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死龍脈上的荒廟
  上山的路全部是由條石鋪陳而成,原本長寬相似,棱角分明的條石板,在數百年的風雨侵蝕以及人行馬踏下,化作了滿是馬蹄痕跡,以及深淺不一的地形。

  不過好在平日裏走這條小路的人也不算少,因此整條路並未荒蕪,否則如此地形若是行走,必然困難無比,動輒就要骨折摔倒。

  “時隔十數年,我居然又重新走上了這條小路,隻可惜當年望見的許多遺跡都已經消失了。”

  我緩步跟隨著紙人,目光不停打量著周遭環境,以前兩邊絕壁上的古棧道以及一些城牆遺跡已經徹底被灌木淹沒,荒草占據了整片山林,什麽痕跡也沒有留下。

  至於年幼時跟著爺爺望見的關隘等遺址,也已經消失在了草木葳蕤間,而今隻有古道依舊在向後來者講述著數百年來的故事。

  行走在這條路上,我不禁感慨萬分,倘若桂花村的村民集體搬走,我這一代人也徹底凋零之時,這條古道估計就該壽終正寢,徹底被自然植被淹沒了。

  這個時代發展太過迅速,快到讓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失去了許多東西,譬如我眼前這條曲折向上的小路。

  雖然數百年的歲月都未將其奈何,但是再短短十數年間,就已經有許多與之相關的遺跡不見了蹤影。

  我們總是在追趕真正的文明,但是在追逐柴米油鹽的節奏下,卻讓我們丟了最初的純真。

  於是,隻有當一生快要落幕,匆忙的腳步不得不暫停之時,我們才會悠悠回首,去回望那逝去已久的過去。

  方才發覺,這輩子追求的許多東西,實際上並沒有任何意義。

  正如這條小路一般,唯有等數百年的繁華真正落幕,返璞歸真後,才有機會重回大自然的懷抱。

  “當年我也是這條路上的行人啊,可惜卻被土匪搶劫,半路就被土槍打死了,不然我想我也該有段不錯的人生。”

  紙人抬起頭,麵對小路側麵山崖上的一圈石頭圍牆,語氣頗為無奈。

  他盯著的地方,乃是桂花村當年赫赫有名的土匪寨子,這群土匪蝸居在石頭圍攏而成的寨子裏,晝伏夜出,幹的盡是些違法勾當。

  不過我也是聽老一輩的人偶爾提及罷了,作為新生代年輕人,我是沒有機會親眼見到土匪的模樣的。

  關於土匪我的印象就隻有影視劇裏的擁有抗日民族大義的形象,但我知道這與真實的土匪背道而馳。

  一群好吃懶做,欺負十裏八鄉,橫行霸道的惡人,豈會有民族大義?

  但是我卻屬實沒有想到,麵前的紙人竟然是被當年的土匪殺死的,如果按照他的說法來算,他的死亡時間也該距今八九十年了。

  “我說了,別廢話,專心帶路,不然我立馬就直接吞了你。”

  小月妹妹齜牙咧嘴,毫不猶豫的威脅紙人,語氣非常囂張。

  紙人搖了搖頭,收起了感歎情緒,轉而老老實實的在前麵帶路。

  他似是發自內心的忌憚著小月妹妹般。

  沿著凹凸不平的山路爬了一個小時的山坡,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半山腰,這裏被淡淡的霧氣籠罩,太陽光芒在霧氣的折射下釋放出彩虹。

  整個大山被襯托的雲蒸霞蔚,一副超然之景。

  我記得不遠處有一汪清水,乃是數百年前開鑿而出,清水被聚攏在一個小石潭裏,小石潭有多大,水就剛剛被其裝滿。

  來往的人渴了可以直接打開塞住小石潭的石頭塞子,隔空飲水,就算白天將水放完,晚上石潭裏都會被裝滿。而且不會溢出來一絲一毫。

  這在風水當中屬於風水龍脈的財氣聚集之地,但是卻被挖了出來,財現則散,水被挖現了,就算再在水坑裏構築陰宅陽宅也就沒用了。

  很快,我們轉過一個彎就走到了昔年水坑存在的位置,但是此刻隻剩一個空蕩蕩的深坑,坑洞之上是了小孔,已經幹涸良久歲月,周圍一點潮濕痕跡也沒有。

  我緩步走到已經幹了的水坑麵前,蹲下來伸手摸了摸水坑,在一層淺淺的灰燼下,是棱角分明的石頭。

  石頭的縫隙間也隻是些沙粒,沒有泥土之類的東西,無一不是在說明這水坑已經斷水非常久了。

  “這裏以前是有水嗎?岩壁上全是水流過的痕跡。”

  小月妹妹挪步至我身側,抬手撫摸著岩壁上白色的水痕,輕聲詢問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長歎了一口氣,又不由得搖了搖頭,內心極為失望。

  在風水堪輿當中,龍脈當中要有水才代表是有生氣凝結的,而我麵前的水坑就是這座大山的生氣口,但是此刻已經幹涸,證明山脈的生氣已經徹底耗盡。

  難怪我大舅會在這片深山撞邪,如果唐群龍脈的生氣還在,陰魂邪祟斷然不敢靠近這座大山,畢竟一座龍脈的生氣可以完全壓製死氣。

  因此龍脈生氣越濃烈的山脈,就越是不適合詭物停留,會影響他們體內的陰氣正常運轉。

  正因如此,風水寶地裏撞邪的概率幾乎為零,就算是埋在風水寶地裏的屍體,除非是兄弟之屍,否則也不可能變成遊魂野詭出來害人。

  然而,我麵前這座本來生氣濃烈的龍脈,時至今日已經算是斷了氣的死人,孤魂野詭也好,山精邪祟也罷,都會聚集在山上四處遊蕩。

  伺機而動,害人性命。

  我大舅必定就是被生氣消失之後,入駐山脈的邪祟所害,而不是所謂的法神獬豸。

  “這裏的確有個水潭,不過卻在十年前沒水了,祖祖輩輩都喝這水潭裏的清泉呢,可惜你們這一代沒辦法嚐到這股清甜味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小月妹妹的話語,紙人便搶先回複。

  小月妹妹白了他一眼,“我讓你說話了嗎?我是在問陳浩,我要聽陳浩回答我。”

  我聞言頓時無語,心道這小月的妹妹還真是喜怒無常,但我臉上卻掛著笑容道:“以前此處確實有一股泉水,一年四季都湧出水流,水流順著岩壁滴落至水潭當中,來往行人可以借此解渴。”

  “原來如此。”

  小月妹妹露出了恍然之色,仿佛是剛才沒有聽見紙人的解釋一般。

  “二位,荒廟就在不遠的山林裏,請隨我來。”

  紙人說完,伸出手攔開了小道旁邊的灌木叢,雖然它此刻是紙身,但是紙卻並未被植物的尖刺等戳破。

  這就是與附體在紙人身上的邪祟有關係了,邪祟的陰氣增強了白紙的強度,除了火以外,此刻紙人可以說是無視大部分物理攻擊。

  我和小月妹妹對視了一眼,我默默掏出了遠古五雷符,小月的妹妹則渾身陰氣滾滾,覆壓方圓數丈距離,將草木等全部吹到在地。

  潛伏在灌木叢裏的小動物全部被驚動,一個個撒腿就朝著密林更深處逃跑。

  紙人似是察覺到了我與小月妹妹的舉動,它回過頭望著我又忌憚的看了看小月妹妹。

  “你確定這山林裏有荒廟?”

  我抬手指著前方的荒山野嶺,在我的視野裏除了一些古代建築留下的碎石堆,以及許多密密麻麻的青苔之外,地上就隻剩下藤藤網網的植物。

  這些植物彼此纏繞重疊,完全封鎖了正個地域,讓人根本沒有落腳之處。

  此地無論如何看,都不像是曾經有廟有人的地方,反倒是有種荒涼了數百年的感覺。

  “我確定這裏有廟,畢竟我自己就是自廟裏出來的,但是由於這廟荒廢時間太久,隻有一條砍柴小路可以走過去。”

  說完,紙人就抬手弄開了一大片低矮的荒草,在荒草當中,果然有一條很窄的小路。

  這條小路是由泥巴構成,上麵鋪陳了不少的針葉,周圍就是參天的大樹,將整個天穹遮掩,連視線都被影響了。

  “走吧,我們過去,那個被勾走魂魄的人,就是自這條路上回桂花村的。”

  言畢,紙人抬腳緩步於泥土路上,我和小月妹妹極為警惕的跟著,隻要發現其有異心,我手中的遠古五雷符,以及小月妹妹的陰氣瞬間就能讓它魂飛魄散。

  我們跟著紙人走了數十米,整條小路越走越荒蕪,很快就隻能容納一個人的兩隻腳,顯然是許多年沒有人煙。

  突然,紙人毫無征兆的停下腳步,抬手指著小路的左邊,然後語氣認真的說道:“就是這裏,荒廟的位置就在我指著的方向。”

  聞聽此言,我和小月妹妹同時轉頭朝著左邊的山林看去,卻見在荒草與亂石當中,一座幾近坍塌的廟依舊佇立在地平線上。

  這座廟古意森然,牆壁上是斑駁的歲月痕跡,有青苔與爬山虎附著在廟的青磚牆壁上,而青磚牆壁也已經在歲月的力量下弓腰駝背,呈現彎曲姿態。

  似乎是隨時會轟然崩塌。

  我凝視著荒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步步朝其走去,此廟約莫一個房間大小,上麵的瓦梁已經斷裂,瓦塊落在廟內的大殿上。

  藤蔓緊緊趴著斷裂的房梁與碎瓦,我扒開擋在我麵前阻礙視線的荒草,然而出現的畫麵卻讓我當場一愣。

  “獬豸?!”

  這廟的中間放置的神像已經風化了部分,但依舊可以辨認出這就是赫赫有名的法神獬豸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