線,脖子上並沒有噴湧鮮血,他們就全部倒了下去。

  見血封喉!

  袁啟山雙目圓瞪,他萬萬沒料到,周創,是一名無比可怕的七星源炁師!

  “放開!”

  周創一聲冷喝,殺氣激得袁啟山打了個哆嗦,直接鬆開了李柔雅。

  “咳咳咳……”

  李柔雅劇烈的咳嗽起來。

  “滾!”

  周創一掌拍在袁啟山身上,把他轟到了門外。

  袁啟山在門外被一名老者接住,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袁州,快走!”

  “是。”

  袁州乃是十年前的州老,他扶著袁啟山,飛速退離。

  周明和周悠看著滿屋子裏躺下的黑衣人,呆呆地望著周創。

  周創走過來給了他們一個擁抱,他輕輕在兩個孩子的背上拍了拍,“抱歉,嚇到你們了,睡一覺吧。”

  周明和周悠眼皮一沉,昏倒在他懷裏。

  “我們該離開這裏了。”

  周創歎了口氣,看向早已泣不成聲的李柔雅……

  當周悠和周明醒來,他們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他們兩人的棲身之所,是一間破敗的茅草屋。

  茅草屋也不知是何人搭建,它屹立於這一片冰雪地帶,結成一團白色,十分的孤單。

  兄妹兩望著外麵的大雪,身體冷的發顫,他們相擁在一起,希望能夠使彼此暖和一些……

  “哥,哥,你怎麽了?”

  周悠用稚嫩的聲音在呼喊著那個昏迷不醒的男孩,腳下的一碗餛飩,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渣。

  “哥,你等著我,我去找人。”

  周悠衝出了茅草屋,她尚且年幼,在雪地裏摔倒了不知多少次,她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爬起來,她的衣服已經濕透了,當她來到附近的小鎮,手腳都開始變得僵硬起來。

  “誰,誰能救救我哥哥!”

  周悠對小鎮上的行人苦苦哀求著,周圍的行人都搖了搖頭,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沒有一個願意為她停留。

  “我哥哥,他……他生病了,誰,誰能……”

  周悠也不知喊了有多久,她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冰雪融化後的爛泥道上,整個人身上都沾滿了髒汙。她慢慢爬起來,拉住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衣角,用膽怯的眼神望著他,“求……求你……啊!”

  “哪來的小乞丐,滾開!真尼瑪的晦氣!”

  中年男人一腳踢開周悠,搓著自己的衣角,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周悠跌倒在地,額頭和手掌都擦破了皮,她忍著沒有哭出來,爬起來,蹲在了一棟廢棄樓的牆角下。

  她抱著雙腿,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看到他們臉上一成不變的麻木而冷漠的表情,周悠感覺自己很冷,身和心,都冷透了。周悠的手腳漸漸失去了知覺,寒意侵襲著這具幼小的身體,困意襲來,她感覺自己好想,好想睡一覺。

  可能睡一覺就不會冷了,睡一覺哥哥的病可能就好了吧,周悠這樣想著,腦袋變得昏沉無比。

  “呀,可憐的孩子!”

  周悠在朦朧中,聽到了一個聲音,就此睡了過去……

  當周悠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身上的濕衣服也被掛在了一旁,暖和的

  感覺讓她一時回不過神來。

  “哎喲,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來,喝點熱薑湯。”

  一位中年大嬸走了過來,她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拿起勺子吹了吹,送到周悠唇邊。

  “好,好喝!”

  周悠下意識地張開小嘴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讓她把勺子中剩下的薑湯都喝了下去。

  “對了,哥哥!阿姨,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我哥哥他病了。”

  周悠突然想起周明還在茅草屋裏等著她,急忙對中年大嬸央求道。

  “唉,真是可憐的孩子。”

  中年大嬸把薑湯放到一旁,握住周悠的小手,說道:“你叫我二嬸吧,以前家裏人都這麽叫我。”

  “二嬸,你幫幫我哥哥吧,隻要你能救他,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周悠感受著手掌心上的溫暖,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為了哥哥,她可以忍住自己的眼淚,放下膽怯在街道上大喊,可又有誰知,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做到這些,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她還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而已,她的內心,其實很脆弱。

  在二嬸的幫助下,周明被送到了鎮上的診所。

  診所裏的大夫告訴周悠,周明是受寒發燒,因為持續受寒,一直高燒不退,所以他才會昏迷不醒,隻要等燒退了,他自然會蘇醒。

  周明蘇醒後,整個人卻變得有些癡傻,他忘記了十二歲之前的事情,周悠很傷心,抱住了周明,可他隻是呆愣著,一臉茫然。

  二嬸倒沒想過會那麽巧,她一直在小鎮上賣餛飩,這兄妹兩居然都被她給遇見了,可能這就是緣分,二嬸也沒有孩子,就收養了周明和周悠。

  之後,二嬸帶著周明和周悠去了玄域,周悠八歲的時候被發現有修炁的天賦,因為在天源世界,有修炁天賦的孩子可以免費進入源炁師專門學校接受教育培養,二嬸就把周悠送去了玄域的源炁師學校。

  周明因為失去一部分記憶,性格也變得內向,他極少與人交流,隻有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他才會開口說上幾句話。

  周悠十二歲那年,她憑著自己的努力和優秀的修炁天賦被神武院錄取了,也就是在這一年,二嬸因病去世。

  二嬸去世後,周明和周悠沒有了經濟來源,周悠就去源炁師工會接取任務,開始通過獵殺凶源獸來賺錢。

  為了周明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周悠幾乎是沒日沒夜的接任務,過了一年後,她存了足足有三十萬天源幣。周悠把這三十萬存到卡裏交給了周明,她希望周明能用這筆錢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可令她失望的是,周明沒有如她所想的一般去做,他反而是變成了一個家裏蹲,租了一間房子,天天就窩在家中玩電腦、刷手機,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久而久之,逐漸變成了一個廢人。

  而且周悠每次回到玄域的出租房,周明都是躺在床上,猶如一名癮君子,雙目無神地盯著手機,地上的垃圾堆積如山,還散發出一股惡臭。

  周悠每見此景,心中都無比的酸澀,她很想大罵周明是廢物,但話到嘴邊,她卻始終罵不出口。她默默地清掃著地麵上的垃圾,幫周明打理好家務,留下三天的食物,臨走前還對周明說了很多囑咐的話語。

  就這樣,持續了整整兩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