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穆連城眼神深邃,看著南宮瑤身後的蔣玉不說話。

  太子眉眼含笑,“南宮小姐說的哪裏話,幾位能同往,孤欣喜之至。”

  說著,太子已是朝著一個方向走在了前頭,“周王爺,少莊主,你們請。”

  眾人齊齊點頭,太子在前方帶路,身側正是天秦國的周王爺劉毅,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還有那個玄衣男子。

  如今才是初春,小荷才露尖尖角之季,翠幽的池麵之上,幾點青荷點綴其中。

  微風徐來,嫩綠的尖荷盈盈搖曳,在碧波的水麵之上,蕩起層層波浪水紋,驚嚇了池邊飛舞的隻隻蜻蜓。

  往來無謐,歲月靜好。

  蔣玉靜靜坐在一旁的水亭之中,聽著耳邊,遠遠傳過來的嬉笑交談聲,抬眼看著周圍分外熟悉的一切,雙目放空著。遠處忽然傳來了串串腳步聲,漸漸走近,在一旁停了下來。

  逆著光,在蔣玉的身上投下了一大片的陰影。

  所以這段時間,她手下的這些人在不耽擱蔣玉的事情的時候,倒是極為喜歡在府中閑逛,時不時的,也會如今天一樣,在千嬌百媚的花園子裏采摘一些新鮮嬌豔的花朵,拿回來插在淡翠的玉瓶裏,也是極為的好看。

  春紅拿著一捧開的正豔的桃花,幾根枝椏,蔣玉看過去,大多都還是含苞待放,淡粉的,喜人的緊。

  “這花園裏的話幸虧是栽種的多,否則就你與夏碧兩個,過個幾日就去花園裏掃蕩一番,怕是母親早就要拿你們二人過去問話了。”蔣玉嘴角勾著一抹笑,直接說到。

  春紅走到半路的腳步微微一頓,轉瞬即安。

  “姑娘又在打趣奴婢了,哼,奴婢才不怕呢,若是夫人知道奴婢去摘來這些花朵的用處,到時候也隻會誇讚奴婢這個點法子好。”“哼,三小姐看著還行,高雅若蓮的,若非小姐,恐怕奴婢也不會相信就是這樣一個仿佛快要成仙兒的人,竟是一肚子毒水,比之五毒也好不了多少。姑娘,那個四小姐也不是個好的,上次竟然敢將你攔在花園裏言語羞辱,她們這個時候湊在一起,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對於自家姑娘在明華園的宴會裏比試勝過了天秦的九公主的事情,姑娘雖然沒有明說,不過她今早隻是在花園裏走了一遭,就大概了解個七七八八。

  聽說那個九公主不是個寬厚性子的,姑娘在宴會上不留絲毫情麵,如今贏了比試,隻怕是實實在在地招惹了那個九公主吧。而夫人昨晚也隱晦地提點了她幾句,說是最近的這一段時間,蔣玉要一直就在府中靜養,不打算出府的,讓她也小心伺候著。

  當然,在必要的時候,也要時常出府去了解京都各個府裏的趣事兒,回來後也好講於姑娘聽。既是正事,春紅和夏碧也都知曉分寸,很快收拾了一片散亂的棋盤,靜靜地候在一旁,悄若無聲。

  “回小姐的話,不是夫人的吩咐,”春紅抬眼看了蔣玉一眼,有些躊躇,“是,是老夫人的事情。”

  她們跟了姑娘這麽多年,早已看明,對於蔣府之中,榮養在榮貴院的老夫人,自家姑娘其實是很不喜歡的,隻是不如對三房四房的厭惡和暗中防備,姑娘表麵上的功夫做的極好。至少在府中人的眼中,其實總在外界傳言有些妖媚冷冽的五小姐,是很有孝心的。

  盡管老夫人素來偏心三房的三小姐,這些年更是變本加厲,而對於這個隻是看起來媚麗的五小姐不聞不問。

  雖然她們也很喜歡清雅高潔的三小姐,可是每每對上從老夫人院子裏出來,眼底總有些若有若無的落寞與豔羨之時,也還是會心疼啊。一陣涼風吹過,女子陡然一個巍顫,仿佛剛剛才回神一般。

  相隔過遠的宮燈讓女子再也沒有多餘的心情去想其他,四周滿是黑暗,悄寂無聲。不遠處的一座宮殿坐落於中,隻是半落得應是掉了漆匾額很明顯的可以看出它的殘敗與破舊。而遠處,甚至可以隱約聽到宮人與侍衛,一隊隊人馬在宮道上安靜地巡視著。

  涼風微微吹起女子蓋於麵頰的輕紗,露出一張因為害怕而不禁微張的紅唇,又很快掩下。

  左右看看,確定四周並沒有人發現自己之後,女子才是掉頭,小心地朝著一座宮殿摸過去。

  身後,寂靜無聲。

  無人言。

  ……

  “這到底是哪個不識好歹的,竟然將好不容易才開花的海棠這樣子糟蹋!”

  “噓,快別亂說!”

  仍是一身紅衣,卻是比宴會那日更顯身形。

  一根火紅的長鞭被卷了幾圈,行走之間把手上纏繞垂餘的紅色絲帶隨風飄揚著,花叢紅衣,黑發長裙。眉目精致之中還帶著幾分可見的淩厲。“你以為,你能想到的父皇會想不到?”

  劉毅皺著眉看著劉舞悅,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在開到大明的路上還是好好的,那麽一個雖然嬌縱了些卻也不是冷靜的人,怎麽不過是見了幾個人,受了一些委屈,就變得如此不理智了。

  燭火悠悠,昏黃的燈火,映照在不遠處的雙層腳榻黃梨木大床上少女帶著絲絲薄汗的小臉上,輕皺著的細柳眉,還有略顯得蒼白的,平日裏總是豔絕的小臉上。眼角處微微向上挑著,生冷的,卻依舊是眉目如畫。

  長孫鴻旭抿直了薄唇,看著仍是緊閉著眼睛搖頭驚恐低喊著的蔣玉的目光尤如一把尖銳的利刃,化為實質一般,如墨濃深。

  而早已陷入昏睡之中的蔣玉,無知無覺。

  蔣玉昏昏沉沉地醒來,四周一片的昏暗,隱隱的頭痛讓她不適應的輕皺起眉頭,剛要抬手,卻在隱約投過來的光亮之下,發現自己竟是穿著一件粗麻布的白色囚衣。心下頓時一驚,不知道現下又是怎麽回事。

  好歹經曆了那麽多,蔣玉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四處打量著自己如今的狀況。

  自己正躺在地上的幹草鋪就的一層僅算是幹淨些的地方,沒有幹草的地麵,陰濕,潮暗,透著一股腐朽的發黴了的味道。仍是直躺著的左腿微微屈起便想要雙手撐著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