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員外的刁難
  迷茫之際,不遠處走來一瘦弱婦女,滿眼希冀將他打量,看清楚模樣,瘋也似地跑了過來。到了近前,卻又止住了腳步,有些猶豫,含淚喚道:“凡兒,是你麽?”

  邢鋒認出來,這位是許凡的母親,平日裏在花河船舫做蒸魚營生,被人稱作許魚娘。

  “怎麽辦呢?這個娘我是認還是不認呢?”他心中在權衡利弊。

  背後牢門嘎吱作響,兩個捕快拖著郭四爺的屍體出了大牢,朝這邊看來。

  邢鋒一個哆嗦,連忙跪在地上,朝許魚娘磕了個響頭,悲切哭喊道:“孩兒不孝,一時想不開,尋了短劍。陷娘親於水火,我實在是畜生不如。”說罷,伸手摑臉,啪啪作響。

  有捕快看著,這一出大難不死、母子重逢、幡然醒悟、重新做人的戲碼,是一定要演的,這個娘也是一定得認的。

  兩捕快毫無反應,隻是看了幾眼,就拖著屍體離開了。

  許魚娘鬆了口氣,心說看來邪鬼上身的說法,是子虛烏有了。忙拽住了兒子的手,淚眼婆娑:“娘不怪你,凡兒,娘知道你心裏苦。都怪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沒關係的,做不了官,咱們做個百姓也沒什麽不好。隻要你活著,比什麽都強。”

  邢鋒擦幹眼淚,信誓旦旦道:“娘,有此一難,孩兒已經想通了。孩兒以後會努力營生,盡早把家裏的欠債還完。以後踏踏實實過日子,結婚生子,養子成才……”

  戲演的聲情並茂,許魚娘欣慰點頭:“對對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一家人在一起,什麽都不用怕。”

  邢鋒挽著許魚娘的手,母子二人進了城,朝花河走去。

  明明已經是深夜,青樹縣城中卻是敲鑼打鼓,張燈結彩,好似過年。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宋員外的小妾生出了個六品骨的靈童,故而在長街上設夜宴慶祝。

  許魚娘滿眼豔羨:“六品骨,將來至少是個紅袍將。宋員外可真是好福氣。”

  降靈日生下來的靈童,天生就有靈骨,不需要再換骨就能做武官,而且從小就可以修煉玄武技,比骨秀才要金貴的多。

  兩人一路穿行,周遭多是來恭賀或是看熱鬧的,熙熙攘攘,嘰嘰喳喳。

  路過宋府門前,忽然有人高喊:“許凡?你還活著?”

  邢鋒扭頭看去,隻見宋家院門前,一大腹便便的胖子挺胸而立,一身官袍,正虎視眈眈瞅著他看,這人便是宋員外。

  邢鋒心中愕然,什麽個情況?印象裏我和這位並無瓜葛呀。

  就見宋員外大步跨來,肥碩的身軀就像一隻站立的土撥鼠,一把抓住的他的胳膊,怒氣衝衝道:“你們家欠我的錢什麽時候還?”

  周圍皆是賓客,也有人認識許凡的,都是滿目詫異,議論紛紛。

  “嘿,聽說他上吊自盡了。這怎麽還活著呀。”

  “以前他是骨秀才,頤指氣使,誰都不放在眼裏。現在嘛,哼哼,他就是一灘爛泥。”

  “我還以為他被邪鬼上身了,怎麽放出來了?”

  “這種廢物,怕是邪鬼都看不上眼吧?”

  盡是些奚落之言,聽得邢鋒頭大,許凡人品未免也太差了,有點牆倒眾人推的意思。

  許魚娘見宋員外抓住兒子不放,嚇得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問道:“我們許家何時欠你錢了?”

  宋員外道:“十年前許凡成了骨秀才,第一筆養骨的費用可是我借給他的。”

  許魚娘:“可是那二百兩紋銀,我們已經陸續還給您了呀。”

  宋員外冷笑連連:“本是還了,利息可是分文未給呀。”

  “利息?”許魚娘愕然,“您當年沒跟我們要利息的。”

  “當年不要利息,那是看在許凡是骨秀才的麵子上,才免了息。現在他換骨失敗了,就沒有這個麵子,利息當然得算上了。”宋員外掰著指頭計較了一番,說道,“今天我高興,給你少算些。十年利息,八十兩紋銀,差不多了。”

  “臥槽,這是仗勢欺人呐。”邢鋒都聽懵了,還有看麵子算利息的,這是把他當泥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