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謝若巧失蹤
  謝若巧頓了頓,還是坐了過去。

   謝賢雄靠在椅背裏,任深秋的風徐徐地吹著,吹著他兩鬢斑白的發,那風從他的耳邊穿過去,似乎還帶起了花香。

   他聞著這樣的花香,看著對麵花園裏那些豔麗的鮮花,悵歎一聲:“你母親就像那些花一樣,長的很漂亮。”

   謝若巧詫異了一下,往他望去。

   她沒想到,他竟會忽然提起她的母親。

   她印象中的母親確實漂亮,但傷感憂鬱,渾身沒有陽光。

   該怎麽形容她呢?

   謝若巧冷笑道:“她再漂亮,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謝賢雄喃喃,“可憐的女人。”

   他慢慢地出聲,“我知道,你一直怨著你父親,怨著我,怨著謝家。”

   “確實,你母親是我一手給逼走的,你理應怨我。可這些事情跟你父親無關,你父親是深愛你母親的,我請你不要恨你的父親,他也是一個可憐的男人。”

   “爺爺年輕的時候是個固執的人,老了也是。”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拆散你父親和你母親,隻是因為當時你父親已經娶了妻子,而我又是一個極傳統的男人,我不允許兒子有了妻子,還在外麵養別的女人,哪怕那個女人是他的最愛,是他的命根子,我也快速地幫他斬斷了。”

   “爺爺一生隻娶了一個妻子,妻子死後,爺爺也沒再續娶,這是我謝家男人的優良傳統,我不允許你父親糟蹋,故而,害了你母親,害了他。”

   “爺爺罪有應得,爺爺不祈求你原諒,但爺爺想說,這一切都是爺爺的錯,爺爺會親手把王豔慧送進監獄,送她上斷頭台,也會為你死去的父親休了她。”

   “雖然你母親不在了,可我依然會為他二人證婚,從今以後,馬一芮不在是飄搖不定的可憐的女人,她會是謝文泉法律上的妻子,是他墓裏的伴侶。”

   “當然,你也可以不接受爺爺的這個安排,但爺爺一定要這麽做,爺爺堅決不會讓王豔慧那個殺人犯與我兒子合葬,更加不會讓她到了地府還以我兒子的媳婦名義自居。”

   “誠然,人都死了,我做這些也沒用了,但我想,文泉知道我幫他把馬一芮娶了,又幫他和馬一芮合葬了,他一定極高興,九泉之下,他也能安息了。”

   “我想,你母親一生所願,也是能成為文泉的妻子,生死相隨吧?”

   他說著,扭頭看向謝若巧。

   謝若巧淡淡地笑著,可眸底卻湧動著淚光。

   是啊,她母親畢生所願,便是能與謝文泉在一起。

   她以為是謝文泉負了她。

   可事實上,謝文泉深愛著她。

   她死的冤屈。

   他死的更冤屈。

   這一切本不是他們的錯,不是她母親的錯,不是謝文泉的錯,隻是別人加諸在他們身上的災難。

   她怪謝賢雄嗎?當然是怪的。

   可謝賢雄是個多麽老奸巨滑的人,在他眼裏,兒子是重要的,但謝氏集團也是重要的,他看中的是正統血脈,所以不惜排擠她也要力捧謝丹彤,想把謝氏集團交給謝丹彤。

   如今王豔慧讓他寒了心,謝丹彤讓他寒了心,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來。

   不得不說,他雖然可惡,卻也明智的令人不得不佩服。

   謝若巧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沿著涼椅兩側走了幾步路,這才站定,一雙清冷的眼睛看著他,“我不會意氣用事,爺爺你也很老奸巨滑,你知道我的心結就是我的母親,你用我母親畢生的夙願來誘惑我,我自然無法拒絕,你就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

   謝賢雄感歎地道,“如果我當年成全了他們,現在我不知道該有多欣慰,你的胸襟和能力,爺爺一直都很欣賞。如果我能早點接納你,謝氏集團也不會麵臨現在這樣的境況,不過,還不算晚。”

   “爺爺沒什麽要求,爺爺隻想你能接任謝氏集團,爺爺老了,身子也大不如以前,再也沒精力去管公司的事情,你有能力,有手段,有人脈,你的身邊還有杜曉南,爺爺把謝氏集團交給你,完全能夠放心,如果你答應,爺爺把手中一半的股份還有王豔慧那邊的股份全部轉到你名下,從今天起,你就是謝氏集團的董事長。”

   謝若巧聽著這話,其實沒什麽驚訝。

   如今他能用的人隻有她了,不管怎麽說,她也是謝文泉的女兒,是他的孫女,身上流著一半謝家血脈,他在無人可用的時候,隻能用她。

   這對謝若巧來說,不是什麽壞事,當然,也不會是喜事。

   她原本的目地是摧毀謝氏集團,瓦解謝氏集團。

   可如今,她成了謝氏集團的主人。

   想想也真是諷刺。

   不過,這也是變相的證明了,她打敗了謝氏集團。

   因為她如今成為了謝氏集團的主宰。

   她淡淡笑了笑,“這麽大的誘惑,我沒道理拒絕,就依爺爺的吧!我母親的事情,還請您盡快處理。”

   謝賢雄點了點頭,“當然,你做事,爺爺放心。爺爺做事,你也放心。”

   謝若巧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站了一會兒,又往他身邊坐了去。

   謝賢雄看著對麵的鮮花,淡淡出聲說,“不要為難彤彤。”

   謝若巧眉梢一挑,側過臉看他,眸底有淡淡的譏嘲,“你怕我怎麽為難她?”

   謝賢雄沒看謝若巧,隻淡漠地說,“她手中也有謝氏集團的股份,她也是爺爺的孫女,她母親犯的錯跟她無關,她算計你,如今也得到了報應,你和曉南,不要再爭對她,讓她快快樂樂的過完下半輩子。”

   謝若巧冷笑道,“我可從來沒爭對過她,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我爭對的一直都是謝氏集團,如今謝氏集團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又何必跟她再計較呢,隻要她別再犯蠢地上趕著找我的麻煩,我就不會動她。”

   謝賢雄聽著,慢慢垂了垂眼,沉默不言,片刻後,他抬起手揮了揮。

   那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讓她走的意思。

   謝若巧也不願意再多坐這裏,說真的,如果不是他讓阿三喊她,她指不定真不會來看他。

   謝若巧頓了頓,站起身,直接走了。

   謝賢雄回了屋就開始著手股權轉讓之事,這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弄好的,阿三請了律師團隊過來,三天的時間,做好一切交接手續。

   自此,謝賢雄以及王豔慧手下的股份全部轉移到了謝若巧名下,謝若巧正式成為謝氏集團的董事長,也正式成為謝家真正的二小姐。

   這消息一出,整個南江市都嘩然了。

   王豔慧被拘補,判處死刑。

   與當年那件事情有關的人物,一個不落,全部被抓了起來,連同彭益和馮茵茵,甚至是何兵和馮南晴,也被抓捕,分別判處無期徒刑。

   *

   謝丹彤受那藥物的影響,連續四天被螞蟻啃噬般難受,第五天她的狀態好了,可她不敢出門,她看到了網上的那些報導,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她鼓足勇氣踏出那間臥室,外麵已經天翻地覆。

   她母親是殺害父親的凶手,被判了死刑。

   爺爺被氣的住了院,一直沒出來。

   整個謝氏集團成為了謝若巧的,對外,她已經成了謝董事長。

   她最愛的男人跟她解除了婚約,與謝若巧宣布了婚期。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完全超乎了她的想像,也完全超乎了她的預估。

   她的母親怎麽可能是殺害父親的劊子手呢!

   不會的!

   不可能!

   她一下子沒忍住這一連幾串的打擊,瘋了。

   謝若巧把她送入了瘋人院,後來聽說,她私自逃跑,被車撞死了。

   謝若巧對她沒什麽同情,也沒什麽怪罪。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

   既起了害人之心,那便要能承受害人不行,反害己的惡果。

   如果當時,杜曉南沒及時趕到救了她,會發瘋的人估計是她,所以,她沒什麽可同情她的。

   她不作惡,惡也不會找上門。

   謝若巧還是厚葬了謝丹彤,跟王豔慧合在一起,卻離謝文泉極遠極遠。

   謝若巧去把自己母親的骨灰與謝文泉合葬了,又燒了謝賢雄為他二人辦的結婚證。

   看著母親的墓碑上刻的那個銘文——謝文泉之妻。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默默地說:“媽,你終於成為了他法律上的妻子,你泉下有知,應該也能瞑目了。”

   杜曉南站在謝若巧身邊,伸手將她摟到懷裏。

   他還記得,第一次去給馬一芮燒紙,在那個荒涼的農村,在那個荒涼的墳地,她的墳前是一個孤零零的可憐的墓碑。

   而如今,她終於為自己刻上了姓氏,刻上了歸屬。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謝若巧的眼淚,低聲說:“好了,不哭了,這是件高興的事情,我們要高高興興的,別總是掉淚。”

   謝若巧抱住他,把眼淚蹭在他身上。

   他額頭抽了抽,頂嫌棄她的眼淚,卻又將她摟的更緊,往外麵走去。

   一切風平浪靜下來後,謝若巧去了趟醫院,看望謝賢雄。

   謝賢雄變成了一個閑散的老人,雖說他在醫院靜養,可事實上,他的身體已好了很多,他隻是不願意再出去,他覺得醫院挺好,安靜,清靜,心靜,無人幹擾,隻要靜靜養老便好。

   謝若巧給他剝桔子,問他還回不回謝氏別墅住了。

   謝賢雄想了想,“不回去了,不想回去了,如果真出了院,我也不願意再住在那裏了。”

   雖然那裏是他的家,是他親手買的家。

   那裏有他的很多回憶,可因為王豔慧和王阿姨,他極討厭那裏。

   他衝謝若巧說:“賣了吧,重新買個別墅,就當是爺爺贈給你和曉南的婚房。”

   謝若巧笑了笑,嗯了一聲。

   出了院後,她就著手賣房,她委實也不喜歡那個別墅。

   別墅賣了之後,她笑著問杜曉南,“你打算把我們的婚房買在哪裏?”

   杜曉南在總裁辦公室裏辦公,前段時間謝氏集團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又為了讓謝賢雄為難,故意不來公司,所以很多事情要處理。

   雖然王豔慧和謝丹彤的事情對公司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但好在已經過去了,隨著那二人的死,那些負麵新聞也跟著一同消失,如今市麵上以及網絡上再也不會提及那二人的名字,謝氏集團也將這二人除名,沒人再提起她們。

   一切風平浪靜後,積壓的工作他還得做。

   謝若巧倚坐在他的辦公桌沿,他臉上還是戴著那個金框眼鏡,手上正拿鋼筆,往文件上簽字,聞言,抬頭掃她一眼,笑道:“早就買好了,你隻說什麽時候嫁給我,我就讓於衍派人去裝修。”

   謝若巧挑眉,“早就買好了?”

   “嗯。”男人丟掉鋼筆,伸手將她摟抱到懷裏,親了親她的臉,“就青楓別墅對麵的那個別墅,我想好了,叫它南巧別墅,作為我們的婚房。”

   謝若巧瞪著他,“你故意的吧?”

   哪裏不好,偏要用青楓別墅對麵的那個別墅。

   他一定是故意給宮遠添堵。

   謝若巧拿手戳著他的胸膛,“杜哥哥,我沒發現你小肚雞腸的很哦。”

   “有麽?”他抓住她的手,吻了一下,笑道,“你覺得那裏不好?”

   見她還是瞪著他,他笑出聲,“你別多想,我可沒有要給宮遠添堵的意思,反正他不是已經搬走了嗎?我選那裏當婚房,是因為那裏隻有我們二人的回憶,那些回憶,我很珍惜。”

   他頓了頓,“你可能大多都不記得了,不過沒關係,等住進去的時候,我會一一告訴你。”

   謝若巧心想,能有什麽她不記得的。

   那個別墅裏發生的事情她都知道。

   而且,都是不好的回憶。

   他有什麽可珍惜的。

   她衝他翻了一個大白眼,“隨便你了。”

   杜曉南捏捏她臉,“那什麽時候結婚?”

   謝若巧說,“我隨便,今天也能嫁給你。”

   杜曉南,“……”

   他將她抱起來,朝休息室走,“那我們今天先洞房。”

   謝若巧在他懷裏笑,“你天天都在洞房!”

   杜曉南也跟著笑,“一輩子都洞房,也挺不錯。”

   兩個人在休息室裏溫存了很久,出來後,杜曉南拉住她,一臉嚴肅,“不說玩笑,認真的,什麽時候結婚。”

   謝若巧歪著腦袋想了想,“現在九月份了。”

   “嗯。不然十月一號結婚好了。那個時候天氣不冷也不熱,穿婚紗剛好,還是國慶節,算是喜上加喜。”

   謝若巧點了點頭,“可以。”

   杜曉南看著她,忍不住揶揄,“你就那麽想嫁給我呢,怎麽都不矜持一下,或是欲拒還迎一下,我說結婚,你就馬上要結,生怕我不會娶你似的。”

   謝若巧抱臂笑道:“哦,覺得我太幹脆啊?那行吧,我考慮考慮,要不要嫁給你。”

   杜曉南瞬間瞪起眼,直接將她往肩膀上一扛,又往休息室去了,“我覺得,你還欠調教,看為夫怎麽收拾你。”

   又是哄鬧調笑地進了休息室。

   這次沒溫存,杜曉南隻是抱著她靠在床頭,把玩著她的發絲,“如果十月一號結婚的話,就很趕,那這個月你辛苦點,看著公司,我去準備婚禮。”

   “好呀。”

   她懶洋洋地窩在他的懷裏,一動也不想動的樣子。

   杜曉南親了親她的額頭,“這個周末我們就去拍婚紗照。”

   “好呀。”她還是懶洋洋的模樣。

   杜曉南笑著將她壓在床上,低頭吻著。

   第二天謝氏集團就對外發布了他二人的婚期,很多公司以官方名義祝賀,杜曉南也開始著手準備婚禮之事,他讓於衍把青楓別墅對麵的那個別墅改成南巧別墅,再派人去裝修,他這裏親手準備婚禮之空那裏的一切婚慶安排。

   周末,杜曉南帶著謝若巧去拍婚紗照。

   婚紗照拍完,當天晚上,謝若巧接到了宮遠的電話。

   謝氏集團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一樁接一樁,一件接一件,幾乎令人眼花繚亂,一件事還沒消化呢,另一件事又緊接著上場,震的整個南江市都跟著抖動。

   身為謝氏集團的宿敵,橫達地產如何會不知道那些事情。

   如今大街小巷可能都知道了,更不說他們了。

   宮遠也一清二楚,謝若巧勝任謝氏集團董事長的那天,他還給她打過電話,恭喜她。

   聽她要結婚了,他縱然很難受,忍了很多天,還是撥了這個電話。

   可是電話撥通了,卻不知道開口說什麽。

   那天他能恭喜她坐上了謝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今天卻沒辦法恭喜她即將結婚。

   他捏著話筒沉默了半天,這才問一句,“真打算跟杜曉南結婚了?”

   “嗯。”謝若巧說,“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該結婚了。”

   宮遠想,他要是能給你幸福,我還是祝福你的。

   可讓他說祝福的話,他還是沒辦法開口。

   謝若巧能猜到他的難處,他能打這個電話,她已經很高興了。

   她問他,“那天你會來嗎?我跟曉南結婚那天。”

   “當然。”宮遠接腔,“我一定會去,我要親眼看到你幸福。”

   謝若巧笑道,“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這句話宮遠沒應,他委實不太舒服,沒再說什麽,直接就掛了。

   謝若巧拿著手機,歎了一聲。

   杜曉南站在她身後,重重地冷哼,“你歎什麽氣,他幸不幸福管你什麽事,以後不許再接他電話!”

   謝若巧被他的聲音嚇一大跳,轉個身,瞪著他,“你走路不出聲的嗎?知不知道躲在人背後出聲會嚇死人?”

   杜曉南抄兜盯著她,“別打岔,記住我剛剛說的話。”

   “懶得理你。”謝若巧衝他翻白眼,“我跟宮遠打電話怎麽了?明明當初就是你逼的他,把他逼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還不許人聯係,簡直若名其妙。”

   她直接往臥室走。

   不理某個醋精了。

   可某個醋精卻不依不饒,跟著她。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現在是來秋後算帳了?別以為我不知道當時你和宮櫟都有撮合他和偃詩涵的打算,我替你們把惡人做了,你現在又想來倒打一耙,把責任都賴到我身上,想的倒美。”

   他將鑽進洗手間的小女人給撈出來,按在牆壁上,低頭就吻,惡狠狠的,像懲罰,又像是故意堵她的嘴。

   謝若巧被他咬疼了,拿手推他,“你輕點。”

   杜曉南笑,摟著她又進了洗手間,關上了那道大門。

   那之後謝若巧還是想怎麽和宮遠聯係就怎麽聯係,某個醋精冷眼看著,白天不收拾她,晚上一定把她收拾的狠狠的。

   轉眼就到了九月底。

   眼見婚期近了,杜曉南這邊還在如火如荼,忙的不可開交,他要結婚,當然要告訴家人,隻是他的家人太多了,他沒讓他們來,他想著等在南江市跟謝若巧辦完了婚事,再回渝州杜府辦一次,到時候讓家人們為他和謝若巧證婚。

   但即便不接待家人那邊,光這邊的事情都多的不得了,結婚一條龍的事情,從大到小,裏裏外外,他都沒假手他人,就自己親自辦,包括婚紗婚戒那些東西,他也是下了大功夫讓人加緊趕製。

   這一忙就忙的昏天暗地。

   好在,終於在婚期前五天,一切事情辦妥當,隻等婚期到來,他和他心愛的姑娘牽手步入婚姻殿堂。

   可就在這麽令人激動又充滿期待的時候,謝若巧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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