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當跟著白父,一大早就與鋪子周鄰的商販打了招呼的時候,看著白父臉上一直都未曾消退下去的近乎老好人一般的笑,白蘋咬唇,也跟著白父一樣,笑的甜甜。

  白父這樣,說到底也隻是為了讓她更加被旁人接受而已,不然,他何苦如此去向別人賠著笑臉?

  待到與左鄰右舍的商鋪都混了個臉熟之後,已是日至半空了。

  白蘋昨夜已是大概理清楚了她現在的處境。

  這是個曆史上真實存在的朝代,原主隻是一個不識字的小丫頭,平日裏對國家大事的關注本就是不多,隻知道白父現在所在的是一個很大的地方,旁人都叫它陽翟。

  陽翟?白蘋是個曆史渣,隻能勉強猜到這應該是春秋戰國時期的韓國之中,至於陽翟,應是韓國都城吧。

  白蘋滿腦子都飄著大大的問號,有些弄不懂現在又是哪個時期了,韓國還在,說明秦還沒有一統六國,那現在是到哪一步了?

  由於四周完全是陌生的環境,白蘋也不敢多動,乖巧跟著白父走進了一家店鋪,一個穿著褐衣短打的小二模樣的男子,正向外掃著地上的落葉,見了她們走進來,“老爺,小主子”的叫著。

  白父淡漠地嗯了一聲,便負手走進店鋪的後台,白蘋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路過那掃地的男子之時,點頭衝他淡淡笑了一下,才又緊追幾步,跟上白父的步子。

  “玉人,你過來,看看這些。”白父走到後台的一處滿滿擺放著小木盒的櫃台前,手裏,還拿著一張卷成一捆的綢布,朝著白蘋招手道。

  白蘋依言也走過去,有些好奇地瞧著台子上擺放著的各式各樣的木盒,還伴著一股極為清淡的香味,心中了然。想到了白父鋪子裏主要賣的東西後,白蘋輕輕拿起一盒,帶著小小新奇地打開,看著裏麵紅豔的脂粉,雖然也還存在一些肉眼可見的顆粒,但顏色卻是極為的好看。

  “父親,這些便是鋪子裏要賣的胭脂水粉?”

  白蘋覺得這個時候還是有一點原身的意識在作祟的,她在以前隻有出門的時候才會畫個淡妝,對化妝品的執念並不是很深,夠用就成。而她卻從原主的記憶中了解到,這個時候的女子們早就已經對美有了一個更為深刻的認識,於是,她們就更為地喜愛化妝,從而實現自己對美的追求。

  而擁有一套甚至更多上好的化妝品根本就成為了許多女子一生的執念,就算是如玉人這樣才十一歲的女孩兒也不例外。

  “還會捎帶著賣一些木梳子,銅鏡什麽的,你待久了,便都熟悉了。”白父不甚在意地說道。

  白蘋順著白父的目光看了過去,確實,在櫃台的一角,專門擺放著幾把看起來精致小巧的的木梳,角落裏,還有一處滿滿是頭繩的木盒。

  掃了鋪麵一眼,莫不是她要當個跑堂的,或者是白父的二把手?又或者是,白蘋看著白父手中的那一捆綢布,莫名想著,她應該先學會認字。

  “喏,這些都拿著,沒事兒多學學,認認。”果然,下一瞬,白父便將手裏的綢布都遞了過來。

  白蘋趕忙將手齊齊攤開,接住了白父直接遞過來的那一堆卷成一捆,用著細絲綢係著的綢布,抿了下唇,將上麵的細綢帶的結解開,又將卷成一捆的綢布小心放心桌子上攤平。

  白蘋有些忐忑,也不知容不容易學,心中卻是安慰著,漢字向來是萬源不離其宗,便是那些繁體字她也是能勉強認些,真要學起來,想必是不太難的。

  哪裏知曉,白蘋一臉輕鬆地將綢布展開,就看見了綢布上用著墨水描畫的個個都如鬥大的文字。拿起最上麵的那塊綢布,字體跟畫符差不多,再拿起一塊,還是這般模樣,一時不信,連拿起了幾塊綢布,上麵所記載的字體在她看來都跟鬼畫符一般,難以辨認。

  這便是戰國時期的文字?她記得秦統一六國之前,普遍都是小篆字體的。

  怎的這小篆倒是與那些甲骨文差不多?

  左右翻看了一遍,白蘋默默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想到白父方才說話的意思,她也知道,便是她想在白父的店鋪裏幫忙,首先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做到先識字。起碼,白蘋覺得,不說學富五車,基本上常見的字也都要曉得,認得的。

  想到這裏,白蘋環視四周,又看了看手中的一大捆寫滿了鬼畫符的綢布,頓時有種前路漫漫長且艱的錯覺。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個時候,詩經應該是已經被周天子下令采集,並編纂整理出來了,那個她幾乎通讀過,不說倒背如流,也是分外熟悉的了。到時候,若是對著它來讀寫,想來也是容易許多。

  白蘋心中思量了一番,再看手裏的一片在她看來簡直像是胡亂寫畫的字,也莫名少了一份焦躁,也多了一絲親切。

  總能夠學會的。

  “這幾日,你便隨我一起來鋪子裏,在一旁看著該怎麽做生意,也把這些字都認認。”白父在一旁看見了白蘋一開始有些怔愣的眼神,慢悠悠地道。

  “是,我會好好學的。”白蘋環顧了鋪子的一周,又看向自己手中的一大捆寫著字的綢布,一臉堅定地說著。

  幾日後,午時,太陽正烈。

  白蘋拿了半張草席,特意在離鋪子不遠處尋了塊大樹下的陰涼處,打了個地鋪,然後,伴著樹上知了的不停叫聲,對這竹簡上的字,不停地念著。

  白蘋回去的時候問了,由於白父向來追捧讀書識字之人,便已是在早年前花費了大價錢才買回了一整套詩經版籍,不過這時並不叫詩經,而是叫詩三百。因著是沒有造紙術的發明,這些字都是被謄寫在了削平整的竹簡之上,最後用熟牛皮切成細繩狀,將它們串成一卷。

  一卷竹簡差不多隻能寫上一首或者兩首詩歌的模樣,而白蘋過去看了一眼白父專門為其準備放置的地方,竹簡堆滿了整整一麵書架。

  白父說,這些全是,雖名叫詩三百,卻一共有詩歌305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