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那太醫,姑娘這又是……
  “夫人,夫人,姑娘出事了!”

  脆瓷器聲響,陸芸猛然從榻上起身,“怎麽了,你說誰出事了?”

  “夫人,你快去看看姑娘吧,是姑娘啊,奴婢今日才發現,姑娘竟然到申時都一直昏睡不醒,奴婢不管怎麽推喊都毫無用處,尤如陷入夢魘之中。”

  “什麽,怎麽會。”

  陸芸聽了小丫鬟這話,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

  “還不快帶路!”

  說著又是急忙吩咐金管家拿著屬於蔣琛的蔣國公的令牌,到宮中去請禦醫。

  安靜的玉簾雕花,青紗帳幔。

  長須的白發老太醫在吩咐一旁的侍女自床幔後露出女子光潔白細的有些瘦弱的細腕,纖細修長,白皙到幾近透明的手無力地垂落,脆弱而虛柔。

  放在專用的細軟手枕之上,細腕間被夏碧小心搭了一條輕透的一角繡著並蒂蓮的雪紗帕子,柔順服帖。

  老太醫閉著眼睛診斷了半晌,慌張而來的蔣國公夫人陸芸和其他幾房得了消息,明麵上是來探望關心,實際上或憂或笑,亦或是無動於衷的人,連同著一直在院子裏,蔣玉的身邊的一等侍女春紅與夏碧,皆是一聲不吭,焦急地等待著太醫的診斷結果。

  好是半天,太醫的眉頭皺了又鬆,鬆了又緊皺,連帶著一院子的人都被驚的心跳一上一下,生怕是出了什麽意外。

  “太醫,我女兒這是怎麽了?”好不容易見到太醫睜了眼,開始收拾自己帶來的藥箱,然後站起身後才是擔憂地問道。

  太醫沒回話,隻是又問了幾句蔣玉像這樣昏睡之前的樣子,可有吃些什麽東西,又或者有什麽反常的舉動。

  春紅和夏碧對視一眼,春紅上前一一回答太醫的問題,稍有遺漏的,夏碧則是在一旁細細補充著。

  一問一答,可是即便是如此,太醫還是沒有發現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蔣玉作為一個閨閣貴女,平日裏本就不會去見什麽其他人,接觸其他事物,更是在有些得罪從天秦而來的九公主劉舞悅之後,閉府不出。

  每日也就是在自己的院子裏喝喝茶,看看書,又或者是教導一下春紅和夏碧這兩個貼身侍女的琴棋書畫。

  如此平淡而又不失樂趣的生活,也正是大多京都貴女的日常。實在是看不出有哪裏需要多加注意的,又有哪裏,是會導致蔣玉無故昏睡的原因,這個太醫正是上次在皇家寺廟幫助蔣玉診斷過的太醫之一,對於蔣玉的這種類似於上次昏睡卻明顯又不同於上次的情況百思而不得其解。

  很明顯地可以看出,上次蔣五小姐昏睡,診斷的結果也隻是身體太久沒有好好休息,自動進入睡眠修複之中。

  而這一次,輕皺起的眉頭,還有額角總是不斷滲出的細密一層冷汗,卻是分明地陷入夢魘之中。

  太醫如今也是緊縮著眉,思考著不對勁的地方。

  “噢對了,似乎是前晚開始,奴婢發現姑娘又開始做噩夢了,雖然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可是清晨醒來的時候,臉色總是有幾分不好看,眼底一片青黑。奴婢想要問一問怎麽回事,可是每次姑娘都是左右言其它。”

  “前晚開始?”太醫還未出聲,陸芸就焦急的說道:“玉兒怎麽會忽然地做噩夢呢?這又是怎麽回事?”

  陸芸看著春紅的目光,帶著明顯的詢問。

  蔣玉是她的女兒,可是直到今日她才是從玉兒的貼身侍女口中得知,自己的玉兒竟是早在前晚就開始噩夢纏身了。並且聽春紅和夏碧的語氣,似乎是有一段時間,每個晚上,玉兒都是經常性的做噩夢。

  而她這個當娘親的卻從來都不知道。

  “夫人,奴婢確實沒有說錯,其實最近姑娘也是不長被噩夢驚嚇了,早在前幾年,姑娘夜裏總是經常陷入噩夢之間,又每每尖叫驚醒。為此,奴婢與夏碧還特意為姑娘縫製了一個安神的藥草幹花枕頭。”

  說著,夏碧了然地另拿了個軟枕小心替換下陷入沉睡之中的蔣玉後頸下的藥草幹花枕頭,然後將繡著花開富貴的幹花枕頭交給一旁的太醫查看。

  “這是上次奴婢一齊為姑娘做的,後來有段時間姑娘不曾夢魘,便將這個枕頭收進了小庫房中。不過因為昨日清晨瞧見了姑娘眼瞼下一片明顯的淡淡青色,才是又知道姑娘晚上沒有睡安穩,才是將它拿了出來,換給了姑娘用。”

  老太醫在侍女的幫助下,拿了精致金剪將幹花的繡花軟枕沿著邊沿地方小心剪開,然後倒在鋪開的白棉之上,細細分辨了一會兒才是笑看著春紅和夏碧二人。

  “看你們二人小小年紀,心思倒是不錯,且這藥草也沒有用錯,幾位藥草幹花摻合一起,安神補氣,修補神氣的,倒是有心了。”

  這樣一說,那就是說明這兩個侍女所做的藥草幹花軟枕也確實是沒有問題的,並且太醫也說了,一定程度下也確實是對蔣玉的安眠有好處的,安神補氣,一般人這般勞累之下也能夠完全放輕鬆的休息了,哪裏還會弄的陷入夢魘之中?

  “那太醫,姑娘這又是……”

  那連唯一有疑點的軟枕也不是太醫要找的東西,那她們家姑娘現如今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像姑娘常常說的,萬事有因才有果。而沒有找到因,也總不能讓她們家姑娘一直就這樣陷入夢魘之中吧?

  春紅不由透過半是透明的輕紗床幔,看向裏麵正不安躺著的姑娘,才是不一會兒功夫,白皙的額角又是一層汗珠密布,冷汗淋漓。

  拿了帕子將蔣玉額角的冷汗小心擦去,陸芸看著太醫滿是焦急,“太醫,這,玉兒總是這樣一直流著虛汗,時間久了,就是身體也熬不住啊。”

  老太醫歎了口氣,搖搖頭,道:“貴府小姐這般病症的,老夫行醫數十載,也還是第一次見到,如今,也實在是判斷不出會如此昏睡的緣由,實在是有些有心無力。看蔣五小姐這個模樣,夫人不妨還是去宮中再去請示幾位醫者共同來看看,或許也能有其他發現。”

  “按照蔣五小姐的身體狀況,一直沉睡著,身體營養怕也是跟不上的,老夫就隻能先開幾張方子,稍後你們便按著方子去抓藥,三碗水一碗藥,每日一碗,務必要喂她喝下去。且除此之外,也無需太過貴重,十數年的小參,熬成參湯每日給蔣五小姐補補身子,亦或者是用百年的老參,隻要邊角的參須便可,效果也要更好一些。”

  “隻是切記,過猶不及,蔣五小姐的身體難免虛弱了些,在她醒來之前,還是要多加注意。”

  “是,多謝太醫了。”

  陸芸忙給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了然,幾步上前遞了老太醫一個香囊,裏麵裝著的是幾張隸屬恒遠錢莊的銀錢,恒遠錢莊遍開大明各地,是最方便輕鬆的。

  待侍女恭謹送走老太醫之後,陸芸又是憂心忡忡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滿是虛弱無措的蔣玉,一時又是有些受不住眼淚,拿著帕子拭淚。

  而這個時候,大概看出這個蔣國公府出身最為高貴的嫡女蔣玉是真的出事了,一時都有些無言,四房夫人或許是天性的默然,不過眼裏也還是有一些關心之意,而二房夫人也是漸漸與三房走的近了許多,在於三房夫人趙寧月一番眼神交流後,才是趙寧月率先開了口,“這是真的有些不好了?怎的平日裏瞧著玉丫頭身體挺好,怎的還一時一時的,距離去年昏迷也還沒過多長時間,怎麽好好一個姑娘,卻偏生這樣的多災多難呢。”

  陸芸一直緊盯著蔣玉的眸子顫了顫,沉默著沒有說話。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是因為蔣玉如今無故陷入夢魘,連病因都不曉得是因為什麽,而且聽太醫的意思說,還不一定幾時會醒來。也許也如上次那般,隻是昏睡一天一夜幾天,也許,短時間內都不會醒來,這完全都是取決於已近陷入夢魘的蔣玉自己。

  唉,四房夫人一貫沉默性子,卻也因為前一段時間自己的兩個女兒與蔣玉走的近了些,且大女兒蔣夢如今已是有了一門不錯的婚姻。

  縱然養於她名下的蔣夢與蔣環非她親生,可是若是她們此時也如蔣玉這般,躺在床上昏睡的不知不覺,她心底也難免有些不好受。更何況,蔣玉還是陸芸的唯一的受寵多年的女兒。

  若是還不醒來,怕是大哥回來之後,又要人仰馬翻一場了。

  四房夫人無聲歎口氣,眼瞧著二嫂和三嫂看著又要出什麽幺蛾子,第一次直接上前對陸芸道:“大嫂,玉兒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不如聽那太醫所言,先照顧著,這裏我們幾個作為弟媳也幫不上什麽忙,就先回去了,等到玉兒醒來的時候,我們再來瞧她。”

  “那我也不客氣了,隻能待玉兒身體好上一些,再來招待了。”陸芸也有些勞累,無力地回道。

  四房夫人回以一笑,出去的時候,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不得已,別人都這麽說了,將她的話都堵下來,隻能先行離開,等到日後再去損兩句也不遲。

  想到如此,才是鼻間輕哼著,麵上卻端了幾分虛假的笑,“既然如此,大嫂,那弟妹幾個就先回去了,若是五丫頭醒了,也記得派人去通知一下我們。”

  說著,才是轉身離去。

  雖然也沒有占到什麽大便宜,可是蔣玉身為蔣國公府的嫡小姐,卻是個常常無故患病,身體不好的病秧子。

  想到上次因為蔣玉的無故昏睡而傳的京都滿城風雨,這一次顯然是比上一次更加無頭緒,更是不可能小打小鬧了。蔣玉的身份地位要比她家若素高又如何,單是這身體不好一條,便足夠若素勝她千千萬了。

  想到這裏,趙寧月顯然心情更是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