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咄咄逼人
  待周氏幾人和裏正等人離開後,沈老頭子頹廢地進了房間,悄悄抹淚。沈秋生則晃著小身板,麵若死灰地到了沈定柏的房間。

  雖然周氏沈小荷這幾個所謂的“鬧事者”們離開了,但沈家的氣氛並沒緩和過來。大房一家正在集體朝朱氏三人轟炸。

  “二弟妹,你是腦子糊塗了嗎?竟然會有這種想法,那三弟他們和我們不齊心倒也罷了,想不到連你們也這樣。”李氏恨鐵不成鋼地說。

  “就是,二嬸,我爹和我哥馬上就秋試了,你怎麽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跟著三嬸小荷她們胡鬧呢?這分的何止是家,也是手足情呀。”沈知禮也說。

  沈定鬆看了看肥胖的朱氏和站在一旁的沈知華和沈小菊,皺眉說道:“我不知道周氏那潑婦給了你們什麽好處,你們居然會和她串通一氣。你們也不睜大眼睛看清楚,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就敢跟著她們瞎胡鬧。”

  “他們一家子可是足足六口人,就算是全部去要飯,也是六個人頭。而你們呢,這二哥現在這樣了,知華又念書,以後你們怎麽種地怎麽討生活呢?你們什麽都不考慮清楚,便嚷著也要分家,我真不知道你們腦子裏裝的是什麽。”

  若是往日,這看似苦口婆心的話,可能還會說服朱氏等人。可經過沈定柏受傷一事,她們算是看明白了。

  “知華,小菊,天色不早,快歇著吧。”朱氏懶得理會幾人,便想直接離開。

  哪知,先前沈定鬆受了周氏和沈小荷一肚子的氣,在裏正等人麵前不敢爆發出來,一直憋著忍著。這會兒見竟然連朱氏這婆娘也不給自己好臉色看,當即拉下了臉。

  “二弟妹,你這是要給我甩臉色看嗎?”

  “我沒有。”朱氏老老實實答道。

  “沒有嗎?那沒有的話,你剛剛為什麽要對著我翻白眼?”沈定鬆繼續問道。

  “大哥你別誤會了,我是真的沒有,可能你剛剛看錯了吧。”

  沈定鬆嗤笑一聲,“我看錯了?那你的言外之意是說我是瞎子,對嗎?行哪,有種,這一個兩個分家了,就長能耐了,不把我這個沈家長子放眼裏了。”

  沈小菊見他居然越來越過分了,忍不住說道:“大伯,俗話說打斷骨頭尚連著筋,我們家現在是分家而已,又不是仇敵,你沒必要這麽咄咄逼人?”

  “誰咄咄逼人了,你個賠錢貨別瞎叫喚?說吧,是不是周氏那賤婆娘許了你們好處,你們才會這麽迫不及待和我們大房劃清界限?”沈定鬆繼續問道。

  一直覺得自己很委屈很難過的郭氏,自始至終就盤腿坐在凳子上,冷眼看著沈定鬆欺負朱氏等人,默不吭聲。

  沈知華對上沈定鬆,卻是無所畏懼,“大伯,沒人威逼利誘我們分家,這是我們自己的想法,與他人無關。如同小荷說的那樣,以後大伯和大哥發達了,我們家也絕不會腆著臉去沾光。”

  “沈知華,你看清楚,我是你的長輩,你居然還敢這樣和我說話。你信不信我回頭和你的先生說幾句,讓他給你穿穿小鞋,保證你在青山書院呆不了兩日。”

  沈小菊想不到自己的親大伯居然會說出這麽無恥的話。如果說剛剛她還不明白,為什麽沈小荷寧可賤賣了那四畝地也不肯要,寧可不要房子也要迫不及待搬走,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若說郭氏是一頭貪婪的壞心腸老狼,那麽沈定鬆就是一頭更加無恥更加貪婪的厚臉皮狼。這母子二人簡直就是一脈相承,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大伯,你這是惱羞成怒,在威脅我哥嗎?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家隻有一個讀書人,便是被你禍害了也不打緊。但你家可是有三個讀書人呢,你可得掂量掂量,看到頭來劃不劃算。”沈小菊毫不客氣地說。

  “你就等著吧,我要對付你們,自然有一百種法子。你們讓我不痛快,我也不會讓你痛快的。”沈定鬆繼續說道。

  沈小菊見除了林娟兒外,這一大家子都在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那眼神仿佛是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敵一般,要多凶殘有多凶殘。看來這一家人都有病,而且還病的不輕。

  朱氏三人不再理會他們,直接回房間,而後哐當地關上門。

  現在是深夜,沈定柏的房間又離堂屋近,因此朱氏三人和沈定鬆的談話,他是聽得一清二楚。

  沈小菊見自家爹突然在無聲流淚,不禁跟著落淚了,“爹,大伯剛剛說要為難哥,我們該怎麽辦?”

  沈知華卻安慰道:“小菊,你別擔心,我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他想害我,那也得找個理由呀。”

  沈定柏握著沈秋生的手,喃喃自語:“秋生,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們家會變成這樣?”

  沈秋生雖然滿心苦澀,可現在沈定柏這個樣子,為了不影響他的傷,沈秋生隻得說好話安慰。

  “對了,爹,剛剛奶已經說了,她那邊沒有銀子了,叫我們自己想辦法湊銀子補回給大夫。”沈知華又道。

  朱氏猶豫了一下,而後開口:“要不我明兒回趟娘家,叫我哥他們幾個借點銀子?”

  沈小菊當即不同意,“娘,還是算了吧,外公那邊的光景現在也不好,這舅舅們孩子多,負擔也重。我們若是開口了,隻怕會傷了感情。我已經想好了,從明兒開始就去繡帕子納鞋底,多多少少能賣些銀錢。”

  沈秋生當即開口:“二哥二嫂,你們放心,這事我回頭跟愛花商量商量,我那不是還有六兩銀子嘛,可以先借給你二兩應應急。現在天氣好,又入秋了,這需要柴火的人家也多了,我得空了就去砍砍柴,也能賣點錢。”

  “不行,三叔,那銀子是你們的賣地錢,我們不能要。”沈知華說道。

  “銀子是死的,人是活的,等你們將來手頭寬裕了,再還給我也不遲呀,畢竟我們又不是外人。”沈秋生如是說。

  聽罷,沈定柏的眼眶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