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不辭而別
  玉子滿頭大汗的被噩夢驚醒,醒來後竟然看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如天使般可愛的女孩子正坐在自己床邊,麵帶微笑的望著自己。玉子一臉懵,環顧了四周,果然還是沒回去,一醒來還是在這個熟悉的房間裏。

  那人見她醒了想要起身,便上前慢慢扶她坐了起來,隨後又雙手遞了杯溫水給她,禮數周到,無限殷勤。玉子看著眼前這個打扮精致,穿著和服,披著一頭烏黑直發的溫柔姑娘,為何才第一次見麵就對自己如此熱情,一時間很好奇。

  “你是誰?”

  那人一聽她這樣問,也絲毫不避諱,大大方方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山田君的未婚妻,荻州惠子。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

  “你說……你是誰?”玉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會是自己聽錯了吧?

  “我是山田君的未婚妻,你就叫我惠子吧。”那人還以為她聽不懂日語,又用那略帶生硬的中文又強調了一遍。

  玉子腦子裏瞬間嗡的一陣,一時間懵了,但又如恍然大悟般,原來她才是那個大家口中的“惠子小姐”。我這是中了頭獎嗎?這邊都還沒從同胞們被屠殺的陰影中走出來,那邊又忽然冒出來個山田君的未婚妻?他究竟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難道真的如景秋姐說的我真是太蠢了?

  “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拿些吃的過來。”

  玉子愣在那半天回不過神來,沒有理會她。也不知道她是沒看見還是怎的,那人好像完全沒注意到玉子那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徑自端過了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粥過來,邊吹著氣幫她冷著,邊和她話起了家常。

  “外子說玉子姑娘是他很好的一個朋友,讓我務必要盡心照料呢,如果我有何照顧不周失禮之處,還請如實相告,不要和我客氣。”

  很好,好得很。果然對我很好,好到讓自己的老婆親自來照顧我。這究竟是幾個意思?原來一直以來自己都隻不過是別人一時興起的玩物而已!玉子此時真恨不得戳瞎自己的雙眼,自己當時怎麽就如此天真的去輕信了一個人?還害死了景秋姐和顧大哥。越想越心煩意亂,玉子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回應眼前這個女子的熱情。看著她如此用心的在照顧自己,或許她也是受害者吧,自己居然對這個看上去完全不知情的女孩感到有些同情和憐惜。玉子迫於她的盛情難卻,勉強喝了幾口粥,便想打發她走了,自己實在是沒心情對她笑臉相迎,但又怕傷害到她。

  “謝謝你的好意,我有點累了,想一個人躺會兒,好嗎?”

  “好吧,你剛醒過來,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我收拾好這些就出去。”

  忽然,此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山田真一一推開門就看到了他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上午明明已經和她說清楚了,還以為她會就此作罷的回去了。沒成想她竟趁著自己外出處理公務的時候,來這裏見玉子。

  “你怎麽在這裏?是誰放她進來的?!!”山田真一話語間隱隱透著一股怒氣,側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早川。早川低著頭不敢說話。還沒等惠子開口說話,他便已經忍不住上前拉著她的手就要往門外走去。生怕她在這個房間裏多待一秒,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讓玉子誤會傷心。

  玉子麻木的看著眼前這兩個在拉扯不清楚的人,心煩意亂,幹脆直接下逐客令了。

  “麻煩山田少將帶著您的未婚妻離開我的房間,我身體不舒服,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便躺下轉過身拿被子蓋著頭,不再理會身邊這兩個人,也不再關心他們之間有什麽糾葛,以後他的事一切都再與她無任何關係……

  山田真一見玉子轉過頭去不說話,就知道她肯定是生氣了,於是一把拉著惠子出了門,離開之前,隻留了一句話。

  “無論她剛才對你說了什麽,總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的心意不會改變。”

  不管玉子是否能聽得進去,他就是想告訴她,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你放手!弄疼我了都!”被山田拉著帶到外間書房的惠子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話語中帶著幾分哭腔又透著幾分嬌弱,任誰看了都不禁心生憐憫。可山田真一從小到大對於她這副嘴臉已經自然免疫了,完全對他不起作用。

  “我今天上午和你說得不夠清楚嗎?你還去接近她究竟有什麽目的?”

  “我哪有什麽目的?隻不過是見你太忙了,想幫你照顧一下。你喜歡的人我對她也會像對你一樣好的。你竟然不相信我......”說著眼看淚水就要滑落下來了,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冤枉了她這一番好意。可山田真一仍不為所動,無情的拆穿了她這副嘴臉。

  “不要跟我耍心機,我不說不表示我看不明白,隻會從心裏更鄙視你的人品。我警告你,不要對她出手。否則我不管你是誰的女兒,定讓你生不如死。”

  “你,你竟然為了這麽一個卑賤的□□*女人,這樣對我。為什麽?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這20年的感情難道還比不過那個你隻認識了幾天的來曆不明的女人?”

  “就因為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太清楚你是什麽樣的人了。”

  “我是什麽樣的人?”

  “你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次那些被你騙來的婦女慰問團是來幹什麽勾當的你以為我不清楚嗎?你是怎樣的人,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你!!!我這也是在為大日本帝國的宏圖偉業盡一份自己的力量,難道有錯嗎?你就因為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否定我?我對你的關心呢?我在父親麵前為你說盡好話,難道你都看不見?我就差把我的心掏出來給你了。你還要我怎樣?”

  “沒人逼你做這些,你可以不做,我無所謂。”

  “你!!總之我是不會同意取消婚約的,我父親和山田伯父也不會同意的,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我一定會讓你後悔這樣對我,到時候看你怎麽來求我,嗚嗚……”說完抹著眼淚跑出門去了。一出門就撞見了守在門外的角川業作。

  因為有事來找山田的角川一直等在一旁,不敢貿然進去打擾他們。他一個外人在一旁聽著都不覺為惠子感到惋惜,如此漂亮又有家勢的一個可人兒,有什麽想不開的,非得抱著山田真一這塊愣木頭。見山田真一出來後,角川又忍不住要說他兩句:“惠子小姐多麽溫柔可愛,你怎麽就不能喜歡上她呢?非要去喜歡那個不能喜歡的,你說你是不是有自虐傾向?嗯?”邊說還邊搖頭,都說戀愛使人智商變低真是一點都沒錯。山田真一最近已經習慣了他這副幸災樂禍、冷嘲熱諷的樣子了,懶得搭理他。

  “幫我送她回南京城。”說完就回屋關上了門。

  角川接到這個命令後不禁在心裏一陣腹誹,但還是不敢怠慢,老老實實的追了上去,希望惠子小姐還沒跑太遠吧。你談個戀愛我不反對,可為什麽每次幫你善後的人總是我啊?!!

  山田真一回屋後就一直獨坐在書房,望著裏間亮著的燈發呆,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他知道她沒睡,也知道她不想見自己,於是兩人就這樣一直隔著一扇門,默默無語。

  過了許久,山田真一起身走了過去想推門而入,但在到了門邊的一瞬間又猶豫了,沒有進去。隻是徑自靠著門邊席地而坐了下來。有些事思來想去還是想和她說清楚,隻是發現自己竟不敢進去麵對她的眼淚。那就在門邊說吧,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戰俘的事,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惠子的事我沒有提前告知你是我不對。但她絕非什麽好人,如果下次你再遇到她,一定要離她遠遠的。我和她之間的事我有把握能處理好。

  本想讓你跟著我,每天能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但卻沒想到總會因為一些事惹你哭。我從未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無能。我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所以我小心翼翼,我真的怕我做的不好,讓你覺得一個人的真心也不過如此。”

  玉子聽著山田真一在門外的一番話,早已忍不住淚流滿麵,一直在被子裏捂著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不想讓門外人聽出她內心有任何一絲的波瀾。玉子始終沒有理他,就這麽靜靜地聽著。

  山田真一見屋裏的人沒有任何反應,也不著急,他知道她一定在聽,仍然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如果我說我和惠子訂婚隻是家族聯姻的權宜之計,你相信嗎?我和她之間沒有......”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屋內傳來的聲音突然打斷了。

  “少將閣下,您和您夫人的事,我不關心。我隻關心你什麽時候放我走?”

  在門外坐了一個晚上,這是屋裏唯一傳出來的一句話,隻是沒想到是如此的冰冷無情,讓他的心一下子猶如墜落深淵......

  山田真一無力的靠在門邊上,抬頭望了望窗外漫天繁星,無奈的回了句。

  “放你走這種事,不要求我,我做不到。明天我們的部隊要開拔去全椒縣,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屋外便再無任何聲音響起。

  過了許久,門緩緩打開了。玉子提著鞋子背著包袱光著腳,輕輕走了出來。看到山田真一就這樣靜靜地靠著門邊的牆坐在地上睡著了。她慢慢走了過去,把披在身上的毛毯輕輕的蓋在了他身上。這麽冷的天,也不知道蓋著點東西,就這樣睡在這冰冷的地板上。雖然很惱他,但自己的內心卻無論如何都對他恨不起來。既然無法麵對,那就還是各安天涯吧。玉子最後看了他一眼,便躡手躡腳的想要越過他向門邊走去。突然手被一把抓住,整個人被拉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耳邊又響起了那熟悉而又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怒意:“你要去哪裏?又想像上次一樣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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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待善良的女主,認錯還是得用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