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等蔣玉去了前廳,見著了正在堂上坐著的穿著一身深墨色襖衣的老人,眼眶不自覺一紅,低啞著聲音道:“外祖母……”

  說著,已是屈膝福了一禮,“玉兒見過外祖母。”

  陸正侯陸平的妻子,姓方,做媳婦的時候,都叫了她方氏。後來自陸平繼承了侯府,她也當了侯夫人,人們提起時,便都稱做了方老夫人。

  此時,方老夫人也瞧見了蔣玉,待她行了禮,趕忙伸手招著,“是五丫頭來了,快,快來外祖母這邊坐。”陸芸也是看到了,拿眼神示意著蔣玉。蔣玉聞言,乖巧地走了過去,低低喚了聲“外祖母”後,也不再多說。

  雖然許多事心裏都明明白白,在大事麵前,她總是能顧全大局,大敵當前也麵不改色的那種。可是,卻有個致命的弱點,太容易輕信。

  不是輕信需要防備的外人,而是那個本應該一家團結起來,互幫互助的姊妹親人。

  隻是因為在他那裏討不到好,竟然這般居心不良想要利用蔣玉的輕信,將心思打到了她的身上。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這個三侄女,看來他昨晚並沒有看錯,哪裏是受什麽委屈,分明就是心思不軌,善用心計之輩。

  他想到了初見蔣玉之時,胸膛中的那股強烈的跳動,如此美人,比已是絕色的三表妹蔣若素還要更勝一籌,當時的她,就像是一個初出深林的絕美妖物,明豔決絕,勾人心腸,偏生那雙眼睛又明亮無辜的緊,讓他不由自主更為之沉迷。

  與蔣琛親近一些,便能得到他的親自指點。

  若是,這個親近,比想象中的更為親近呢?

  若是,當他成為了蔣琛的乘門快婿之後,作為嶽丈,應該不可能會在學業之上還對他有所藏私吧。再者,便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能夠過的好些,有麵子些,最起碼,也要是新晉狀元才能般配的。

  “是。”

  林管家悄聲退了出去,想起了最近那個張氏越發詭異的舉動,眉頭緊皺著,西苑可是東宮存放重要資料的地方,根本就容不得他們之外的人去靠近。

  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響指,叫來了兩個一身黑衣的暗衛,在他們的耳邊細細吩咐了些什麽,這才擺擺手放行。

  這個所謂的太子妃張氏,到底是誰的人?

  竟然敢這樣明目張膽地送進了東宮,莫不是真當東宮無人不成?

  林管家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歎了口氣,太子倒是鎮定的很,可他確實不能,他們守了這麽長時間,終於,那些藏在暗地裏的人,也該是時候露出馬腳了。手裏,還小心抱著一個精致的盒子,見了蔣玉,直直道:“我家主子說東西都是俗物,不過若是五小姐喜歡,它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價值。”

  說著,將手中的首飾向前舉了舉,然後單手打開了檀木盒。

  蔣玉看去,正是她鍾意的那款海棠頭麵,細看之下,卻發現兩者有本質的不同,雖是花式一樣,可其玉質卻要比方才她看的那套要更好些,怕是整個大明朝也是尋不出這樣一塊整玉的。

  這套海棠頭麵光澤清透,在外麵經過陽光的照射,更是紅的豔麗,璀璨奪目。張燈結彩,舞女璿環。

  總有人望著巍峨壯觀的皇宮感歎,奇花異草,飛鳥蟲魚,仿佛皇宮之中的東西,總是也如它所在之地那樣,龍戲珠,鳳舞帶,龍鳳呈祥的地方總是需要人們去仰望的。

  宮苑深深,沒有一個人去發現,去了解,在那沒有被燈火照明的宮落深處,又是怎麽一副駭人場景。人們都樂於去享受,去逃避,去掩耳盜鈴。

  這一次的宮宴,是真正的百官同樂。

  便是平日裏因為自己夫家的官職太低,不敢出門交際的夫人們也都金釵碧環,綾羅綢緞。“不是都說國公府的那個蔣玉,是個無德無才的刁蠻女子嗎?那又是誰!”

  一位剛回京不久,沒有關注過外界傳出的各種關於蔣國公府的各種傳聞的夫人吃驚道,她記憶裏的蔣玉還停留在以前聽說的那般模樣。

  因著這一聲驚呼太過突兀,周圍的人有一瞬變得安靜,齊齊望著那位夫人,眼裏有著明顯的詫異。

  收到了四處的打量,那位說話的夫人有些訕訕的,安靜的在一旁微縮了下身子,當做鴕鳥。皇後要借此大機整頓後宮,那時候,聽說一向宅心仁厚的皇後奏請陛下,一下子奪了十多個參與或者之情不報的後妃的稱號,全都賜了毒酒白綾,無一例外。

  畢竟也是自己寵愛過的妃子,皇上倒是想勸一下,皇後這一次卻是極為的強硬,厲聲質問,“是不是當皇上都要這般昏庸了,為了幾個美人,竟是連自己親兒的性命也是不顧,我皇兒的性命竟是這般低賤了!”

  皇後說的淒厲,皇上當時就算與皇後有少年青梅竹馬的情誼,卻也當不得如此辱罵,想了想還在殿內昏睡不醒的太子,那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終是憤而離去,不再管此事。

  可是每次,都會變成她一個人率先離席,沒有一個眼神的慰問,沒有一句話的安慰,他總是注意不到自己的存在與否,這就像是習慣使然,可能一直習慣了她就在身後,所以就毫不猶豫的肯定她會一直,一直這樣默默地在身後等待著一次可能沒有的回眸?

  越想越悶,蔣玉放下了酒盞,向著陸芸悄聲說了聲,得了幾句關心的話後,就起身離席,抬手照顧了身旁一個伺候著的宮女,帶她去恭房。

  外麵涼風一吹,今晚本就不小心喝多了些的有些昏沉的蔣玉瞬間清醒了。

  長孫鴻旭低頭,正好看到了蔣玉變得有些冰冷的目光,征了下,才忍不住低笑了聲,又退開了半步,這才又看著目光稍稍回暖的蔣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便真如你猜測的那樣,今晚大殿上的,根本就是一場鬧劇,那與你,蔣玉,又有什麽關係?”

  “又或者說,你,和那戰王府的長孫鴻旭,又是什麽關係——”

  “夠了,”蔣玉聽著長孫鴻旭的話,愈發皺眉,眼神卻是銳利,“這與你又有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