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城陷落
  隨著日軍的後續部隊不斷進入戰場,此時圍困蒙城的日軍已有六千人之眾。而淩雲上團卻死得隻剩下還不到一千人,還要同時防守東南北三麵,各處陣地人員都顯得捉襟見肘。

  5月9日清晨,鏖戰了2天久攻不下蒙城的第九師團灰溜溜的退出戰場修整,換上後續趕到的第十三師團主力正式參與攻城。山田真一親自坐鎮指揮,勢必要在今天拿下蒙城,秋山義允他們已經耽擱了兩天,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上午7點,山田真一開始下令對蒙城展開攻擊,啟用了十幾架飛機和三十門重炮對蒙城進行轟炸。而桂軍這邊隻有4門迫擊炮且已無彈藥,隻能任由日軍狂轟濫炸,毫無還手之力。尤其是東門的南麵,炮聲隆隆,震耳欲聾,硝煙塵土彌漫,呼吸都覺得困難,陣地上的守軍即使不受傷也被炮聲震蕩得毫無知覺一樣。不一會日軍就在東城南端打開了一個缺口,形勢一度十分危急。淩雲上立即抽調兩個連趕去東門南麵的兩側房屋小巷向竄入城的敵人側翼進行阻擊。

  山田真一抬手看了下表,已是上午10點,據前方來報,剛剛借助飛機大炮掩護攻進去的先頭部隊由於地形不熟未站穩腳很快又被趕了出來,第一方案宣告失敗。他的臉上明顯顯露出了一絲不悅,但還算沉著。

  “早川,傳令下去,實施攻城第二方案。”

  “嗨!”

  早川傳令下去後,山田真一來到正對城牆的方位,拿出了望遠鏡觀察戰局。

  隻見東南麵城牆不一會兒出現了大量□□,一時間濃煙滾滾,能見度極低,看不分明。

  在濃煙的掩護下,日軍步兵迅速衝到東麵和南麵的城牆下。

  同時三輛坦克迅速出擊,每輛裝載工兵四五名,直接向城門衝來,到達東門口時,工兵紛紛下車,將城門洞口的各種防禦工事拆毀。李宗賢在城牆上看著這一切,不禁冷汗岑岑,城門口的阻攔工事一旦被破壞掉,借助煙霧衝到城牆下的日軍就會像洪水般湧進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宗賢趕緊組織城樓上的守軍往門洞下狂扔手榴彈,頓時日軍工兵傷亡慘重。宗賢又帶人迅速將城門工事修複。可沒想到的是,衝到城下的敵步兵用小鋼炮集中轟擊城門工事,頓時沙包、門板、鐵絲網、石條等堆在城門口的阻擊物被轟得粉碎,城門很快被洞穿了。城樓上的守軍也被炮彈殺傷殆盡。緊接著日軍又調整延伸了炮的射程,在城門後方構成了濃密的彈幕,將前後方的中國軍隊隔斷,增援的部隊幾次不能通過,而此時城上守軍已不能再支撐,大量敵軍迅速通過城門殺進城來,東門百餘米內瞬間落入敵手。

  東門正對的遠處山坡上,兩位指揮官看著這終於被攻陷的城門,鬆了口氣。

  11點10分,4個小時左右拿下。山田真一看了眼時間,雖然比他料想中的慢了些,但也還能接受。

  “不愧是山田君,如此迅速就拿下了東門。早知道,該讓你們先上。”旁邊的秋山義允心裏雖不大服氣但麵上還是忍不住要恭維幾句。

  山田真一又怎會不知道他是想獨搶頭功,否則又怎會不等他十三師團的後續部隊到達就冒然開戰。他早知桂軍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於是也就順水推舟的先讓他去打個前站。

  “秋山君不必謙虛,要不是你們和他們耗了2天,我們也不會如此輕易得手。”

  再說這也算不上輕易,離他理想的戰績還差了一截。本該在第一輪攻擊就拿下的,還是耽擱了,所以在他看來這不算本事。真正厲害的,還得是那位守東門的敵軍指揮官,鏖戰了2晝夜,還能抵擋得住他的第一輪攻擊,這讓他有點出乎意料。

  這邊負責防守東門的營級幹部早已全部陣亡殆盡,連級幹部也隻剩下李宗賢一個。他見形勢危急,立即帶著剩下的人從城門退下,在之前準備好的逐屋戰鬥工事繼續抵抗,和日軍展開了巷戰。此時東城已被敵人突破,衝入城內尚未驅逐出去,守衛南城的一個營新兵占三分之二,沒啥戰鬥經驗,死傷已過三分之二,見敵方炮火猛烈,已呈動搖趨勢,於是淩雲上親自登上城樓鼓勵大家還擊,這才穩住了陣腳。

  戰至此時,各部□□每支僅有彈藥20發,重機槍僅剩彈藥百餘發,輕機槍僅有60發,手榴彈每個班僅有4、5顆,能戰鬥的人員已經不足千人。人員傷亡重大,第三營營長蘭權、二營營長李國文、謝團長皆不幸中彈犧牲,主要幹部犧牲殆盡。醫藥用盡,彈藥缺乏,又無法補給,部隊損失慘重,兵員過少,形勢已極其危機。市中心十字街口被日軍突破後,全城被分割成幾個區域,聯絡徹底斷絕,無法指揮,戰局已進入極端惡劣階段,可以說敗局已定。在目前這個戰場上,能否活著走出來就全看自己的本事了,誰都顧不上誰。

  5月9日,蒙城全線失守,最後時刻,周元拔出□□振臂高呼:“中國的土地豈容日寇踐踏!人在城在,誓與蒙城共存亡。”最後周元副師長戰死在蒙城,蒙城守軍幾乎全部壯烈殉國。成功突圍出去的人,除去淩雲上外,僅有軍官3人,士兵13人,其餘各部不是潰散各處,就是壯烈犧牲。桂軍鮮血灑滿整個蒙城,街上隨處可見桂軍士兵的屍體,戰況慘烈。

  聽著外麵的槍炮聲漸漸的小了,但卻沒有再新送來的傷員。待在這個臨時戰地醫院小院裏的每一個人也都意識到這仗定是敗了,後麵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什麽,誰也不知道。

  一隊日軍迅速破門而入衝了進來,占領了這個臨時醫護所,頓時整個院子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就在山田真一跨進這個院落的第一時間,他驚奇的發現了那個他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居然在這裏。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那麽的神奇,似乎存在著某種心靈感應,隻要她站在你麵前,哪怕是在那麽雜亂的人群裏,你也會第一眼就發現到她。

  山田真一用他那銳利的眼神迅速掃了一眼那個站在角落裏毫不起眼的她,便匆匆收回了目光。才幾天不見,她憔悴了許多。他按住了那顆見到她後泛起波瀾的心,胸口那道偶爾還會痛的傷口在時刻提醒著他,千萬不要再和她有任何的瓜葛,否則受傷的隻會是自己,而她卻永遠都是那麽無所謂。

  “山田君,你看這一學校的俘虜該如何處置?”

  秋山義允看著這一院子的傷兵俘虜,征求山田真一的意見。

  “秋山君,你看著辦吧。”這些俘虜的生死,他毫不在意。

  之前在南京完全是看在玉子的麵子上,而現在的他,不會再有任何顧慮。

  “拜他們所賜,我們白白在蒙城耗了3天。距離我們原計劃到達包圍圈指定作戰地點的時間所剩不多了,這些人帶著也是拖累,依我看要不就全殺了吧,你覺得呢?”

  “我沒意見。你處置就好,我還有事要去忙,告辭。”說完便要走。

  玉子遠遠望著山田君,她知道他看到自己了,也知道她就在這裏。心裏正糾結著要不要去求他。但他自從進來後就沒有再朝她看一眼,仿佛要與她徹底劃清界限一般,眼神和語氣都冷得像結了冰似的,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樣子。也許他的心早已被自己傷透,對自己隻有失望和鄙夷。玉子甚至連走近他跟前10米以內都做不到,那些惡狠狠拿著槍的士兵把她們驅趕到牆邊,時刻警惕防範著她們做出什麽鋌而走險同歸於盡的小動作,以確保軍官們的安全。

  剛抬腳要走出小院的山田真一好像又想起了什麽似的。

  “對了,我部還有大量傷員和犧牲將士遺體需要後送,敵軍留下的醫護隊和輜重隊我部就先征用了,你沒意見吧?”他假裝不經意的和秋山提了一句。

  “沒問題,你盡管用便是。”

  秋山義允爽快的同意了,也沒察覺有什麽不妥。

  說完,轉過頭就對身邊的人下達了命令。

  “伊佐大佐,把所有戰俘給我拉出去斃了!處理完後你部再趕緊跟上大部隊。”

  “嗨!”

  一時間這間臨時醫院裏亂做一團,有些傷兵不忍屈辱的就開槍飲彈自盡了。有些不能走的,就被日軍當場擊斃。還能走的被拉了出來,站成了一隊,日軍用鐵絲和繩索把他們都捆綁起來,看樣子像是要帶出城去,進行屠殺。

  田小雨看到黃複生也被拉起來帶了出去,想都不想的也要跟著出去。

  玉子一把拉住了她:“小雨,你幹什麽?你不要命了?”

  “玉子,我不想再後悔了!”她一把推開了玉子拉著她的手。

  小雨那帶著點嬰兒肥的圓臉上露出了釋懷的笑容,猶如夕陽般嬌豔美麗。

  玉子愣在那,看著她快速走了過去,扶起了那個她不想再錯過的人。

  見到她來到自己身邊,他起先是一臉的驚訝。可最後也隻是變成了笑了笑,什麽都沒說,他懂。

  他知道她想要做什麽,但卻沒有料想中的激動、不舍、歇斯底裏。更多的是一種解脫。如果能在最後一刻,在一起,也是一種緣分。一起過了奈何橋、一起喝了孟婆湯、一起看過忘川,黃泉路上也不再寂寞。下輩子約定好,一起去到一個沒有紛擾和戰爭的世界,永遠在一起。

  玉子看著這些她照顧過的傷兵一個個一瘸一拐的站起來,安安靜靜的走向死亡,心如刀絞。這次沒人能幫她了,山田君已經對自己不屑一顧,宗賢也不知道現在人在何處,生死未卜。她這才發現,自己原來竟是如此的沒用,沒了他們自己什麽也不是,什麽也做不了。意識到這些的玉子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癱坐在地上,麻木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看見小雨和黃複生一起被綁著走出了大門,她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恍恍惚惚的跟了上去想要把他們都拉回來,卻被一旁的士兵訓斥了回去,推搡間她被拉開摔倒在地。此時天空也像是在為這些悲慘的人哭泣,淅淅瀝瀝的開始下起了小雨,玉子摔倒跪坐在雨中,看著他們這一隊人並排走遠的背影,幾近崩潰,泣不成聲。

  黑夜中,一個人影躲在遠處的樹影旁看著這一切。拳頭緊了又緊,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城門外,渦河邊,一陣連續密集的機關槍射擊聲和慘叫聲過後,整個蒙城又恢複了平靜,隻剩下小雨滴落在青石板地上淅淅瀝瀝的聲音,冰冷刺骨。

  那天晚上田小雨終於得償所願。

  複生,我遇見了一個很像你的人,也許是你怕我孤單,才派他來到我身邊的吧。

  我最終還是決定和他一起去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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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證明,男人比女人更狠得下心……

  (山田君,你那作死般的演技,有你後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