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是個可憐人
  陳策放下手中的細狼毫,聽著黑衣男子傳過來的話,想了幾下,才想起這個名字來。

  蔣玉,正是蔣國公蔣琛之嫡女,皇上的正宮皇後娘娘。

  想到這裏他不由皺了皺眉,前幾日皇上毫無征兆地要將蔣玉無罪釋放,還要將關於蔣琛通敵叛國的案子下令重審,雖然規定了一定期限。可是作為已經跟了穆連城多年的人,還一直都屬於穆連城的心腹,對於穆連城也有一定的了解。

  就憑著昨天的事情,穆連城的行為已經是有了些出格,或許,這個出格的原因就是在當時還在天牢之中的蔣玉身上?

  不過恍惚之間,陳策又想起曾經他剛考中狀元不久,因為看得出他也是個人才,所以許多人都會過來招攬。而他又因為自小所經受過的經曆,對於未來一定是寧缺毋濫。

  說實話,當初的雖然現在的穆連城已經是一國之君,可是當初的穆連城除了蔣國公府還有其他的一些家族,對於爭奪皇位一事上,他看的很明白,這是很難會奪得成功的。所以當時的自己,並不是很看重穆連城,也對於那個每天準時都在自己府前的並不惹人注目的地方等待著自己的迎見。

  聽過許多次外界的傳聞,說這個五皇子妃,原是蔣國公府的唯一嫡女,府中疼愛的很,養的性格嬌縱,無德無才,人也不甚聰明。

  可是陳策曾經多次遠遠地看見過,雖不知道真實的五皇子妃如何,不過倒也是有幾分小聰明的。她懂得求賢若渴,必得有一定的耐心,所以當年,總是酷暑,他也還是閉門謝客,是給他,也是給她的一個機會與選擇。不但如此,她還懂得尋著一個並不顯眼的地方去求見。不然若是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將堂堂五皇子妃晾在了府門外,而且一晾便是兩個多月,那麽想必他也討不了好。

  那時,就算自己幫助五皇子,暗地裏,也隻會愈加地怨恨了。

  他還記得,當時在遠處看的時候,那個一直都在府門外等候著的被曬的滿臉通紅,熱汗滿滿的樣子。

  當時她就在想,這樣的一個女子,若是也能表現出更多一些的聰明與才藝,將來縱是哪個位置,一國之後,想必也是足夠能擔任的吧。隻不過想起他一直在五皇子府所看到的那樣,穆連城一點也不喜歡她,就算她再是喜歡穆連城也是沒用。

  所以就算是她將自己拉攏到穆連城的陣營,而他也發現穆連城確實有帝王之才,他也沒有對蔣玉表現的親近。

  穆連城注定是帝王,既不喜歡蔣玉,也沒有將她放在心上,這樣的人,蔣玉以後是不會過的好的。再者,他不過隻是去一趟五皇子府,就已經發現了穆連城與蔣若素之間的不同尋常,可是蔣玉卻是相處這麽久也未曾發現過,這樣的人,也實在是不適合在深宮生活。隻怕是在後宮之中待不了兩年,就會被其她的人生吞活剝,屍骨不全。

  所以,當穆連城在蔣玉第一次懷孕之時,穆連城過來同他商討孩子的問題。穆連城想要自己的嫡子是屬於自己與心悅之人的。

  陳策冷眼看著,穆連城的心悅之人並非是蔣玉,而是蔣玉的三堂姐姐蔣若素。

  想到就算蔣玉將來生下來孩子,有穆連城,還有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蔣若素在,那個孩子也定然是活不成的,倒不如從一開始就讓她就算懷孕也無法生下孩子。

  有那麽多次,蔣玉的孩子都是因為他特意去幫穆連城尋來了並不是毒的特殊藥物才是無聲無息地流掉。不過他也記得,也曾有過,穆連城身在局中不知情,將那個他心悅的蔣若素護的嚴實,可是他時刻關注著蔣玉的情況,知道那一次懷孕,蔣玉已經是疑心了許多,平日裏處處小心謹慎。可能,那一次如果不是蔣若素的故意作為的話,或許,蔣玉還真的能擁有一個隻屬於自己的孩子,哪裏還像如今這般,這麽多年,身子早已經虧損了。

  現在,聽說在天牢之中,蔣玉像是變了許多,又像是絲毫沒變。如今看來,既然曉得請禦醫來,那也應該是有自己的打算了。

  想到這裏,陳策歎了一口氣,不論如何,蔣玉對他始終也有知遇之恩,雖然在他看來穆連城若想坐穩皇位蔣琛是非除不可,以前是穆連城也想除了蔣玉,那他自然是作壁上觀。可如今,穆連城已經打算留她一命,這個時候,他自然是不好再去落井下石,忘恩負義了。

  坤寧宮內。

  “回娘娘的話,臣等的診斷結果皆是在這裏了。”一名頭發斑白的看著小心翼翼地上前,遞上了一遝厚厚的,分別是各個太醫寫著自己所診斷的結果的紙張,而這時,也好蔣玉收上來一一細看,也防止了太醫院中的所有太醫串通口供,瞞而不言。

  眉紅極有眼色的上前結果太醫院的這名老者,據說是太醫院的院長手中的一遝紙頁。隻是還未小心翼翼地瞄一眼,就看見蔣玉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眉紅頓時輕微的,渾身一個激靈,又忙過來,將手中的診斷結果交給了蔣玉,“娘娘,診斷結果都在這兒了。”

  “嗯。”蔣玉抬眼瞥了眉紅一眼,沒做聲,抬手結果眉紅手中的紙頁,卻並不翻看。而是看著殿中的十餘名禦醫,眉眼含笑,問道,“各位太醫能夠進去太醫院,自是因為自己的一番不凡的本領,方才也是幫著診斷了,不知各位太醫以為,本宮這身子,可有什麽不妥當的?”

  下方的禦醫們皆是左右環顧著看了看,低聲討論著,不一會兒,還是方才的那名看著,太醫院的院正大人一步走出。

  蔣玉看了便輕聲一笑,“孫院正,不知本宮的身體可還好?”

  發須斑白的孫院正聽著蔣玉的問話,低頭沉思了下才是行了一禮後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經臣等診斷,因是在天牢的陰濕之地待的過久,剛才娘娘的描述,怕是已經是舊疾發作,若是可行,從今日起,娘娘就應該多加注意,切記再勿讓雙腿受寒,好好用藥物溫養,也是有可能痊愈。至於其它方麵,娘娘的脾髒有些弱,還是應該忌吃辛辣刺激膳食。每天清晨以一碗小米粥養胃皆宜。”

  蔣玉含笑著聽完孫院正的話,在聽到說自己的腿舊疾發作,眼神深暗了下。舊疾發作,正是蔣若素給她帶來的傷害,而孫院正所說好好溫養著可能會痊愈,這話又何嚐不是在說寒氣再次入骨,已經是無法根治了。

  “那好,本宮自是相信孫院正的診斷的,隻是本宮的舊疾,還要麻煩孫院正多多費心了。”

  孫院正忙呼不敢。

  蔣玉也不作勉強,又是看著其他的幾位太醫,“各位太醫既是已經為本宮診脈,想來也是極為清楚本宮的身體狀況了,今日就是想問問,本宮的這副殘破身子,可能夠還有孩子?”

  十餘位太醫皆是一驚,立馬想到了方才蔣玉讓他們分別所寫的,不放過任何一種毛病,隻要是虧損之處,皆要提出的問題。一時心中皆是有些了然,也有一些巍顫。

  能夠在太醫院坐到這個位置的人都不是笨蛋,更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在宮中為許多娘娘貴人看病,伴君如伴虎,許多事情都會暗地裏留一個心眼。而對於蔣玉最開始暗示的,還有方才直接直白地提出的問題,他們多少也知道一二。

  隻是,相互知道一些的人對看一眼,這件事到底不光彩,並且還涉及了那一位。現在皇後娘娘卻是將他們這麽多人都聚集在一起,顯然是鐵了心要問出事情的真相。那他們如今,前有狼後有虎的,到底該不該說?

  “這……”

  孫院正之所以能做上院正的位置,一則是因為他的醫術高明,且資曆老,二則就是他的心思要比其他禦醫都要細膩活絡。

  想著他們已經來到了坤寧宮這麽久了,皇上無論如何也應該早已收到了消息,大概也能猜出來皇後娘娘的用意。可是如今他們卻至今沒有收到任何屬意,皇上那邊,可以說已經算是聽之任之的態度。

  這是不是意味著,皇上並不打算管這件事情了?

  孫院正又是一番沉思,看了一周正是不失擔憂又難言的其他幾位禦醫,還是拱手一禮,小心謹慎地開口道,“依照方才的探脈所看,再結合臣等的意見,娘娘的身體在這幾年中因為時常落胎的緣故,已經是有些虧損。依臣等所見,若是娘娘能夠合理安排膳食,多食補品好好將養,雖說不能達到十分康健,但也之前能彌補一些虧損。隻不過。”

  孫院正遲疑著道,“娘娘的身子到底虧損的太過厲害,因為多次落胎,且最後一次保養不當著了寒氣,如今娘娘卻是想要再一個孩子,本來就難,娘娘又在天牢之中待了許久,牢中大多陰濕,潮氣十足,又沒有合理的營養充實,現在隻怕是,難上加難。”

  說完這一段話,孫院正已是不敢抬頭去看上座的蔣玉的臉色。

  蔣玉是一國之後,身體尚可,卻奈何有一個絕對有話語權的人不想讓她生下孩子。多次折騰,又因為在之後沒有細心調養,直到現在,再好的身子,如今也是千疵百孔,又如何能夠再懷養上孩子?

  孫院正深知,蔣玉在看到他們所寫的那份診斷結果以後,就會知道當年的事情真相,到那時,怕是對皇上再多的情意也是要消磨的了。

  不過,蔣玉此人,到底也是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