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孫離求詩畫
  孫離語氣愈發肯定的回道:“我此次前來,的確是為了趙夫人的字畫,還請慷慨相贈!”

  李清照抬起頭來,眸光流轉的注視著孫離。看著她那堅定的目光,李清照頓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回答。

  這對她來說太突然了,想不到居然有人求自己的詩詞畫作。

  李格非怎麽說也是朝堂混過的,察言觀色自是不差。他一眼便是注意到了自己女兒的失神,他不失禮節的開口為自己女兒解開難道:“這位小道友,小女因與夫君分別,而終日都沉浸於離別之痛中,此時讓小女作詩賦詞……”

  李格非時時刻刻的注視著孫離的神情變化:“恐怕——也是拿不出讓小道友心儀的作品。不如過些時日等小女恢複了,到時在給小道友作一曲上等佳作?”

  孫離外貌雖然小,但是不代表聽不明白他這句話,說白了就是要些時間。

  孫離也並不懊惱,她也對著李格非欠身行禮道:“李大人誤會了,我隻想求一張字畫卷不需要佳作,隻求是出自於趙夫人之手便是!”

  李格非見對方稱呼自己大人,頓時有一點無奈,自己已經被罷官又怎麽能配得上一聲大人的稱呼?

  同時他也看出對方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而且對方言語點明了自己不需要什麽佳作,隻要是出自李清照之手便可。

  見對方要求居然如此低,李格非心也疑惑,不應該是佳作才是更加值錢嗎?為何要求如此之低?他愈發肯定對方不簡單。

  李清照自知是無法推脫了,並不是她不想給孫離,而是近日她真的是不在狀態。

  無心看書不說,更不要說是落筆作詩賦詞了。

  但是雨念道對自己有恩,自己也理所當然用最好的佳作來還了這一份恩情。

  現在對方不但找上門來,而且要求並不高,反而感覺是自己睚眥了,此時若是在推脫恐怕反而是自己忘恩負義。

  李清照並不馬虎,居然別人都點明需要,那便作上一詞又如何。

  她下意識問道:“不知小道友需要妾身作何詩?賦何詞?”

  孫離見李清照問自己以什麽為題作詩賦詞,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看向王氏與李格非:“李大人,李夫人。我需要與趙夫人獨談,望兩位諒解!”

  李格非與王氏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兩人交換一下目光。李格非點了點頭:“好!”

  李清照領著孫離來到自己後院,她拿出文房四寶放於石桌上,轉頭看向那望著遠處山峰的孫離。忍不住也看了一眼那山,現在已是春末山峰也被綠樹環繞。

  李清照忍不住開口挑起話題道:“春去夏來,小院不但沒有回溫反而有一點清冷,這還請小道友見諒!”

  孫離回過神來,眼底閃爍著思緒,回眸看了李清照一眼:“無妨,不過聽聞汴京出事,趙夫人因局勢而逼迫返回齊州?”

  李清照歎氣的坐下她本就憂愁,此時被人挑起心事更加是愁上加愁。

  “天有不測風雲,朝廷如天。我隻是平常女子,不可逆朝廷亦不可逆天!”

  孫離看著李清照那哀傷的眼神,仿佛能明白她感受一般。

  “趙夫人思念夫君了?”

  李清照被點破心思,眼中帶著意外之色的看了孫離一眼。

  她雖是孩童外貌,卻機敏深懂人心思,完全就是一個深經事事之人!

  李清照沉默片刻,也並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妾身隻是一介女流之輩,夫君便是我的天!”

  孫離長歎了一口氣,完全與那稚嫩的外貌不服:“趙夫人,你要相信現在的等待並不會太久,你的思念我相信趙公子也一定能感覺的到的。”

  李清照感覺這孫離仿佛就是過來人一樣,此刻她沒有不把孫離當孩子看:“孫姑娘,你莫非也有思念之人?”

  李清照下意識的就連稱呼都變了。

  孫離聽見這話並沒有什麽不滿,她點了點頭。

  李清照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還後悔,畢竟對方外貌隻是一個孩子怎麽可能有思念之人。

  可是瞧見孫離點頭,她意外道:“孫姑娘思念的是……父母……還是……”

  孫離毫不避諱的看著李清照,情不自禁的多說了幾句:“我思念的是師傅,還有我中意之人以及我的師弟與師妹。”

  前麵與後麵思念師傅和師弟師妹的話可以理解,可是中意之人李清照就不解了,她才多大?

  “不知……孫姑娘芳齡?”

  李清照忐忑的問道。

  孫離回神看著李清照頓時擺了擺手:“抱歉,剛剛孫離失言了,還請趙夫人諒解。”

  李清照自然聽明白了,對方不願意透露。

  同時她心中已經肯定自己絕對不能把孫離當她外貌那樣對待,外表隻是一個孩子,可是語氣行為完全就是一個比自己還有經曆的人。

  兔子在一旁已經研究清楚了,孫離恐怕活的不比那些老妖久,聽她說自己還有師傅師師妹。

  許小兔已經猜到一二:師傅肯定就是:小屁孩也就是言午。

  而師弟與師妹應該是她前不久在老筆齋裏見到的無歸與江琴。

  至於那中意之人應該就是道家另外一位道主:公!

  她當初在道家進行入世訓練的時候,就聽說兩位道主是仙侶,所以這並不難猜。

  許小兔都不禁佩服自己,看來本兔子還是機智呀!

  …………

  此時李清照開口回歸剛剛的話題:“不知孫姑娘需要選取何物作詩或是作賦?”

  孫離聽見這句話,好似早有決定。

  “並不需要趙夫人作新詞。”

  正在磨墨的李清照手抖了一下:“不需要新詞?那是要……”

  孫離點了點頭:“隻需要趙夫人寫出你當初作的‘昨夜雨疏風驟!’這一詞,不知可行否?”

  李清照回憶起那《如夢令》來,當初這一曲詞是火了一段時間,可是熱度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了。

  李清照點了點頭,重新寫出來倒不是什麽難事:“這倒是沒問題,不過是否太過於簡單、單調了?”

  “不簡單!”

  說著孫離抬手從自己寬大的道袍裏,拿出一個空白卷軸然後抬手卷開來:“還請趙夫人作於此卷軸上!”

  李清照點著頭接過來,攤開卷軸後,看著將近半米的空白,她頓時覺得這就住幾句詞是不是太浪費了,這畫卷紙質不管怎麽看都是上等。

  孫離抬手一點隻見當初李清照作《如夢令》這一曲詞的場麵又浮現出來。

  李清照看著這一幕頓時嚇的手中筆都掉了,還好孫離眼疾手快接住了。

  李清照看著這一幕,不停的咽口水道:“孫姑娘,這……”

  孫離安她心道:“放心,這隻是簡單的道術,想畢你也多多少少見過這個人間的不同了吧!”

  被孫離這麽一說,她不禁想起了當初那海棠妖以及梅花。

  看著李清照那眼神呆滯的樣子,孫離兩隻手一合法絕交錯。

  兔子看著這一幕眼中露出驚訝之色,這雖然看著複雜,可是仔細看一下便明白了。

  許小兔一邊學習一邊出手練習,不到片刻便許小兔就可以自己捏出。

  這時李清照實在是壓不住自己心中的驚訝:“孫姑娘,你這手段太匪夷所思了,這就如同夢回前古一般……”

  一時間哪怕是千古才女,都找不到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孫離不以為意的開口:“趙夫人切莫誤會,這並沒有回到以前,這隻是把你以前的記憶重現出來罷了。”

  李清照看著自己眼前的一切,忍不住伸出手去感覺那真實感,可是她的指尖觸碰到時,瞬間濺起層層波瀾,那波瀾慢慢的蕩開而去。

  她突然如觸電便縮回手來,眼中盡是驚訝與好奇之色。

  許小兔見李清照臉頰上的憂愁終於消失了,這好奇驚喜的麵容不知多久沒有浮現出臉頰了。

  孫離開始提出自己要求:“趙夫人,我之所以讓往事浮現,是想要你幫我畫海棠!”

  李清照回神聽見這句話,頓時臉頰之上盡是驚訝之色:“以景應畫,以畫應詞!孫姑娘此招妙呀!”

  說著李清照不禁為難起來:“可是這有窗擋,恐怕不好畫那海棠。”

  “趙夫人這與窗紗遮不遮擋並無關係,我要畫的不是窗外海棠,而是你心中的海棠!”

  李清照聽見這句話低眉思索起來:“心中海棠?”

  她自言自語的抬起細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好似在思考這句話到底何意。

  孫離也不打擾她,而且靜靜的坐下在一旁等待著。

  許小兔也並不是很理解這位孫道主到底是何意。

  第一天過去了,李清照就沒有下筆,孫離也並不著急的等待著。

  期間李格非與王氏也向下人打聽才得知自己女兒站在庭院裏對著一副空白的卷軸不知道在思考什麽。

  兩人也有意無意的以送茶或者路過查探一二,果真與下人說的那樣。

  孫離自然不會讓王氏與李格非還有下人那些看見不該看的,他們眼裏的李清照隻是在沉思。

  王氏與李格非看著自己女兒這樣也不禁高興心喜。他們女兒從回來後每日都心不在焉,悶悶不樂的他們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今日終於見詩詞勾起自己女兒興趣,這怎麽可能不高興。

  一天無果,李格非與王氏並不覺得意外,當初她女兒為了琢磨一句詞,可是用了近半個月。

  若是李清照一下子就寫出來了,說不定王氏與李格非都認為他們女兒在敷衍了事。

  當晚李格非就讓人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讓給孫離住。

  孫離也沒有推辭直接住了下來,晚上李清照依然時不時琢磨一下那心中的海棠到底是何意。

  她對家書以及趙明誠的事情也隻有燭滅後,輾轉反側之時才會迷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