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生火燒水
  沈定柏是被剛鋸斷的樹樁給砸了個正著,腦袋被砸了一下後,他試圖往旁邊躲閃,沒想到左腳卻被重重倒下的樹樁給砸到了。

  沈老頭看著他那血肉模糊的腦袋,忍不住老淚縱橫。再看他的左腳,亦是如此,不禁心肝一顫。

  “定柏,你忍忍,大夫馬上就來,有爹在,不怕啊。”

  沈秋生安頓好沈定柏後,便立刻去斟茶倒水,招呼沈定柏的幾位工友。

  郭氏則默默站在一旁,用怨恨的眼神盯著沈老頭。這個老不死,下手竟然這麽狠,把她的半邊臉也打腫了。

  沈知文緊趕慢趕把大夫請了過來,便坐在院子裏粗喘著氣。他知道二叔情況緊急,所以絲毫不敢耽擱,一溜兒跑了老遠。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不過才跑了那麽一會,他就像夏天的土狗一般,氣喘籲籲。

  沈知禮見人太多,一直在大聲嚷嚷,幹脆撓了撓腦袋,然後直接進去房間躲著。

  至於沈知華,矮胖的小身子蹲坐在沈定柏旁邊,低聲嗚咽起來,“爹,你流了好多血,你疼不疼?”

  若是沈小荷等人在這裏,絕對會罵他一頓:“你TM的是沒長腦子還是沒長眼睛,你爹現在腦殼子直冒血,腿也斷了。你怎麽還跟腦子短路一樣問他疼不疼,你四不四傻?”

  “知華,別哭,爹沒事,還死不了。”見自己兒子哭得稀裏嘩啦,沈定柏用僅剩的力氣安慰著。

  “嗚嗚嗚嗚嗚。”

  “哭哭哭,給我滾一邊去。”郭氏本來就臉疼,聽沈知華這麽一哭,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腦子更加脹了。

  村裏的大夫見著沈定柏的傷勢後,眉頭緊鎖,於是看向沈秋生,“你二哥的腿被砸得太厲害了,小腿上的肉已經壓爛了,這褲子和肉黏在了一起。你過來搭把手,幫我按住他,我要簡單清理一下。”

  又朝郭氏喊道:“沈嫂子,你立刻去打兩盆熱水過來,我要給定柏侄兒把傷口洗幹淨,看這傷是什麽情況。”

  “哎,熱水是吧,我這就去。”郭氏一邊應著,一邊走向李氏房間。“大媳婦,小梅她二叔被傷到了,你現在去燒盆熱水。”

  李氏不情不願地走出來,而後仿佛沒看到沈定柏的工友們一樣,招呼也不打一個,便徑自朝廚房走去。

  不多時,廚房那邊濃煙滾滾,騰起了一陣白霧。“咳咳”李氏狼狽地咳嗽了幾下,而後從裏頭跑了出來。

  “怎麽回事?熱水呢?”郭氏問道。

  “娘,要不讓三弟進去看看吧,我……”李氏沒好意思把自己生不著火的事說出口,隻得支支吾吾地看著郭氏。

  “你三弟這會兒沒空,騰不出手,小梅,你去看看。”郭氏一猜便知李氏生不著火,忙朝沈小梅喊道。

  “奶,我不會生火,你忘了上回我差點把廚房燒著的事嗎?”沈小梅脆聲說道。

  上回沈小梅肚子餓,郭氏趁周氏朱氏等人不在家,給了她兩個雞蛋,叫她自己生火煮著吃,哪知她竟然差點把整個廚房都點了。

  郭氏看了一圈,她現在頭疼得厲害,幹不了活,沈秋生又沒空,李氏母女又不會生火。至於沈定鬆和沈知文他們,也是不會做這些活。

  就在她正在為難的時候,沈定柏的工友小盧站了出來,“嬸子,定柏兄弟的傷耽擱不得,還是我去生火燒水吧。”

  他步入廚房,透過昏暗的燭光,見廚房裏一片狼藉,像是被土匪進屋打劫了一般,亂得不像話,不禁搖了搖頭。

  更意想不到的是,灶膛裏頭竟然滿滿當當塞了十幾二十根劈好的柴火,滾滾濃煙正從源源不斷地從裏頭冒出來,以至於整個廚房如同仙境般煙霧嫋嫋。

  小盧強忍著煙熏霧嗆的折磨,快速將灶膛裏的幹柴取了出來,而後自旁邊拿起一把幹草塞了進去。接著再在上邊放了幾根比較小的細柴,最後拿起灶上的蒲扇用力扇了幾下。

  這灶中還有丁點兒火星,遇到幹草後很快就燃燒了起來,緊接著一團黃色的火焰讓整個灶間變得亮堂起來。

  小盧放下蒲扇,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一陣詭異的“嘶嘶嘶”聲。他疑惑地看了看灶間,最後打開了大鍋蓋,整個人的臉色立刻變得像鍋底一樣黑。想不到,這鍋裏竟然沒有放水。還好自己發現得早,不然火這麽旺,三兩下就能將這口鍋給燒爛了。

  他來到大水缸旁邊,準備用水瓢子去舀水,發現裏頭幾乎是空的,隻有不足一根手指深淺的水。他無奈地舀了一點水,倒入鍋中,防止鍋被燒爛。而後將水瓢子往缸中一扔,大步走向堂屋。

  “嬸子,我已經把火點著了,但鍋裏頭沒有水。我想問一句,都已經天黑了,你家今兒怎麽還沒去挑水?你們今晚準備不吃不喝不洗澡嗎?”

  小盧的話一出,沈家人的臉色有點難看,尤其是沈定鬆,看向沈秋生的目光更為不滿。

  “三弟,你是怎麽搞的,竟然沒挑水?你說你,怎麽連這事都忘了呢?”

  沈秋生囁嚅道:“我今天下午過去安水村接孩子們,回來得晚,又忙著去打豬草,所以忘了。”

  郭氏立刻說道:“什麽都別說了,三兒你立刻去擔水,定鬆你過來幫忙按著你弟弟。”

  沈定鬆看了看沈定柏那血肉模糊的腿,以及和褲子黏在一起的碎肉,除了惡心還是惡心,隻覺得腹中一片排山倒海,正不停地翻滾著。

  “娘,你是知道的,我暈血,平日裏連殺雞都不敢看。”

  見沈定鬆作為大哥,竟然會這般不負責任,小盧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看了看口中塞了塊碎布,被生生痛暈過去的沈定柏,最後還是開口表示他去擔水。

  另外一位與沈定柏交好的工友牛哥實在也看不下去了,隻能捧著小油燈照著路,陪著小盧一道過去擔水。

  “這都什麽破家庭,一個大老娘們,竟然連個火也生不著,說出去也不怕丟臉。”小盧擔著兩個木桶,諷刺地說。

  “就是,自家兄弟受傷了,居然好意思窩在房間不出來。還要婆母親自開口,才舍得出來做事,真是個沒家教沒良心的。”那個叫牛哥的說道。

  “嗬,你就別說那娘兒了,你看看他家那幾個大後生,一個兩個傻站在那兒,像尊菩薩一樣完全不動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都在等著別人給他們燒香上供呢。”

  “就是,我看那一大屋子的男人,除了定柏兄弟和他三弟外,其他全都長了雙隻知道捧碗吃飯的手。哎呦,難搞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