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
一個看上去極其疲憊的男人一腳深一腳淺的背著一個人緩緩走在滿地餓殍的路上。洪水退去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爛泥路,令那男人的行進更為艱難,每走一步都像灌了鉛似的。他們距離走出那個難民聚集的廢棄村落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以來他沒有再吃過一口東西,就這麽撐著一口氣咬牙背著她。背上的她也很虛弱,她很餓,可已不好意思再說了,再說除了隻會讓他心疼外毫無辦法。
“山田君,我好困,想睡一會兒。”
“別睡,到了前麵的村子就有吃的了。你不能睡,聽見沒有?”他隻能先哄著她。
“你現在可以想想最想吃什麽,等下我一定想辦法給你弄到,相信我。”
“好,我想…吃肯德基。”玉子有氣無力的笑了笑,故意逗他。看你怎麽去給我弄。
“啃的雞?那是什麽雞?”
“是一種裹著麵粉的油炸食品,不健康但很美味,有點像天婦羅。”
聽她提起天婦羅,他的喉頭微顫咽了下口水,他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吃到天婦羅了,都快忘記了天婦羅是什麽味道了。想到這餓了幾天一粒米都沒進的肚子又控製不住的抗議了起來。
忽然他發現前方出現了一連片的房子,其中一個平房上方冒著炊煙,他的眼中看到了希望,這裏也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一個小破屋內,有兩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圍著一個架在火堆上的鍋,眼冒精光,口水連連急不可待。旁邊是一具新鮮殘破的女屍,大腿已經被砍掉。
“大哥,熟了沒?”
“快了快了,再等等。”
山田真一一腳踹開了門,三兩下把那兩人打暈放倒。
看著這個鍋裏的肉湯,香氣四溢,又看了一眼旁邊被肢解的屍體。他不難猜出這鍋裏的東西究竟是什麽。腦子裏饑餓和尚存一息的理智在不停地掙紮對抗。心裏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對他說:不管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隻管閉著眼睛吃下去,吃下去才能活著,吃下去才能帶著她一起活下去。
此時,原本被山田留在屋外的玉子,等了半天不放心,踉踉蹌蹌的跟著進了屋來。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地的狼藉和那個手中端起了那鍋肉湯的山田君,一個恐怖的想法在她腦子裏一閃而過。
“你…你居然…殺了?還…吃吃…??!”
玉子捂著嘴,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一步步往後退去,仿佛他是個麵目猙獰的惡鬼。
“你別怕,我沒有……”他有氣無力的解釋道。
可他越解釋,她越害怕,往後退了幾步,餓得精疲力盡的她,被門後一根木頭絆倒,摔倒在門邊。
就在此時,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聲音還不止一個人,這讓山田迅速警覺起來。拉起玉子就往門後躲。誰知還沒等他們藏好,三個來曆不明的人就衝了進來。玉子在心裏一驚,他們果然還是來了。
見那些人來者不善,多年訓練出來的軍人求生意誌讓山田頓時緊張起來,身體哪怕再虛弱也會在命懸一線時腎上腺激素飆升瞬間切換到了戰鬥模式。隻見山田先發製人的衝了上去。幾個回合下來,對方竟占不到半點便宜,山田君身手敏捷居然還幹掉了一個。
看到他們這麽多人居然還不是山田真一的對手,玉子有點著急了,想救他們一命,不想讓他們非但抓不到他還白白枉送了性命。混亂中她主動湊了上去,佯裝要去幫山田君解圍,隨手操起一根木棍就朝另一個還在圍攻山田君的小夥子打去。那人見她這個舉動一開始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可她這個攻擊並不能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對方隻是隨手這麽一擋就輕易化解了,還順勢捉住了她。
“你幹什麽?”那人小聲問道。
“劫持我。”
“什麽?”
“快啊,快把刀架到我脖子上,否則你們根本沒機會製服他,更別想走了。”
那人才反應過來,覺得這也是個辦法,於是下一秒就站到了玉子身後擒住了她,並把那把鋒利的短刀橫在了她脖子上。山田真一見一旁的玉子被劫持,顧不得再與眼前人繼續纏鬥下去。上次郭廷輝在她脖子上劃的一刀傷痕還曆曆在目,他那時就在心底裏暗暗發誓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可沒想到現在又將她陷入了危險中,他心急如焚。一分心就被對方看出了破綻,一拳打到他胸口的舊傷上,疼得他大口喘著粗氣。他用那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們,眼裏都快要能噴出怒火了。
“我警告你們敢動她一下試試!!!”
“哼,還在嘴硬?自己都隻剩下半條命了,還不快束手就擒。”
“隻要你放了她,我怎樣都行,隨你處置。”山田果斷的扔掉了手中的刀。她的脖子很美,斷不能再添新傷了。
“哈哈哈,早這樣大家不都省事嘛。小劉,快過去把他綁起來。”
玉子看著眼前這個為了她就這麽輕易放棄了抵抗的山田真一,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複雜心情。仗著他對自己的偏愛,就這麽一步一步的把他送進了囚籠,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是對嘛,為什麽心會那麽痛?是錯嘛,又為什麽有那麽一絲慶幸?
就在大家都以為塵埃落定,勝券在握的時候。那人剛找來繩子要去綁他,誰都沒有想到他會猶如一道閃電般拾起地上的刀子劃過身旁那人脖子動脈的同時一把飛向劫持玉子那人的喉嚨,一擊斃命。
玉子傻傻的站在那都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山田就已經把那兩人幹淨利落的結果掉了。自己居然太小看他了,他果然是個天生的殺手,職業的軍人。自己那點小伎倆,都不夠在他麵前顯擺的。他總有辦法能達成他想要做的事。玉子隻覺忽然腳下一陣虛浮,深深的無力感蔓延開來,就這樣暈了過去。
山田真一用他那僅剩的一絲氣力抱住了她。現在該怎麽辦,他的體力也已經逼近極限,他很清楚自己也扛不了多久了,但他更擔心玉子,她不可以出事。
看著屋裏還在冒著熱氣的那一鍋燉肉,來不及猶豫,他用他那堅毅的軍人意誌強迫自己大口吃著鍋裏的東西,哪怕胃裏一陣接一陣的惡心,還是強迫自己壓下,不去管不去想那是什麽,總之他不能倒下,他要是倒下了,玉子一定沒命活下去。他不想讓她躺在某個不知名的廢屋中化成一具被蛆蟲啃食的屍體。為了你,我做什麽都可以,為了你,就算讓我化身成惡鬼也在所不惜。我一定要讓你活下去。
處於昏迷中又餓又渴的玉子,恍惚間忽然感覺到有一股腥甜的液體流入嘴中,餓極了的她迷迷糊糊中不自覺的貪戀著這一絲腥甜的美好,饑渴的吮吸著,總覺得不夠似的,想要更多,還想要更多更多。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她漸漸醒了過來,恢複了幾分氣力。眼睛睜開的一瞬間,看清了自己嘴邊正在吸食的是什麽,她猛的一下清醒了過來,一把推開了他。
“你瘋了,你在給我喝什麽?你的血嗎?”
“血算什麽,隻要你能活下去,就算是要吃我的肉,我也給。”
看著他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這一刻她死心了,肯定了自己無法做到,無法做到讓這個人去死。他幹嘛要對她那麽好。她後悔了,有些事,真的後悔了……
“怎麽哭了?”
“山田君,我永遠都回不去了,我回不了家了,嗚嗚……”
“別哭,我會帶你回家的!”
“我的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永遠都…回不去了!!!”
“……實在回不去的話,就別回了,我給你一個家!”
他用最平和的語氣說著最讓她感動的話,溫暖著她的心,此時她再也忍不住激動得一把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他。無論塵世間這片海多麽波濤洶湧,浪大風急,總有那麽一個人願意為了你成為那最可靠溫暖的港灣,讓你停靠在他的胸膛,為你擋去風雨。
媽,我也許是真的真的愛上這個人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下手去傷害他,傷害一個這樣豁出命去保護自己的人。怎麽辦,我再也回不去了……
這時,山田忽然看到倒在一旁的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懷裏漏出了半截黃色絲帶,十分顯眼很難讓他不注意到,那布料質地十分眼熟,居然和她裙子上的一模一樣。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這些人是因何能一直跟著他追蹤到這裏。
山田冷眼看著懷裏那個緊緊抱著自己的她,緩緩道出了一句他自信她能聽得懂的話。
“你是什麽時候對我起了殺心?”
“……”
“你明知道我放不下你,就拿自己做誘餌?!!!”
他是真的怒了,她難道不知道他剛才是有多緊張她的安危。
“……”
“你想要我死的話,直接一句話我眉頭都不皺一下,隻是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方式。你對別人可以掏心掏肺,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吝惜給出一絲溫暖,怎麽就對我冷漠至此。你這樣對我,你的心難道就不會痛嗎?!!”他一把推開她,憤怒的朝她吼道。自己手腕還在滴血,為了給她續命,他不惜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沒想到換來的居然是這樣的結果,此刻他的心猶如被冰刀割開扔到冰窖中,又涼又痛。
“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對不起,對不起……”玉子狠狠的低著頭哭著道歉,被他說得越來越自責,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怎麽就能狠下心去這樣對他。不過有句話他說錯了,他說她不會痛,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麽會不痛。看到他為了能讓自己活下去,那失血到蒼白的臉,她痛得都快死掉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不想再和你兜兜轉轉,你今天就明確給我一個答複,不要躲,不要避,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就問你,你喜歡我嗎?是或不是?給我個痛快,好讓我徹底死心!”
玉子自詡自己並非那種鐵石心腸之人,你如此待我,我又怎會感受不到?人心都是肉長的。
(可是你知道嗎?喜歡的話高審不讓過啊!我要怎麽說出這句我喜歡你!高審不允許啊!!)
於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那氣人的猶豫和糾結。
“我喜不喜歡你重要嗎?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麽不可能?就因為我是日軍嗎?”
“是,就因為你是日軍!!”
“就因為我這個永遠都改變不了的身份,你拒我於千裏之外,視我的付出如塵土?……”
“……”
見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隻是默默的流著淚。他真是恨透了她這副儒弱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幹涸的嘴唇張著半天,說不出心裏那句想要和她訣別的狠話。胸口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居然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提醒著他,你還要傻到什麽時候,是不是,真的該放手了?他忽然感覺她的臉開始模糊了起來,終究還是堅持不住了,失去了想要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他不知道他這樣咬牙堅持下去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了一個完全不在乎他的人?還是為了那顆永遠都捂不熱的心?他緩緩轉身想要離她而去。我想離開你不是因為不愛你,而是因為你不懂珍惜。
玉子慌了,趕緊衝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如果,如果你不是日軍的話,喜歡,我喜歡你!!”
山田聽著身後緊緊抱著他哭得泣不成聲的人,終於說出了那句他做夢都想聽到的“喜歡”。但同時也聽到了喜歡前麵的那句“如果”。他要怎麽回應她所說的“如果”?
“你究竟想要我怎樣?”
想要怎樣?說實話玉子從沒想過,他們還能怎樣呢?還有什麽其他的可能嗎?難道真的要像隱士高人一樣找個地方躲起來遠離江湖紛爭遠走高飛?不過也許這也是一條路。於是她戰戰兢兢的開了口,說出了自己的提議,哪怕這聽上去很荒唐,她也想一試。
“你是否願意和我隱姓埋名,從此在中國鄉間做一對平凡的布衣夫婦。遠離戰爭,不再當日本軍人,徹底和日軍斷絕關係。如果你答應我,我就和你在一起,如果不行的話,那我放你走,我們永不再見。因為這是我的底線。”(也是高審的底線)
“你非要這樣逼我嗎?”
“那你答不答應?”
“……”
過了許久,見山田君沒有再說一句話,玉子終於明白了,緩緩的放開了抱著他的手,打算就這樣放他走,她既然下不了狠心殺他,他也下不了狠心放棄,那就散了吧。感受到她放手了,他卻一直站在原地,還在猶豫,他的理想,他的家族,他為之奮鬥了二十多年的一切一切,全部都放下,他不斷的問自己,真的能做到嗎?真的能為了她放下嗎?作為大日本帝國的鋒利“武器”聽話了二十多年,偏偏就那麽的想任性這麽一次。不惜一切代價,不顧任何後果的為自己活一次。夫唱婦隨的平凡生活,自己之前從未想過,但聽上去真的很美。最終感情戰勝了理智,他轉過身來一把緊緊的摟住了她。
“好,我答應你。”
如果實在回不去,我願意把自己當成他這把刀的刀鞘,封印住他的鋒芒戾氣,不再繼續給這個世界造成悲哀和災難。也許這也是我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並不是隻有回去這一個結局才叫圓滿。別了,那個再也回不去的美好世界……
※※※※※※※※※※※※※※※※※※※※
曾經有那麽一個男人也這樣對我說過:我離開你並不是因為不愛你,而是因為你不懂珍惜。(那種感覺我一輩子都記得,把感情當成戀愛養成遊戲的我,有時候有點沒心沒肺,俗稱冷血。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其實還真是挺冷血的。很想熱,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熱不起來。)
這一章有好幾個轉折,有點突兀,但是我不想再磨磨唧唧拖劇情了,快速過吧,後麵美好的小日子還是要趕緊過起來。
我覺得吃人肉的感覺應該和我吃老鼠肉一樣吧。美味而又惡心(地球上沒有什麽是廣東和廣西人不敢吃的)陰溝裏濕噠噠黑乎乎的肥老鼠,殺了扒了皮,風幹製成臘肉,吃的時候上鍋蒸熟,切下一個大腿,細細品嚐,人間美味。而我的最大底線也僅限於吃腿,至於吃老鼠頭和老鼠尾巴,大家自行腦補想象一下那個惡心的畫麵。嗷嗷嗷,寫得我好惡心…額…好想吐……
當兵的在食物緊缺的時候是要能做到什麽都能吃下去的。生吃蛇、老鼠、青蛙、昆蟲。當然吃人也是不在話下的。日軍日記裏記載了,就是直接吃人,太平洋戰爭期間,補給線全被美軍切斷,能活著回來的都是全靠吃人活下來的。在中國的日軍算是幸福的,但也有因為好奇心驅使去吃人的。總之,這事在那個年代不算什麽。
“山田君,我好困,想睡一會兒。”
“別睡,到了前麵的村子就有吃的了。你不能睡,聽見沒有?”他隻能先哄著她。
“你現在可以想想最想吃什麽,等下我一定想辦法給你弄到,相信我。”
“好,我想…吃肯德基。”玉子有氣無力的笑了笑,故意逗他。看你怎麽去給我弄。
“啃的雞?那是什麽雞?”
“是一種裹著麵粉的油炸食品,不健康但很美味,有點像天婦羅。”
聽她提起天婦羅,他的喉頭微顫咽了下口水,他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吃到天婦羅了,都快忘記了天婦羅是什麽味道了。想到這餓了幾天一粒米都沒進的肚子又控製不住的抗議了起來。
忽然他發現前方出現了一連片的房子,其中一個平房上方冒著炊煙,他的眼中看到了希望,這裏也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一個小破屋內,有兩個瘦骨嶙峋的男人圍著一個架在火堆上的鍋,眼冒精光,口水連連急不可待。旁邊是一具新鮮殘破的女屍,大腿已經被砍掉。
“大哥,熟了沒?”
“快了快了,再等等。”
山田真一一腳踹開了門,三兩下把那兩人打暈放倒。
看著這個鍋裏的肉湯,香氣四溢,又看了一眼旁邊被肢解的屍體。他不難猜出這鍋裏的東西究竟是什麽。腦子裏饑餓和尚存一息的理智在不停地掙紮對抗。心裏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對他說:不管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隻管閉著眼睛吃下去,吃下去才能活著,吃下去才能帶著她一起活下去。
此時,原本被山田留在屋外的玉子,等了半天不放心,踉踉蹌蹌的跟著進了屋來。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地的狼藉和那個手中端起了那鍋肉湯的山田君,一個恐怖的想法在她腦子裏一閃而過。
“你…你居然…殺了?還…吃吃…??!”
玉子捂著嘴,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一步步往後退去,仿佛他是個麵目猙獰的惡鬼。
“你別怕,我沒有……”他有氣無力的解釋道。
可他越解釋,她越害怕,往後退了幾步,餓得精疲力盡的她,被門後一根木頭絆倒,摔倒在門邊。
就在此時,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聲音還不止一個人,這讓山田迅速警覺起來。拉起玉子就往門後躲。誰知還沒等他們藏好,三個來曆不明的人就衝了進來。玉子在心裏一驚,他們果然還是來了。
見那些人來者不善,多年訓練出來的軍人求生意誌讓山田頓時緊張起來,身體哪怕再虛弱也會在命懸一線時腎上腺激素飆升瞬間切換到了戰鬥模式。隻見山田先發製人的衝了上去。幾個回合下來,對方竟占不到半點便宜,山田君身手敏捷居然還幹掉了一個。
看到他們這麽多人居然還不是山田真一的對手,玉子有點著急了,想救他們一命,不想讓他們非但抓不到他還白白枉送了性命。混亂中她主動湊了上去,佯裝要去幫山田君解圍,隨手操起一根木棍就朝另一個還在圍攻山田君的小夥子打去。那人見她這個舉動一開始臉上閃過一絲訝異,可她這個攻擊並不能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對方隻是隨手這麽一擋就輕易化解了,還順勢捉住了她。
“你幹什麽?”那人小聲問道。
“劫持我。”
“什麽?”
“快啊,快把刀架到我脖子上,否則你們根本沒機會製服他,更別想走了。”
那人才反應過來,覺得這也是個辦法,於是下一秒就站到了玉子身後擒住了她,並把那把鋒利的短刀橫在了她脖子上。山田真一見一旁的玉子被劫持,顧不得再與眼前人繼續纏鬥下去。上次郭廷輝在她脖子上劃的一刀傷痕還曆曆在目,他那時就在心底裏暗暗發誓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可沒想到現在又將她陷入了危險中,他心急如焚。一分心就被對方看出了破綻,一拳打到他胸口的舊傷上,疼得他大口喘著粗氣。他用那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們,眼裏都快要能噴出怒火了。
“我警告你們敢動她一下試試!!!”
“哼,還在嘴硬?自己都隻剩下半條命了,還不快束手就擒。”
“隻要你放了她,我怎樣都行,隨你處置。”山田果斷的扔掉了手中的刀。她的脖子很美,斷不能再添新傷了。
“哈哈哈,早這樣大家不都省事嘛。小劉,快過去把他綁起來。”
玉子看著眼前這個為了她就這麽輕易放棄了抵抗的山田真一,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複雜心情。仗著他對自己的偏愛,就這麽一步一步的把他送進了囚籠,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是對嘛,為什麽心會那麽痛?是錯嘛,又為什麽有那麽一絲慶幸?
就在大家都以為塵埃落定,勝券在握的時候。那人剛找來繩子要去綁他,誰都沒有想到他會猶如一道閃電般拾起地上的刀子劃過身旁那人脖子動脈的同時一把飛向劫持玉子那人的喉嚨,一擊斃命。
玉子傻傻的站在那都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山田就已經把那兩人幹淨利落的結果掉了。自己居然太小看他了,他果然是個天生的殺手,職業的軍人。自己那點小伎倆,都不夠在他麵前顯擺的。他總有辦法能達成他想要做的事。玉子隻覺忽然腳下一陣虛浮,深深的無力感蔓延開來,就這樣暈了過去。
山田真一用他那僅剩的一絲氣力抱住了她。現在該怎麽辦,他的體力也已經逼近極限,他很清楚自己也扛不了多久了,但他更擔心玉子,她不可以出事。
看著屋裏還在冒著熱氣的那一鍋燉肉,來不及猶豫,他用他那堅毅的軍人意誌強迫自己大口吃著鍋裏的東西,哪怕胃裏一陣接一陣的惡心,還是強迫自己壓下,不去管不去想那是什麽,總之他不能倒下,他要是倒下了,玉子一定沒命活下去。他不想讓她躺在某個不知名的廢屋中化成一具被蛆蟲啃食的屍體。為了你,我做什麽都可以,為了你,就算讓我化身成惡鬼也在所不惜。我一定要讓你活下去。
處於昏迷中又餓又渴的玉子,恍惚間忽然感覺到有一股腥甜的液體流入嘴中,餓極了的她迷迷糊糊中不自覺的貪戀著這一絲腥甜的美好,饑渴的吮吸著,總覺得不夠似的,想要更多,還想要更多更多。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她漸漸醒了過來,恢複了幾分氣力。眼睛睜開的一瞬間,看清了自己嘴邊正在吸食的是什麽,她猛的一下清醒了過來,一把推開了他。
“你瘋了,你在給我喝什麽?你的血嗎?”
“血算什麽,隻要你能活下去,就算是要吃我的肉,我也給。”
看著他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這一刻她死心了,肯定了自己無法做到,無法做到讓這個人去死。他幹嘛要對她那麽好。她後悔了,有些事,真的後悔了……
“怎麽哭了?”
“山田君,我永遠都回不去了,我回不了家了,嗚嗚……”
“別哭,我會帶你回家的!”
“我的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永遠都…回不去了!!!”
“……實在回不去的話,就別回了,我給你一個家!”
他用最平和的語氣說著最讓她感動的話,溫暖著她的心,此時她再也忍不住激動得一把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他。無論塵世間這片海多麽波濤洶湧,浪大風急,總有那麽一個人願意為了你成為那最可靠溫暖的港灣,讓你停靠在他的胸膛,為你擋去風雨。
媽,我也許是真的真的愛上這個人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下手去傷害他,傷害一個這樣豁出命去保護自己的人。怎麽辦,我再也回不去了……
這時,山田忽然看到倒在一旁的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懷裏漏出了半截黃色絲帶,十分顯眼很難讓他不注意到,那布料質地十分眼熟,居然和她裙子上的一模一樣。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這些人是因何能一直跟著他追蹤到這裏。
山田冷眼看著懷裏那個緊緊抱著自己的她,緩緩道出了一句他自信她能聽得懂的話。
“你是什麽時候對我起了殺心?”
“……”
“你明知道我放不下你,就拿自己做誘餌?!!!”
他是真的怒了,她難道不知道他剛才是有多緊張她的安危。
“……”
“你想要我死的話,直接一句話我眉頭都不皺一下,隻是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方式。你對別人可以掏心掏肺,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吝惜給出一絲溫暖,怎麽就對我冷漠至此。你這樣對我,你的心難道就不會痛嗎?!!”他一把推開她,憤怒的朝她吼道。自己手腕還在滴血,為了給她續命,他不惜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沒想到換來的居然是這樣的結果,此刻他的心猶如被冰刀割開扔到冰窖中,又涼又痛。
“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對不起,對不起……”玉子狠狠的低著頭哭著道歉,被他說得越來越自責,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怎麽就能狠下心去這樣對他。不過有句話他說錯了,他說她不會痛,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麽會不痛。看到他為了能讓自己活下去,那失血到蒼白的臉,她痛得都快死掉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會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不想再和你兜兜轉轉,你今天就明確給我一個答複,不要躲,不要避,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就問你,你喜歡我嗎?是或不是?給我個痛快,好讓我徹底死心!”
玉子自詡自己並非那種鐵石心腸之人,你如此待我,我又怎會感受不到?人心都是肉長的。
(可是你知道嗎?喜歡的話高審不讓過啊!我要怎麽說出這句我喜歡你!高審不允許啊!!)
於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那氣人的猶豫和糾結。
“我喜不喜歡你重要嗎?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麽不可能?就因為我是日軍嗎?”
“是,就因為你是日軍!!”
“就因為我這個永遠都改變不了的身份,你拒我於千裏之外,視我的付出如塵土?……”
“……”
見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隻是默默的流著淚。他真是恨透了她這副儒弱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幹涸的嘴唇張著半天,說不出心裏那句想要和她訣別的狠話。胸口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居然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的提醒著他,你還要傻到什麽時候,是不是,真的該放手了?他忽然感覺她的臉開始模糊了起來,終究還是堅持不住了,失去了想要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他不知道他這樣咬牙堅持下去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了一個完全不在乎他的人?還是為了那顆永遠都捂不熱的心?他緩緩轉身想要離她而去。我想離開你不是因為不愛你,而是因為你不懂珍惜。
玉子慌了,趕緊衝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如果,如果你不是日軍的話,喜歡,我喜歡你!!”
山田聽著身後緊緊抱著他哭得泣不成聲的人,終於說出了那句他做夢都想聽到的“喜歡”。但同時也聽到了喜歡前麵的那句“如果”。他要怎麽回應她所說的“如果”?
“你究竟想要我怎樣?”
想要怎樣?說實話玉子從沒想過,他們還能怎樣呢?還有什麽其他的可能嗎?難道真的要像隱士高人一樣找個地方躲起來遠離江湖紛爭遠走高飛?不過也許這也是一條路。於是她戰戰兢兢的開了口,說出了自己的提議,哪怕這聽上去很荒唐,她也想一試。
“你是否願意和我隱姓埋名,從此在中國鄉間做一對平凡的布衣夫婦。遠離戰爭,不再當日本軍人,徹底和日軍斷絕關係。如果你答應我,我就和你在一起,如果不行的話,那我放你走,我們永不再見。因為這是我的底線。”(也是高審的底線)
“你非要這樣逼我嗎?”
“那你答不答應?”
“……”
過了許久,見山田君沒有再說一句話,玉子終於明白了,緩緩的放開了抱著他的手,打算就這樣放他走,她既然下不了狠心殺他,他也下不了狠心放棄,那就散了吧。感受到她放手了,他卻一直站在原地,還在猶豫,他的理想,他的家族,他為之奮鬥了二十多年的一切一切,全部都放下,他不斷的問自己,真的能做到嗎?真的能為了她放下嗎?作為大日本帝國的鋒利“武器”聽話了二十多年,偏偏就那麽的想任性這麽一次。不惜一切代價,不顧任何後果的為自己活一次。夫唱婦隨的平凡生活,自己之前從未想過,但聽上去真的很美。最終感情戰勝了理智,他轉過身來一把緊緊的摟住了她。
“好,我答應你。”
如果實在回不去,我願意把自己當成他這把刀的刀鞘,封印住他的鋒芒戾氣,不再繼續給這個世界造成悲哀和災難。也許這也是我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並不是隻有回去這一個結局才叫圓滿。別了,那個再也回不去的美好世界……
※※※※※※※※※※※※※※※※※※※※
曾經有那麽一個男人也這樣對我說過:我離開你並不是因為不愛你,而是因為你不懂珍惜。(那種感覺我一輩子都記得,把感情當成戀愛養成遊戲的我,有時候有點沒心沒肺,俗稱冷血。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其實還真是挺冷血的。很想熱,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熱不起來。)
這一章有好幾個轉折,有點突兀,但是我不想再磨磨唧唧拖劇情了,快速過吧,後麵美好的小日子還是要趕緊過起來。
我覺得吃人肉的感覺應該和我吃老鼠肉一樣吧。美味而又惡心(地球上沒有什麽是廣東和廣西人不敢吃的)陰溝裏濕噠噠黑乎乎的肥老鼠,殺了扒了皮,風幹製成臘肉,吃的時候上鍋蒸熟,切下一個大腿,細細品嚐,人間美味。而我的最大底線也僅限於吃腿,至於吃老鼠頭和老鼠尾巴,大家自行腦補想象一下那個惡心的畫麵。嗷嗷嗷,寫得我好惡心…額…好想吐……
當兵的在食物緊缺的時候是要能做到什麽都能吃下去的。生吃蛇、老鼠、青蛙、昆蟲。當然吃人也是不在話下的。日軍日記裏記載了,就是直接吃人,太平洋戰爭期間,補給線全被美軍切斷,能活著回來的都是全靠吃人活下來的。在中國的日軍算是幸福的,但也有因為好奇心驅使去吃人的。總之,這事在那個年代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