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冰坑
  “好古怪的料子,哪怕隻有這一小塊,依舊讓人神誌恍惚。”李老有些心悸道:“霍遠山究竟把我們帶到了什麽鬼地方!”

  “我不知道霍遠山究竟想要去什麽地方,要是我猜的沒錯,這個裂縫是去往那個地方的必經之路。”

  爺爺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依舊在破壞著那尊石像的身體。

  “這東西不是一般的石頭,能困人心智。有人將之藏在這裏,是算準了但凡有人打那地方的注意,必定會從這裏經過。先前我就一直在懷疑,現在看來,這東西的影響範圍遠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哢嚓......哢嚓!

  直到石像被砸個粉碎,那種若有若無的影響才有所消散。

  回到剛才的地方,眼前的一切還是讓李老心頭一跳。

  先前的納粹屍體身上滿是彈孔,幾乎都要被打爛了,就連四周的石壁都被打的滿目瘡痍。

  血泊中倒著幾個霍遠山和紅老九的手下,已經被打成了篩子。

  李老無法想象,在之前的那段時間裏,他們究竟是怎麽在這裏兜圈子的。

  地上的人昏昏沉沉的爬了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

  事後李老也曾懷疑過,那時候經曆的一切究竟是真還是假。整個過程都詭異的讓人無法捉摸。 當時,他們不止一次的路過那個裂縫,卻幾乎是下意識的避開了洞口,始終不願意進來。

  李老說,這也許是一種本能。

  在麵對未知危險的時候,人的潛意識裏都會極可能的遠離。

  深陷其中的他們,所思所想已經不受自己的控製,唯獨剩下的,也就隻有求生的生物本能了。

  想來,那些納粹德軍的死和這尊石像有著莫大的關係,幸虧爺爺發現的及時,這才讓眾人免遭一難。

  似乎那座石像有著讓人無法擺脫的魔力,人一旦進入這片雪域,就會被其影響,隻知道沒命的往前走,最終活活困死在這裏。

  即使他回到裂縫也無濟於事,越是接近那座石像,所受的幹擾也就越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或許當初那個德國人同樣發現了裂縫的古怪,卻沒能擺脫石像的幹擾,最終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了。

  對於李老來說,爺爺身上有著太多他看不懂的秘密,能在那種痛苦中保持清醒,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這地方實在是邪性,趕緊走,免得多生事端!”

  經曆了石縫中的凶險,誰也不想再多待一秒。

  出了裂縫,外麵天已經大亮,風暴早已停止,外麵的場景已經變得不同。

  李老目不轉睛的盯著不遠處的一座山體輪廓。

  那座山他曾經見到過,就在那個德國人筆記本的最後一頁。

  李老雖看不懂德文,可從那一頁開始,後麵的筆跡開始變得雜亂潦草,當初筆記本的主人一定遇到了什麽事情,才讓他變得如此的激動和不安。

  果然,霍遠山接下來的路線驗證了李老的猜想。

  沒有了石像的幹擾,他們僅用了半天時間就到達了那座山頂之上。

  一個碩大無比的冰坑毫無防備的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坑呈圓形,直徑有八九米,弧線完美的讓人不可思議,根本無法相信這東西是天然形成的。

  坑底傾斜向下,深不見底,越往下看,越是深邃,深的讓人不由自主的畏懼。

  陳澤往底下扔了塊碎石。

  碎石飛速滑下,很快就不見了蹤跡,許久都不見有落地之聲。

  “這坑起碼有上千米深,已經到地底下了。”

  短暫的休息之後,霍遠山指揮著剩下的這些人在洞口打釘子,安裝繩索準備爬下去。

  這裏,才是他此行的最終目的地。

  死了那麽多人,一切才剛剛開始。

  李老看著那深不見底的巨坑,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地方了。

  在遇到周曜亭之前,李老是一個混在人群裏的木匠。

  可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木匠,會是行當裏名聲赫赫的機關匠後人。

  世人隻知道他們傳承於匠神魯班,卻從未有人知道,他們這上千年來在尋找什麽。

  上一次見到這玩意,是他師父遺物裏的一片青銅板上。

  那銅板古樸厚重,卻並不完整。在其周邊是不規則的斷痕,很明顯是從一件什麽東西上硬砸下來的。

  板上有雕刻,正是這深不見底的無底洞。

  李老師父走的很意外,沒有來得及告訴李老一切,而那片青銅板也成了他的一個心結。

  南來北往,多少支鍋夾喇嘛的都知道。

  隻要搭著一個機關匠,再凶險的坑也敢走一遭。

  魯班作為匠人的開山鼻祖,後世懂活計的手藝人千千萬萬,可真真得魯班真傳的隻有一脈。

  這一脈深藏於市,鮮有人知。

  李老很少提及自己的傳承,可在陳韜看來,李老的一生足以續寫一部傳奇。

  一番準備後,眾人先後爬下了冰坑

  “跟緊我。”爺爺叮囑了李老和陳澤一聲,最先爬了下去。

  冰壁很滑,深不見底。

  眾人全靠手中的繩索穩定身體。一旦繩子有什麽意外,他們絕對九死無生。

  坑外漸漸起了風,人在底下,風聲到了耳朵裏變的扭曲而詭異。

  時而驚濤駭浪,如同戰車轟鳴,又忽然歸於沉寂,淅淅索索猶如遠古的低語。

  陽光斜射在冰壁上,穿透了厚厚的冰層,看不清下麵的東西。

  眾人一路往下,隨著深度的增加,每一步都變的異常小心。

  頭頂看上去,隻剩下了一個臉盆大的圓口,周圍光線變得昏暗。

  “繩子不夠了!”

  坑深超過了繩長,眾人懸在半空,在光滑的冰壁上重新下釘子。

  這一過程要比想象的難上很多,人懸在半空,很難使出力氣。

  頭燈的光束隨著人的擺動在冰壁上亂晃,折射的光影中,李老看著坑底,忽然感覺有個黑影一晃而過。

  他甩了甩頭,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刺啦!

  “不好,快躲開!”

  頭頂猛地傳來一陣嘈雜,李老還沒來的及反應,隻覺得眼前一黑,一個龐然重物直直地砸到了自己的身上。

  手一鬆,整個人開始極速的往下滑。

  原來剛才上麵有個人繩子脫了手滑了下來,連同著李老一起被他給拉了下去。

  刹那間的失控,李老的手在冰壁上胡亂的摸索著,一把抓緊了身邊垂下的繩索。

  “陳澤!”

  爺爺喊陳澤幫忙。

  冰壁是斜著往下的,四周全是冰層,阻力幾乎為零。

  李老下滑的速度太快,陳澤伸手扯住了李老的背包。

  可他下滑的速度實在太快,陳澤沒能抓穩,瞬間脫了手。

  “啊!”

  先前滑落那人慘叫著沒入了黑暗,李老的心都是一提,心想這一次怕是要栽了。

  哢嚓!

  耳邊一聲刺響,一把破冰斧猛地砸下,斧尖扣進了李老的後領。

  於此同時,兩隻手撈撈地抓住了李老的胳膊。

  “謝……謝謝。”

  穩了穩心神,李老才注意到救他的人是楚雨軒。

  “謝了楚兄,我欠你一命。”

  “金口玉言,三爺一諾可比千金,這人情我我收下了。”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

  李老欠他一個情,就等於靈盟欠她的。

  楚雨軒一笑,眼睛卻瞟了一眼上方的爺爺。

  “陳盟主,救命之恩,算是還了你一半。”

  一番波折,眾人終於接近了這巨坑的最深處。

  哢嚓!

  嘭!

  一顆照明彈劃破黑暗,瞬間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深達千米的地底,竟會有如此之大的空間。

  猶如一片寬闊無比的巨大廣場。

  暗黑色的岩壁上怪石嶙峋,在照明彈的閃光之下竟泛著黑血一般的暗光,仿佛置身於閻羅地獄,讓人渾身上下都不由得一陣發寒。

  地麵上縈繞著一層層的灰白色的冰氣,如翻騰的雲霧,遠遠看去灰白一片,幾乎都看不清腳下的路。

  最遠處,是一座巍峨高聳的倒梯形建築。

  那建築通體黑色,如同一座玄色高山矗立在黑暗盡頭,厚重,樸實,不知道在這裏存在了多久。

  黑暗中那股沉重而悠遠的曆史氣息撲麵而來,隻一眼便讓人忍不住的膜拜。

  人群中有人吞咽著口水,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是福不是禍啊……”彭金繩摸了一把山羊胡,眼中的神色難以掩飾,“此處絕非善地,尋常人進去了,怕是有去無回了!”

  “光是氣勢,就已經讓人避退三分,這樣的地方,簡直就是神跡!”

  霍遠山緊捏著拳頭,李老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聲音都由於太過激動而顯得有些發抖。

  “能埋在這種地方的,也隻有死神了吧。”徐子雪的普通話說的很僵硬,這一路上,除了偶爾和霍遠山有過幾句交流之外,幾乎都沒怎麽和其他人說過話。

  哢嚓!

  一步邁出,腳下傳來一聲奇怪的脆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被踩碎了。

  低頭一看,被踩碎的竟然是一截斷骨。

  “這……”

  原來所謂的“冰氣”,竟全是骨灰 讓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在這片寬闊的場地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骸骨,幾乎蓋滿了整片地域。

  這些骸骨不知道在這裏有多久,一碰就碎成了渣子,地上鋪了還有一層灰白色的碎灰,都是骸骨日久風化所致。

  骨堆中偶能看到已經生鏽的盔甲和武器,已經爛的沒了樣子,一碰就碎。

  這裏不是地獄,而是一片古戰場!

  怪不得會有如此強烈的肅殺之氣

  呼……

  周圍沒由來的生起一了陰風,一顆頭骨從骨堆上滑落,地上的斷骨被砸裂,激起一層灰煙。

  “師傅,這看著不像是是人骨啊?”彭金繩的徒弟撿起了地上的一顆斷骨。

  “無量天尊。”彭金繩念了聲道號,摸了一把山羊胡,閉目掐指,口中念念有詞:

  “鳥飛不下,獸鋌亡群,戎戈之地,最是血煞。此骨多是那汗血馬骨,戰死於此,嗚呼哀哉……這一趟,諸位要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