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震驚全場 琴簫和鳴
  如今有了比蔣家三姑娘蔣若素更為出色的蔣五小姐珠玉在前,又有誰還能再看上她身後的蔣三姑娘,還有本就不及她們的丞相府小姐南宮瑤?

  畢竟,美貌,才情,禮儀,家世,蔣玉都匹配,若是他當年還在爭奪皇位的時候,定然會是想都不想地選擇蔣五小姐蔣玉。可是,他現在卻不是這麽想,蔣家這是想幹什麽?有一個這般好的女兒卻不說,生生瞞了這麽多年,莫不是他也想要那從龍之功?

  不過,到底皇上還是有些理智的,蔣琛的做法並不符合常理。

  對於蔣琛,皇上自認為還是非常了解的,若是他真的想要那從龍之功,就根本不會隱藏女兒這麽多年,一個才貌雙絕,家世強大的女子不是更加讓人注意?再者,他這女兒現出真容的時間也不對啊,如今皇位的最有力的三位競爭者都已娶親,莫不是這蔣琛還是特意打算讓女兒做小?依著滿京都都知的蔣琛對他唯一的嫡女的寵愛程度,這根本就可能。

  不過不管如何,隻要蔣琛依舊是那個始終堅守的保皇黨就好。

  隻是如今一來,他的那幾個兒子的心思又要活泛了啊。他當年得到皇位不容易,現在自然也是分外珍惜了些,根本就不想這麽快就退位讓人。再者,沒有一個優秀的兒子當繼承人是所有帝王的悲哀,可是,如果優秀的兒子太多,也同樣是所有帝王都可預見的悲哀。

  兒子太優秀,就不甘心自己就這樣簡單的距離那個位置近有一步之地停下。能得到那個位置的,隻有爭鬥,能者居之,而他,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幾個兒子爭鬥的頭破血流,自相殘殺,這其中的痛苦又有誰能懂得。

  皇上揮退了要來收拾碎瓷片的宮女,一個人默默坐在桌案前,沉思著。

  禦花園內,皇後眉頭輕皺著看著台上的蔣玉,扭頭看向淑妃和德妃,“你們覺得這蔣家五小姐,究竟是如何想的?”畢竟,今日的宴會主要是為五皇子和六皇子選妃。

  淑妃沒回話,隻是當做無視的繼續擺弄著自己的指甲,昨日有宮女采來了暖房裏新開的紅花,小心搗碎了,為她染了下指甲,今日瞧著,這塗了豆蔻的指甲,果然是好看。

  德妃倒是沒有這般,她轉了轉手腕上的碧玉鐲子,語氣像是死井之中無波的水,毫無波瀾,“這蔣五小姐年紀小小,看著倒是淩人,張揚了些,倒不如蔣三小姐性子溫婉。”

  淑妃這時正好抬頭,她看著德妃,一雙水眸似笑非笑,“姐姐,今日你說這話可沒用,關鍵啊,還得瞧人六皇子是否看得上眼呢,萬一六皇子就看上人家蔣五小姐了又如何是好?”

  自古男兒好美色,這蔣玉比蔣若素要漂亮的多,還要年輕的多,與六皇子從年紀上來說,倒是搭的很。德妃娘娘沉默了,見德妃不語,淑妃也不會去追問,也一笑而過。

  台上,蔣玉滿是懷念地彈奏著手下的綠綺,琴弦根根,根根動人腸。

  見如此舊物,她首先想到的,是她曾初見穆連城時的情景,她見穆連城,是大街驚馬,那人似是從天而降,自此一見傾心。而穆連城見她,卻是明橋河畔,杏花柳垂。她至死才知,她所看見的一切不過是早有預謀。

  她滿懷歡喜,以為終於嫁了一位良人,卻不想洞房紅燭,沾花惹笑,也不過是為她編織的一個別有用心的美夢。

  是夢就都會醒的,當她入住正宮,穆連城帶著一身的冷氣向她走來,沒有她想象中的溫潤一笑,反正是寒聲凜冽,冰冷的刺骨,他說,蔣若素才是他此生最愛,還說你隻是皇後,隻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其他的不是你管也不該你管。

  四周是金碧堂皇,牆上還貼著紅色的帝後同心的字樣,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喜意。

  蔣若素就那般得他的喜歡,甚至是寧願為她背上搶占弟媳的汙名,難道他就不知道,這樣做會給他的政績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嗎?

  兩年深宮等待,一朝身死。現在看來竟是這樣的可笑至極!

  一段低沉,顯得莫名哀涼的琴音罷,蔣玉手下一轉,低沉的琴音變得高亢。

  “燈花落,美人舞,月下獨酌君醉臥,冷心腸。

  孤院深,故人愁,情可通天妾不知,憐人淚。

  日低垂,月高懸,君在長安妾獨眠,總難得。

  青花帳風起,紅燭冷淒涼。

  夜問君何在,侍稟九宮房。

  閨中待嫁誓言逝,隻願此生相決絕。

  蔣玉一字一珠璣,緩慢而堅定的念著,她的眼角餘光微微一撇,看向那個她曾經以為一輩子也看不夠的人,她喜歡過的人,她,曾經的夫君,她的整片天。

  她在告訴穆連城,前生你那樣對我,今生,我回來了,自然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你既開國,我為惑國之人,那我今生又怎好不如你所願。

  你若為王,我便為惑國妖女,亂你江山萬裏。

  你若為人,我便是地獄惡鬼,損你陽數十載。

  蔣玉莫名覺得心中泛酸,好好的,她真的不想這麽做,可是,她沒有後悔的權利,她八年的青春與苦痛,蔣家十數人的性命,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直到現在,她還清楚地記得,當她得知自己的家人已經先一步去了的時候,明明周圍就是熊熊大火,帶著灼熱的溫度,她卻感覺刺骨的寒,像是自己就在一座冰封的雪山之中,連血都冷了。

  眼眸一片熱意湧動,蔣玉連忙裝作不經意間垂頭,眨眼掩下想要流淚的衝動。蔣玉,你怎麽能這般的軟弱,今生的你,又怎麽配的上流淚,難道以前的經曆你都忘了嗎?

  琴音仍在繼續,蔣玉卻是似在快要崩潰的邊緣,前世的愛人,今生的仇人……

  忽然,一道清亮的簫聲響起,相和著蔣玉的琴音,琴聲激越,簫聲悠揚,竟是出人意外的合拍。蔣玉一驚,咬唇,從回憶中醒來,心下頓時一涼,她,竟然差些陷入了自己的心魔之中?

  重生以來,她很早就發現了自己心魔的存在,佛說心有孽障,俗世難平。她對穆連城,百感交集,若是認真的說,穆連城就是她的劫,一人一生一劫報,而她,卻是兩世劫同世人。

  緣起緣滅,情落恨由生,她始終都逃不過穆連城這個魔咒。

  今日,卻是這般容易就恢複了意識,蔣玉頓時有幾分的好奇,抬頭尋著簫聲的來源看向了花亭一旁的那片紫竹林,仍在繼續的簫聲,便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眾人也聽到了這忽地傳出來的簫聲,都悚然一驚,紛紛望著簫聲的來源之地,那片紫竹林。今日宴會,這紫竹林裏竟然也安排有客人嗎?眾人左右對視,忽然明悟,聽說此次宴會,還會有一個出名的江湖中人參加。

  可是方才開宴之時他們並未看到有哪個不明身份的人來參加宴會,就順理成章的認為,那所謂的江湖人定是顧及自己的不好身世,沒有多餘的臉麵與他們同坐,羞於參加,所以就不來了。誰知道,他竟然是真的來了,並且很有可能一早就在這紫竹林裏觀望。

  眾人戚戚,紛紛開始回想自己自參加宴會以來,有沒有什麽不當之舉,衣物有沒有整理好,言語可還算得體。要知道,他們這些世家弟子雖在京都不出名,可怎麽說,也是朝廷重臣之子,他們所代表的,便是身後的朝廷。

  而江湖人向來粗野,一直都為他們所鄙。

  他們又怎麽可能會允許自己在一個江湖野蠻之人麵前,不小心失了儀態,丟了朝廷的臉麵?

  太子微偏頭看了紫竹林的方向一眼,皺眉,他有點不清楚現在那位少莊主,究竟在想著什麽,為何忽地,就做出如此失態之事?

  六皇子眼尖地看到了太子的動作,分外感興趣的湊上前來,“太子皇兄那人怎麽會忽然這樣啊?”六皇子知道今日的宴會上會有其他人的到來,同樣也知道皇後為了避嫌,也征同了父皇的意見,單獨將那位客人安排在紫竹林裏。

  可是,自古都是客隨主便,他可從未聽說主人家在表演才藝,就可以這般擅作主張地摻合進來,擾亂貴女們的表演啊?

  隨即其實想到了什麽,六皇子雙目一瞪,“這個人不會也是看上了蔣家的五小姐吧?可不要這樣啊!本皇子心目中的仙子又怎能被這等江湖草莽看上呢?這是侮辱!侮辱!”

  “莫要亂說話。”

  太子自是不知他人所想,但是小六的猜測未免也太過離譜,朝廷與江湖一直都是兩個極端,而這次會相互合作,也是因為兩個之間有相同的利益,但最終,誰也不能保證這次的合作會維持多久。

  蔣五小姐身為朝廷重臣之女,且不論其他,就說蔣國公在朝中的地位,對女兒的疼寵程度,就不可能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嫁與朝廷的對立麵去,那又與將女兒送去受苦又有什麽區別?

  雖然他可以肯定,這蔣家五小姐嫁入之後定然也是榮華富貴,吃穿不愁,可是江湖人士的名頭,怕是對於一個重臣之女來說,有些接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