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無路可走
沈知華動作很快，連夜把地賣給了村裏正準備買地的人家。價格也是跟先前沈秋生家的一樣，四畝良田，隻賣了六兩銀子。
那戶人家以這麽低廉的價格買了這麽多滴地，又知道沈定柏現在這個情況，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又多給了一兩銀子。
沈知華一邊流淚，一邊在那田契轉讓協議上簽字按手印。這是老沈家的祖田，傳了一代又一代，賣一點少一點。他也不舍得，可是沒辦法。
送走裏正之後，沈老頭帶著那根煙杆去了田裏。家裏統共十五畝地，老三那四畝沒要，以六兩的價格賣給他。老二那四畝賣給了別人，從現在開始，這地得跟別人姓了。
至於朱氏一家四口，則靜默地坐在房裏，相對無言。
半晌，沈定柏才問:“你們想離開這裏，沒問題，可我們能去哪兒。”
沈小菊和沈知華相看一眼，而後異口同聲地說道:“明日我們去趟外公家。”
雖然舅舅舅母們可能不太歡迎他們，可他們已經分家了，外公家房子多，朱氏這個唯一的女兒過去那裏住上三個月，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再說了，現在賣了地，手上也有幾兩銀子，省省的話至少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沈小菊甚至想好了，若是實在撐不下去了，她就去當短工或去當傭人。
“行，睡吧，一切等明日再說吧。”
……
次日一大早，沈知華便去了趟石頭家，托他向書院的先生告個假，而後便去了打豬草。
因為沈秋生一家離開了花山村，所以沈老頭子便說好，這打豬草喂豬的事由大房二房兩家一起承擔。而今天，正好是輪到他家。
沈知華也是服了大房一家，現在已經分家了，但郭氏和李氏哪怕使喚沈小梅這個唯一的女兒去打豬草，也不舍得叫沈知文和沈知禮這兩個大小夥子去幫下手，更別提沈定鬆這座大佛。
沈知華其實以前也不怎麽幹活，剛開始打豬草時手腳不利索，也差點被鐮刀割傷，可這幾日下來，他幹起活來越來越熟練，也越來越快了。
朱氏爺忙著做早飯，至於沈小菊，則是去了河邊洗衣裳。
“小菊，你家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奶可真狠呀。都說虎毒不食子，你奶卻是隻敢窩裏橫，專門整自己兒子。”一婦人問道。
另一人忙插話:“也不知這老太婆起的什麽心思，這三兒子被趕走了，二兒子也容不下了。看來，她說要有打算呀。”
“什麽打算？”
“這老大家可是有著三個讀書郎呢，我估計人家是想著快點分家，以後自己飛黃騰達了，就可以不用幫攜其他兄弟了。”一個婦人說道。
沈小菊卻是笑了笑，沒有答話。
其實，她們說錯了，就郭氏那腦子，還沒上升到這個層麵。畢竟打她懂事起，便知道郭氏就是這一貫作風。不過以前她針對的對象是沈秋生一家。現在沈秋生一家離開了，郭氏便把矛頭對準自己。
等她洗完衣服回到家後，沈知華已經打好豬草，並且幹完了其他家務。
朱氏今天特意煮了三個雞蛋，除她自己之外，沈定柏父子三一人一個。
“娘，我不想吃雞蛋，給爹吧。”沈知華將碗裏的雞蛋夾到了沈定柏碗中。
“對，我也沒胃口，吃兩個玉米饃饃就好了。”沈小菊說道。
二人吃好飯後，便立刻出門去了朱氏的娘家。並囑咐朱氏將一些值錢或用得上的東西給收拾好。
朱氏的娘家有點遠，為了節省時間，兄妹二人花了兩個銅板坐著牛車過去。
等她們去到那兒的時候，朱氏的五個哥哥表示近況不好，家裏事兒又多，沒辦法接沈定柏過去住。
而二人的外公，也就是朱氏的爹，為了不讓兒子兒媳們生意見，竟然也拒絕了她們的請求。隻能拿了幾十個銅板，打發了兄妹二人。
“哥，我們怎麽辦？現在家裏住不下去了，外公他們也不願意幫我們一把，我們能去哪兒？”沈小菊問道。
“小菊別怕，大不了我們去別家租個房子，隻要遠離了奶，一切都會變好的。”沈知華安慰道。
“可是，去外頭租房子，房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呀。再說了，村裏的人個個都知道奶的為人，有誰敢租房子給我們呀？”沈小菊又道。
沈知華猶豫了一會，而後才說道:“要不我們去找三叔三嬸，讓他們幫幫我們？”
“哥，這不太好吧，三叔他們現在沒辦法，去了投靠小虎外公家。他們自己已經那樣了，我們怎麽能再去添麻煩呢？”沈小菊反問道。
“那你說怎麽辦？我們現在無路可走，無家可歸了！”沈知華歎道。
再三討論之下，兄妹二人坐著馬車朝安水村方向駛去。
……
周家，一大家子人在熱火朝天地忙活著。
沈秋生洗好板栗，然後用菜刀在每個板栗上劃上一個十字口子，接著放入鍋中，放水和少許鹽，大火烹煮。
他很喜歡吃這板栗，又甜又麵又頂餓。
沈小荷等人則在忙著將昨天傍晚采下來的菊花隔水蒸煮十來分鍾，這樣不僅可以讓菊花的香味更濃鬱，也可以讓曬幹的菊花更容易儲存。
大家齊心協力做事，效率就是快，很快便把活兒都忙完了，楊氏又拿出一碟瓜子給孩子們嗑，自己則和周氏一道給沈小龍兄弟二人縫製衣裳。
沈秋生閑來無事幹，翻出柴刀準備去山上砍柴，卻被沈小荷製住了，“爹，現在好不容易閑下來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吧，今天給你放個假唄。”
沈秋生憨憨一笑，他本來就是個勤快的人，一直都沒閑過，現在竟然會有放假的日子，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叫家裏現在人這麽多，才幾個竹筐，於是又立刻拿起竹片，開始編筐。
一家人聚在院子裏，或忙活，或說笑，好不和諧。怎知，外頭的大門突然被叩響了。
沈小虎打開遠門，立刻驚了，“知華哥，小菊姐，你們怎麽來了？”
眾人聽到沈小虎的聲音後，紛紛起身，迎向門口。
隱忍了一路的沈小菊在見到周氏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撲到她懷裏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劉氏見兩個一臉疲憊，風塵仆仆，慌忙遞上了兩碗熱糖水。
“謝謝外婆。”沈小菊也不扭捏，直接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她剛剛去了自己外公家，沒想到聽明她們的來意後，她外公直接給了她幾十文錢，便叫她離開。莫說趕了那麽長一段路，該歇歇腳，便是茶水也沒給她們一杯。
兄妹二人把昨天的事，和今天的遭遇說出來之後，沈秋生神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怎麽也想不到，他的親娘竟然能幹出那種事。
至於周氏，則一片為難。很顯然，這兩個孩子能找過來這邊，說明她們已經走投無路，實在是沒辦法了。
“知華，小菊，我也很同情你們，可是現在我們自己家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周氏說道。
沈知華聽後，卻是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周老頭和劉氏麵前，“外公外婆，我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法子了，才會來找你們。那個家我們實在是呆不下去了，而我外公舅舅他們也不願接納我們。我們昨晚連夜賣了地，手上有銀子。我們有想過在我們村裏租個房子，可我一想，我奶那德行，絕不會放過我們的。外公，我們不會打擾你們，隻希望你能幫我們在這附近找個房子，讓我們住短時間。”
沈小菊也立刻跪了下來，“沒錯，外公，我們也不會煩擾太久，就三個月。等我爹的腿養好了，可以走路了，我們就另外去找個地。離開這裏。行不行？”
周老頭子有點為難，畢竟那沈氏不是個好惹的，萬一沈定柏一家住在這裏，會不會給自己家帶來麻煩呢。可是如果不幫忙，這一家人又在那兒活不下去了。
見她這般猶豫，沈知華直接保證，若是出了什麽事，後果由他們家自己承擔。
善良的劉氏聽後，看向了周老頭子:“他爹，隔壁柱子家起了新院子，那舊房子現在空著沒人住，要不……”
周老頭子思索片刻，然後起身看向沈知華，說道:“你們兩個在這兒等著先，我去隔壁問問，看他們同不同意。”
深知華和沈小菊大喜，這下終於有希望了。
片刻之後，周老頭子回來了，他慈祥地看著沈知華二人，“你們可以回去收拾東西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最好別讓你奶他們知道你們來這邊。”
二人大喜，和眾人道別後，便立刻坐著馬車回花山村。
……
那戶人家以這麽低廉的價格買了這麽多滴地，又知道沈定柏現在這個情況，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當下又多給了一兩銀子。
沈知華一邊流淚，一邊在那田契轉讓協議上簽字按手印。這是老沈家的祖田，傳了一代又一代，賣一點少一點。他也不舍得，可是沒辦法。
送走裏正之後，沈老頭帶著那根煙杆去了田裏。家裏統共十五畝地，老三那四畝沒要，以六兩的價格賣給他。老二那四畝賣給了別人，從現在開始，這地得跟別人姓了。
至於朱氏一家四口，則靜默地坐在房裏，相對無言。
半晌，沈定柏才問:“你們想離開這裏，沒問題，可我們能去哪兒。”
沈小菊和沈知華相看一眼，而後異口同聲地說道:“明日我們去趟外公家。”
雖然舅舅舅母們可能不太歡迎他們，可他們已經分家了，外公家房子多，朱氏這個唯一的女兒過去那裏住上三個月，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再說了，現在賣了地，手上也有幾兩銀子，省省的話至少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沈小菊甚至想好了，若是實在撐不下去了，她就去當短工或去當傭人。
“行，睡吧，一切等明日再說吧。”
……
次日一大早，沈知華便去了趟石頭家，托他向書院的先生告個假，而後便去了打豬草。
因為沈秋生一家離開了花山村，所以沈老頭子便說好，這打豬草喂豬的事由大房二房兩家一起承擔。而今天，正好是輪到他家。
沈知華也是服了大房一家，現在已經分家了，但郭氏和李氏哪怕使喚沈小梅這個唯一的女兒去打豬草，也不舍得叫沈知文和沈知禮這兩個大小夥子去幫下手，更別提沈定鬆這座大佛。
沈知華其實以前也不怎麽幹活，剛開始打豬草時手腳不利索，也差點被鐮刀割傷，可這幾日下來，他幹起活來越來越熟練，也越來越快了。
朱氏爺忙著做早飯，至於沈小菊，則是去了河邊洗衣裳。
“小菊，你家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奶可真狠呀。都說虎毒不食子，你奶卻是隻敢窩裏橫，專門整自己兒子。”一婦人問道。
另一人忙插話:“也不知這老太婆起的什麽心思，這三兒子被趕走了，二兒子也容不下了。看來，她說要有打算呀。”
“什麽打算？”
“這老大家可是有著三個讀書郎呢，我估計人家是想著快點分家，以後自己飛黃騰達了，就可以不用幫攜其他兄弟了。”一個婦人說道。
沈小菊卻是笑了笑，沒有答話。
其實，她們說錯了，就郭氏那腦子，還沒上升到這個層麵。畢竟打她懂事起，便知道郭氏就是這一貫作風。不過以前她針對的對象是沈秋生一家。現在沈秋生一家離開了，郭氏便把矛頭對準自己。
等她洗完衣服回到家後，沈知華已經打好豬草，並且幹完了其他家務。
朱氏今天特意煮了三個雞蛋，除她自己之外，沈定柏父子三一人一個。
“娘，我不想吃雞蛋，給爹吧。”沈知華將碗裏的雞蛋夾到了沈定柏碗中。
“對，我也沒胃口，吃兩個玉米饃饃就好了。”沈小菊說道。
二人吃好飯後，便立刻出門去了朱氏的娘家。並囑咐朱氏將一些值錢或用得上的東西給收拾好。
朱氏的娘家有點遠，為了節省時間，兄妹二人花了兩個銅板坐著牛車過去。
等她們去到那兒的時候，朱氏的五個哥哥表示近況不好，家裏事兒又多，沒辦法接沈定柏過去住。
而二人的外公，也就是朱氏的爹，為了不讓兒子兒媳們生意見，竟然也拒絕了她們的請求。隻能拿了幾十個銅板，打發了兄妹二人。
“哥，我們怎麽辦？現在家裏住不下去了，外公他們也不願意幫我們一把，我們能去哪兒？”沈小菊問道。
“小菊別怕，大不了我們去別家租個房子，隻要遠離了奶，一切都會變好的。”沈知華安慰道。
“可是，去外頭租房子，房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呀。再說了，村裏的人個個都知道奶的為人，有誰敢租房子給我們呀？”沈小菊又道。
沈知華猶豫了一會，而後才說道:“要不我們去找三叔三嬸，讓他們幫幫我們？”
“哥，這不太好吧，三叔他們現在沒辦法，去了投靠小虎外公家。他們自己已經那樣了，我們怎麽能再去添麻煩呢？”沈小菊反問道。
“那你說怎麽辦？我們現在無路可走，無家可歸了！”沈知華歎道。
再三討論之下，兄妹二人坐著馬車朝安水村方向駛去。
……
周家，一大家子人在熱火朝天地忙活著。
沈秋生洗好板栗，然後用菜刀在每個板栗上劃上一個十字口子，接著放入鍋中，放水和少許鹽，大火烹煮。
他很喜歡吃這板栗，又甜又麵又頂餓。
沈小荷等人則在忙著將昨天傍晚采下來的菊花隔水蒸煮十來分鍾，這樣不僅可以讓菊花的香味更濃鬱，也可以讓曬幹的菊花更容易儲存。
大家齊心協力做事，效率就是快，很快便把活兒都忙完了，楊氏又拿出一碟瓜子給孩子們嗑，自己則和周氏一道給沈小龍兄弟二人縫製衣裳。
沈秋生閑來無事幹，翻出柴刀準備去山上砍柴，卻被沈小荷製住了，“爹，現在好不容易閑下來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吧，今天給你放個假唄。”
沈秋生憨憨一笑，他本來就是個勤快的人，一直都沒閑過，現在竟然會有放假的日子，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叫家裏現在人這麽多，才幾個竹筐，於是又立刻拿起竹片，開始編筐。
一家人聚在院子裏，或忙活，或說笑，好不和諧。怎知，外頭的大門突然被叩響了。
沈小虎打開遠門，立刻驚了，“知華哥，小菊姐，你們怎麽來了？”
眾人聽到沈小虎的聲音後，紛紛起身，迎向門口。
隱忍了一路的沈小菊在見到周氏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撲到她懷裏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劉氏見兩個一臉疲憊，風塵仆仆，慌忙遞上了兩碗熱糖水。
“謝謝外婆。”沈小菊也不扭捏，直接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她剛剛去了自己外公家，沒想到聽明她們的來意後，她外公直接給了她幾十文錢，便叫她離開。莫說趕了那麽長一段路，該歇歇腳，便是茶水也沒給她們一杯。
兄妹二人把昨天的事，和今天的遭遇說出來之後，沈秋生神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怎麽也想不到，他的親娘竟然能幹出那種事。
至於周氏，則一片為難。很顯然，這兩個孩子能找過來這邊，說明她們已經走投無路，實在是沒辦法了。
“知華，小菊，我也很同情你們，可是現在我們自己家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周氏說道。
沈知華聽後，卻是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周老頭和劉氏麵前，“外公外婆，我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法子了，才會來找你們。那個家我們實在是呆不下去了，而我外公舅舅他們也不願接納我們。我們昨晚連夜賣了地，手上有銀子。我們有想過在我們村裏租個房子，可我一想，我奶那德行，絕不會放過我們的。外公，我們不會打擾你們，隻希望你能幫我們在這附近找個房子，讓我們住短時間。”
沈小菊也立刻跪了下來，“沒錯，外公，我們也不會煩擾太久，就三個月。等我爹的腿養好了，可以走路了，我們就另外去找個地。離開這裏。行不行？”
周老頭子有點為難，畢竟那沈氏不是個好惹的，萬一沈定柏一家住在這裏，會不會給自己家帶來麻煩呢。可是如果不幫忙，這一家人又在那兒活不下去了。
見她這般猶豫，沈知華直接保證，若是出了什麽事，後果由他們家自己承擔。
善良的劉氏聽後，看向了周老頭子:“他爹，隔壁柱子家起了新院子，那舊房子現在空著沒人住，要不……”
周老頭子思索片刻，然後起身看向沈知華，說道:“你們兩個在這兒等著先，我去隔壁問問，看他們同不同意。”
深知華和沈小菊大喜，這下終於有希望了。
片刻之後，周老頭子回來了，他慈祥地看著沈知華二人，“你們可以回去收拾東西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最好別讓你奶他們知道你們來這邊。”
二人大喜，和眾人道別後，便立刻坐著馬車回花山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