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原諒
  “你有分寸就好!”方木蘭叮嚀了句,把喬嬸過來的事說了。

   品華沉默,

   “姐,如果我不想原諒她,你會怪我嗎?”

   方木蘭揉了揉他的頭發,“你的想法意見比較重要,不要因為我改變決定,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品華露出笑,高興地嗯了一聲。

   喬嬸走出來,站在門邊看著門外挺拔的少年。

   就一年時間而已,那個瘦弱得隻剩皮包骨的孩子,長高了不少,個子已快有方木蘭高。

   當年那個死氣沉沉,宛如乞丐般的孩子,如今穿上了幹淨的好衣服,臉上有肉,棱角逐漸分明,已然長成個小少年。

   對上那一雙明亮漆黑的眸子,某一瞬間,喬嬸羞愧得隻想扭頭就走。

   那些卑劣的心思,在這個少年麵前無所遁形。

   她翕動著唇,在心裏打好的草稿,竟念不出來。

   莫品華視線平淡的掃過她,像是沒有察覺到她一樣,繼續浮起笑和姐姐說話。

   喬嬸用了許久,才重新醞釀好草稿,討好地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品,品華!”

   叫習慣了狗蛋,猛然間叫他的名字,她有種非常別扭的感覺。

   莫品華吝嗇地看過來,幽幽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對,對不起!”喬嬸彎腰,在少年麵前彎了脊梁。

   對於她們這個年紀的成年人來說,想要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彎腰,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但喬嬸彎了,當彎下這個腰後,後麵的話,更容易說出口。

   “我知道對不起於事無補,無法挽回對你家人的傷害,可我……”喬嬸苦澀地開口,她犯了口舌之罪。

   她沒殺人,但她是無數用言語羞辱莫品華母親的其中一人。

   莫品華寒著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聽著她的道歉。

   這個歉,道的一點也不真誠。

   道歉的同時,又為自己開脫。

   他捏緊拳頭又鬆開,很努力地控製住心裏的憤怒,悲恨。

   許久,莫品華暗沉著嗓音,沙啞開口。“我要你為還原當年真相,所有你知道的事,不能有一句隱瞞。”

   喬嬸點頭,喬嬸看著他點頭,

   幾人進了屋,

   招待所的燈泡不知多久沒換了,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汙垢,照得光變了色。

   喬嬸坐在床上,為莫品華講述當年的事。

   從莫家下放到鎮上開始說起,到他父母如何死亡,

   沒有人親自動手,可所有人都是殺人凶手,

   鎮上的大多人,都跑不掉,

   侮辱,調笑,嘲諷,漠視,

   莫家人在鎮上,沒有受到任何人善待,

   就算有,也淹沒在洶湧洪水中。

   莫品華的手緊緊捏成拳,臉上的表情明明滅滅,低斂的眼藏住所有思緒,安靜地聽著喬嬸說完。

   方木蘭在旁邊,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怕他聽到這些難受,怕他心中憤恨,受不了。

   這些事,一部分她從喬嬸口中問到過,也和莫世欣說過。

   去年那時候,她隻敢和莫姑姑說,不敢把這些事告訴品華讓他知道。

   那是他的父母,在他還那麽小的時候,受到這些非人的折磨。

   她很少提他父母的事,他也很少提,他記憶裏,隻有保護他的爺爺,對父母的記憶少得可憐。

   因此,說的時候,她都把他支開,不敢讓他聽到。

   而莫姑姑,也不會把這些事告訴他。

   可如今少年回來了,一點點的挖掘著這些事。

   她沒有辦法,與其讓他一點點去了解,不如從幹媽的口中知道這些事。

   可現在他的表情,倒讓她不肯定,這樣告訴他,是好是壞。

   她一直盯著他表情,可他從始至終麵無表情,沉冷安靜。

   她心中有些不安,見品華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喬嬸,“做到一件事,我就原諒你了。”

   喬嬸抬起頭,看著少年,

   “和你男人離婚,”

   “啊!”喬嬸驚住,隨後猛地搖頭,“為什麽?”

   她和老陳老夫老妻,成親數十載,雖然有過吵鬧拌嘴,但日子還過得去。

   她這個年紀,離婚孤獨終老,不可能。

   “我會讓他傾家蕩產,”莫品華陰冷道,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勾魂使,冷酷又無情。

   喬嬸囁嚅著唇,“我,我……”這聲我做不到,說了幾次都無法說出來。

   “不離婚也行,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就一輩子不能人道好了。”他冷笑,“反正你們有三個兒子了,他也沒啥用了。”

   喬嬸張了張唇,竟說不出反駁的話。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少年站起來,和姐姐道:“姐,我困了,我先去睡了。”

   他對著姐姐點頭,走出去回了他住的那間。

   “木蘭,”喬嬸心慌不已,害怕地喊幹女兒名字。“品,品華那是什麽意思?”

   “我就說,道啥歉,他根本不會原諒我,這是沒意義的事。”

   她碎碎念著,說那是全鎮人做的事,品華還能全部報複回去不成,她就不應該來道歉的。

   “幹媽,我送你回去!”方木蘭沒回答這些話,拿起手電筒打開,起身跨出房門,說送她回去。

   喬嬸跟在她身後。

   此時,已夜裏十點多,月朗星稀,茭白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打不打電筒都能看得清路。

   方木蘭卻一直照射著點頭,領頭走在前方,小草緊跟著她,喬嬸落後一步。

   “木蘭,”喬嬸越想,心裏越慌,不停地和她說話。“這事真的不能怪我們,誰知道世道變得這麽快……”

   方木蘭倏地停住,眼神犀利地看過來,

   喬嬸瞧著她,聲音越來越小,

   卻見她勾起唇,冷嘲道,“品華說了原諒你,是你不接受他的原諒,幹媽,做人不能這樣,壞事都是別人幹的,好事都是自己幹的。”

   “做人不能這麽沒良心,”

   喬嬸臉色發白,

   方木蘭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我覺著品華建議很好啊,幹爹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有妻有子,還欺負別人的媳婦,就該閹割。”

   “你有什麽損失呢?我幾個幹哥哥都大了,孫子都出世了。幹爹做個太監,又有什麽!”

   喬嬸嘴裏發苦,竟無法反駁她的話。

   送到陳家樓下後,方木蘭停下腳步。“幹媽,你快點回去歇息吧!我們也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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