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長孫鴻旭眼眸深深,他和蔣玉還維持在半步的距離,稍稍低頭便可以看到少女黑亮的,還佩戴著宮花的發頂,還有那沉穩的,根本就不似一般少女的冷靜的眼睛,也是這時,長孫鴻旭才發現,蔣玉的睫毛真的是很長,像一把精致的小扇,帶著惑人的弧度。看的久了,似是有些不自在地巍顫著。

  長孫鴻旭低頭,正好看到了蔣玉變得有些冰冷的目光,征了下,才忍不住低笑了聲,又退開了半步,這才又看著目光稍稍回暖的蔣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便真如你猜測的那樣,今晚大殿上的,根本就是一場鬧劇,那與你,蔣玉,又有什麽關係?”

  “又或者說,你,和那戰王府的長孫鴻旭,又是什麽關係——”

  “夠了,”蔣玉聽著長孫鴻旭的話,愈發皺眉,眼神卻是銳利,“這與你又有何關係?”說著,向一旁跨出幾步,遠離了長孫鴻旭的近距離視線包圍之內,又恢複了以往的淡然,“少莊主可是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是快呢,蔣玉還是在此奉勸少莊主一句,有好奇心是好事,但還是不要太重的好。”

  長孫鴻旭笑,“小小年紀,氣性倒是大。”而此時,蔣玉還在手忙腳亂地抵擋著已經進了房的這個刺客的刺殺,放倒屏風,向他不停砸花瓶,趁他停了下,趕忙還穿著中衣就往院子外跑去。

  院子周圍,刺客相繼往院子這裏來,而穆連城也在遠處,看著他的皇子妃驚慌失措,然後,冷靜地抬手示意周圍隱藏的人縮小包圍圈。

  漸漸,包圍圈漸漸縮小到一個可控製的範圍內,而她,也在四處逃著,亂扔花瓶椅子,阻擋他們上前。蔣玉一直在穆連城的方向,遠遠看著她如何手足無措地四處躲避著刺客的追殺,刷的一下,蔣玉看到,穆連城揮手,命令擊殺。

  而趙沛霖就在一旁,“連城,若是他們惱羞成怒,蔣玉是會死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犧牲一個小小的蔣玉,又有何妨。”她聽見穆連城這樣說著。

  後來,一夥不知從何處冒出的侍衛紛紛衝進來與這些刺客廝殺起來,蔣玉看見她當時呆呆地看著這些人刀劍相向。好一會兒,看著刺客已經處於劣勢,終於放鬆了下來,今晚,絕對會成為她此生最大的噩夢。“不妨就今天吧,你們可是要同去?”

  不等其她回答,門口便傳來春紅的聲音,“姑娘,孟琴姑娘,孟棋姑娘來了。”蔣玉聽了微微皺眉,有些歉意看了其她幾人一眼,道:“怕是今天又不能了。”

  “無事,還是招待她們進來吧。”蔣玉府裏的事情她們都略有所知,對蔣玉,那真是滿滿地同情,那樣的幾人,分明就是一家極品。

  蔣玉接收了姐妹們傳過來的同情的眼神,有些無奈的笑著,轉頭看向屋外,“讓她們進來吧。”

  “五表妹可是要去哪兒玩兒?別忘了我們啊,我們也想去的。”說著,這才轉頭像是剛剛才看到南宮瑤她們,吃了一驚,這才又笑著,“原來表妹這裏還有客人啊,不知這兩位是……”

  孟琴說罷,眼睛也不從南宮瑤和顧曉月身上錯開,已經來了蔣府許多時間,別的沒有學會,倒是練就了一雙好眼力,那些衣料首飾,她雖然具體說不出來到底是哪些款式,卻能一眼瞧出那都是好東西,不是家大勢大的人家,根本就得不到也用不起的。第二日,蔣玉如願以償出現了兩個黑眼圈,早上起來,不住打哈欠,眼底的那片青色險些撲粉也遮不住。

  春紅和夏碧在一旁看著擔憂不已,眼底還有幾分自責,昨天姑娘讓她們早早就去睡了,哪裏曉得,一看這模樣就知道蔣玉根本就沒怎麽休息,她們也真是懶的很,姑娘讓去休息就休息去了,哪有讓奴婢睡覺,主子卻在熬夜的道理?

  “姑娘,不妨用些早膳後,再去歇歇吧,夫人瞧了,怕是要擔心壞了。”

  蔣玉點頭,她也是這樣打算的,睡眠不足的滋味實在是難受的緊。

  至於那個好不容易夫子放了假,特意跑到蔣玉這裏來猛刷存在感的孟書,春紅和夏碧默默表示,孟書是哪一號人物,她們怎麽可能放這些煩人的麻煩進去打擾蔣玉的休息?現在姑娘不舒服,休息才是第一重要的。

  這幾日倒是有個對於春紅和夏碧來說,是個天大的好事。花園裏,戲台上正唱著“盡是兒孫滿堂福大天……”咿咿呀呀,正是老夫人陳氏喜歡的曲目。

  老夫人年輕時候便喜歡聽戲,隻不過那時候她還隻是一個小媳婦,家裏長輩不說話,平時也是出不得宅子,一年到頭也看不了一出戲的。後來,她成了國公夫人後,需要一個人管理整個國公府,還要時時注意著老國公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也沒有多少時間去忙裏偷閑,也就這個時候能好些。

  蔣若素還年輕,並不喜歡聽這些咿呀的戲曲,坐了一會兒也就自己找個地方與幾名少女閑聊著,一會兒,若說看戲,她更喜歡看另一出大戲!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尖叫聲傳來,不一會兒,一個身形慌張的較為臉生的丫鬟跑了過來,直接衝到陸芸的麵前,不停喘著粗氣,陸芸看了一眼,皺了下眉,剛想阻止這丫鬟,便看見三弟妹趙寧月走了過來,氣憤地道:“今天老夫人壽宴,大喜的日子,你在鬼叫些什麽!”

  那丫鬟猛然變了臉色,一張臉上盡是惶恐與不安,“夫人,三夫人,廂房,廂房裏……姑娘……”

  陸芸皺著眉,回頭看了眼仍是無所察覺的老夫人陳氏,忙把她拽到了角落,這才焦急問道:“姑娘?姑娘怎麽了?”殿內的喧囂打鬧都被一道大門給阻隔,蔣玉聽著耳邊熟悉的笑鬧,仿佛她曾經曆過的那一切,都恍如昨日。其實,她並不是跟陸芸說的那樣去個恭房,隻是想出來走走,透透氣。

  恍如昨日,又似經年。

  想忘掉的,卻總是越發記得深刻。

  沒有讓宮女領著路,蔣玉率先從前麵走著,跨過偏門,繞過假山,走過遊廊,穿過花園,蔣玉沒有理會宮女在身後的欲言又止,把現在能夠走的,前世又經常踏足的地方行走了一遍。

  仿佛是無知覺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