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天都難熬
  第二天上午謝若巧沒能起來,下午才收拾收拾去了公司,隔天杜曉南就帶著於衍也回了公司,晚上他跟謝若巧一前一後,回了謝家別墅。

   謝丹彤那天晚上從杜曉南的話筒裏聽到了女人的笑聲,因為太過吃驚,太過驚訝,太過不可思議,那樣的聲音,又在晚間的時候,從杜曉南的身邊發出,她還聽到了杜曉南對那個女人親昵的不像話的語調,簡直衝擊太大,打擊太大,等她回過神,通話已經結束了,她再打過去,那頭關機。

   她當時如同發了瘋一般,在臥室裏大吼大叫,嘴裏不停地罵著賤人賤人的字眼,等她好不容易平息,已是好幾個小時之後了。

   她也不管半夜三更,直接打電話給於衍。

   於衍倒沒關機,但鈴聲響了很久他才接,他似乎是被吵醒的,聲音還帶著困意,聽完謝丹彤對他的一通咆哮之後,他這才激靈靈地一怔,整個人瞬間清醒。

   他問她,“杜總身邊有女人?”

   謝丹彤崩潰著聲音說,“是的,我聽見了,我問你,你是不是跟曉南在一起?”

   “我沒有呀,我在自己的房間裏麵。”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跟曉南在一個地方,都在酒店裏,他沒有去別的地方?”

   於衍想了想,“杜總是跟我一起回來的,但他後來有沒有出去,我就不知道了,我雖然是杜總的秘書,但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著他,至少杜總回了房間,我就不敢去打擾他了,他後麵又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我也不知道。”

   謝丹彤紅著眼睛,沒在於衍麵前流淚,但她那頭的悲傷和崩潰於衍還是感受得到了的。

   他心想,大小姐聽到的女人聲音,是二小姐的吧。

   如今杜總可是跟二小姐在一起。

   杜總也真是縱容二小姐,跟大小姐講電話,還讓她發出什麽聲音,這下子可真把大小姐刺激到了,她要當夜買了機票過去,豈不要露餡?

   於衍趕緊說,“大小姐也別多想,可能是杜總又出去應酬了,或者是正跟什麽女客戶聊天,有語音的話蹦了出來,讓你聽見了,你知道,杜總那個人,最煩解釋,也不屑於解釋,你別多想,等杜總回去,你好好問他,不會太久了,杜總已吩咐過,後天動身回南江市,機票我已經買好了,你最多再等一天。”

   謝丹彤不敢衝到杜曉南那裏去,一來她不敢,二來她爺爺和母親也不會允許,她也知道因為結婚那天的事情杜曉南對她還心有埋怨,她其實真的很冤枉,也真的很委屈,那天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是怎麽發生的,到現在她依然弄不明白,怎麽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而造成這一切的李楚然又消失不見,誰也找不到。

   她沒辦法為自己辯解,也沒辦法為自己洗冤,隻能忍氣吞聲地說,“我等他回來。”

   那之後,她就在家裏等。

   她沒把這件事情告訴給謝賢雄,也沒把這件事情告訴給王豔慧,她隻想等杜曉南回來,親口問他,他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這天他終於回來了,可她卻沒有之前那麽的歡喜和雀躍了,看到他英俊的麵孔一如繼往的妖孽,筆挺的西裝,矜貴的氣質,渾身散發著令人癡迷的男性魅力,她隻覺得嫉妒心酸外加悲痛難過。

   他怎麽可以背著她跟別的女人好。

   他怎麽可以罔顧她這個未婚妻,跟別的女人勾搭在一起。

   謝丹彤坐在那裏,沒有像以前他回來的每一次那樣高興地撲進他懷裏,而是就坐在那裏,微紅著眼眶看著他,垂落在沙發上的手一點一點的攥緊,眼眸現出陰毒的冷氣,不要讓她查到那個賤人是誰,不然,她非弄死她。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衝動,她應該先問問他,再做打算。

   杜曉南進了門,慣常的先去跟謝賢雄匯報工作。

   謝賢雄不在樓下,在書房裏,他就先去了書房。

   等從書房出來,看到王豔慧站在書房對麵的走廊上,他挑眉問,“阿姨在等我?”

   王豔慧指了指樓下,“我知道你剛回來,也蠻累,但彤彤這些日子極不好過,從你離開,她就沒一天過的開心,你好不容易回來了,下樓哄哄她。”

   杜曉南扭頭朝樓梯望,看到謝若巧走了上來。

   他收回視線,嗯了一聲,朝樓梯走了去。

   經過謝若巧的時候,停也沒停。

   謝若巧也沒停,很快便走過他,回了自己的臥室。

   王豔慧見杜曉南下去了,微微鬆一口氣,又望了一眼謝若巧的臥室門,回了自己的臥室。

   她當然不會下樓去打擾杜曉南和女兒的相處。

   謝賢雄在書房,阿三和阿四便也在書房,樓下隻有王阿姨,但她在做飯,一直呆在廚房裏沒出來,故而,整個偌大的客廳,隻剩下了杜曉南和謝丹彤。

   杜曉南走到沙發邊上,衝坐在那裏的謝丹彤看了一眼,挑了她對麵的單人沙發坐,“雖然南山項目出了問題,但如今有二小姐接手,項目也進入了正規,你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至於公關部的工作,不要也罷,你本來就不適合去上班,在家裏開開心心做你大小姐就好了。”

   “我是因為這些不開心嗎?”

   她看著他,“你跟我說,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杜曉南淡笑道,“如果是因為這個,我倒覺得壓根沒必要。”

   他將自己懶洋洋地仰靠在沙發背上,從褲子口袋裏摸了煙和打火機出來,低頭噙著煙,燃了,兀自抽著,“男人花心,這是天性。”

   謝丹彤隱忍了兩天的眼淚終於一下子掉下來,“你的意思就是承認你有女人了?”

   杜曉南漠然地開口,煙霧混著那低嗤的嗓音,顯得無情之極,“我的心裏一直都有女人,就算娶了你,我心裏也會裝著她,你如果在意,那正好,我們去向董事長說,解除婚約,這樣對你我都好。”

   “你休想!”

   她氣的騰的一下子站起來,指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跟你解除婚約,你想跟她在一起,你休想!”

   她氣的抱住頭,來回在茶幾邊緣走動,尖銳叫道,“她是誰!”

   她的尖叫聲把王阿姨引了出來。

   王阿姨跑出來,見她在跟杜曉南說話,頓了一下,雖然挺擔心,但還是什麽都沒問,又鑽進了廚房,還順便把廚房門給關了。

   杜曉南坐在那裏沒動,沉默雍容地抽著煙,對於謝丹彤的咆哮和歇斯底裏,他壓根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皮都沒掀一下。

   見她發泄完了,如霜打的茄子般又坐回了沙發裏,他這才撣了撣煙灰,站起身,“我不愛你,沒跟你結婚,我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跟你結了婚,我照樣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剛也說了,男人的天性就是花心的,你別指望我能從一而終,也別指望我身邊隻有你一個女人,我今天能跟這個女人在一起,明天也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就算你不在意,可你爺爺和你母親不會不在意,尤其你知道你爺爺的脾氣,如果他知道我在外麵有了女人,不用我說,他就一定會自己作主,解除了我們的婚約,你以為,你跟我的婚約,還能維持多久?”

   他將剩下的煙扔進煙灰缸,轉身上了樓。

   剛走出樓梯,進了走廊,就看到謝若巧抱臂靠在那裏,嘴角玩味地勾著笑,目光直視著他。

   杜曉南眉梢一挑,左右望望,又往樓梯的地方看了一眼,謝丹彤沒上來,走廊上也沒任何人。

   他大步走向她,雙手往她腦袋兩側一撐,“躲在這裏偷聽?”

   謝若巧雙手抄在家居服的褲子兜裏,仰頭看他,“我可不是偷聽,我是不想打擾你和大小姐的談話。”

   她笑著直起身子,香氣的紅唇帖上他的下巴,輕輕吻了一下,“男人都很花心,今天跟這個女人在一起,明天就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嗯?”

   她笑著調侃,“杜哥哥倒是坦然的很嘛,明天你想跟哪個女人在一起?”

   杜曉南低笑,扣住她的下巴就將她吻住,“明天我們還回東岸府邸,這裏不方便。”

   謝若巧用力推開他,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她怒瞪他,“要回你自己回,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

   杜曉南看著她,俊眉微擰,“漫漫長夜,你睡得著?”

   謝若巧撥了撥長卷發,香氣伴著她的語氣淡淡傳來,“沒你我睡的更踏實。”

   杜曉南,“……”

   她抬步走了下去。

   他沒追,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了自己的臥室。

   謝若巧下樓,拿了一個一次性杯子接水喝,喝水的時候,她靠在隔斷的牆壁上看謝丹彤。

   對她而言,謝丹彤其實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她真正的目標是王豔慧。

   但謝丹彤是王豔慧最疼愛的女兒,又是唯一的女兒,她也不打算讓她舒適逍遙。

   不過,想到若真是王豔慧殺了謝文泉,謝丹彤也挺可憐。

   她要是知道,她的父親是她母親殺的,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當然,謝若巧從來沒想過要對付謝丹彤,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以前故意刺激她,那是因為她想拆散她和杜曉南,讓杜曉南失去謝賢雄的信任,進而失去謝氏集團總裁的資格,慢慢被排擠出去。

   而如今麽。

   她依然要拆散他們,出發點卻跟之前不一樣了。

   謝若巧端著喝了一小半的杯子過去,坐在謝丹彤的對麵,見她在抽紙抹眼淚,她正準備開口說句話,謝丹彤就抬起了頭,哽咽著說,“現在你高興了,看我的笑話,是不是特別開心?我告訴你,就算曉南他有別的女人了,他也還是要娶我,我才是他明正言順的太太,那些狐狸精賤人們休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謝若巧對她沒同情,自然也沒看笑話的心思,她隻是看著她這個樣子,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小時候,她不記事,還不大知道,後來稍稍能記事了,便老是看母親像她這樣子,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對著天空抹淚。

   她打出生就沒有父親,也不知道父親是誰。

   她有問過,可母親沒說。

   直到母親臨死的時候,才把她的身世說了出來。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母親為何會頻頻抹淚,她是在為自己的愛情悲泣,在為那個男人痛苦。

   女人這一輩子,愛上了一個無法給她幸福的男人,就沒有好的下場。

   七歲的她從母親每日的眼淚以及死亡中領悟了這個道理。

   可顯然,謝丹彤沒有領悟。

   她打小被所有人寵著愛著嗬護著,即便到了如今,她做了那麽多有損謝氏集團的事情,謝賢雄還依然對她寵愛有佳,王豔慧也依然對她寵愛有佳,她習慣了這些寵愛,也篤定她看上的男人也會讓謝賢雄和王豔慧那般寵愛她。

   即便受傷,也執著不悔。

   或許,這不是她驕縱自以為是,而是因為她真的很愛很愛杜曉南,愛的願意忍受一切。

   如同當年的母親。

   謝若巧恍惚地看著她,看著她淚如雨下又很快被紙巾擦掉的悲傷樣子,她什麽都沒說,起身扔了杯子,回到了臥室。

   謝丹彤一直哭,哭到快吃飯的時候,回到臥室,把自己關在了屋裏。

   吃飯的時候,王阿姨來喊她,她也不下去。

   王豔慧來喊,她也不下去。

   最後王豔慧沒辦法了,讓杜曉南上來喊。

   杜曉南起身上樓,敲了謝丹彤的臥室門,沒進去,隻隔著門說,“你不下來吃飯,那我就跟爺爺說解除婚約的事情了。”

   這句話剛落,那門就呼的一下子被打開。

   謝丹彤站在門口,怒氣騰騰地瞪著他,即便眼眶還很紅,可態度很堅決,“我說了,你休想跟我解除婚約,我是不會讓你跟那個賤人雙宿雙飛的!”

   她推開他,氣呼呼的下了樓。

   杜曉南立在門口,眉心掩了一抹陰鷙,賤人?嗬,你嘴巴才是真的賤。

   他轉身下樓,拉了椅子坐。

   謝丹彤已經落座了,縱然她沒哭了,可通紅的眼眶還是讓所有人都瞧見了。

   王豔慧問她,“怎麽又哭了?”望一眼杜曉南,“曉南欺負你了?”

   “沒有。”謝丹彤吸吸氣,“我是向他抱怨最近發生的事情,沒忍住,就哭了。”

   謝賢雄向來在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可這個時候抬起頭,冷眼掃向她,“你有什麽可抱怨的,自己犯了錯,就要好好反思,找別人討要什麽安慰,吃飯!”

   他一說吃飯,就沒人敢再多說一句話。

   王豔慧也不問了,覺得女兒向杜曉南討要安慰很正常,最近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她確實需要人哄,可能是在杜曉南哄她的時候,她的委屈一下子就出來了,所以哭了。

   謝若巧安靜地吃著飯,漂亮的麵孔沒絲毫表情。

   杜曉南抬頭看她一眼,也不說一句話,隻安靜地吃飯。

   吃完飯,杜曉南跟往常一樣,鑽進了書房,說要加班。

   謝丹彤不再纏著他,而是回到自己的臥室,拿了電話,打給何兵,跟何兵聊了幾句後,何兵給了她一個電話,這個電話不是別人,而是虎哥的。

   何兵說,“你想調查杜曉南身邊有沒有女人,有多少女人,到底是誰,一般人應該查不到,就算那些人去查了,杜總也能讓他們有去無回,或者,什麽都查不到,虎哥是三社公會的人,手段和能力自是外麵那些人比不了的,他沒什麽愛好,就貪錢貪色,比較好收買,雖然三社公會有自己的規矩,不插手任何商家之間的事情,但你隻是讓他幫你調查杜曉南,並不參與任何商業性質的事情,他應該能答應,有他幫你調查,也免去了你直接出馬,被杜總知道後更加不高興,電話給你了,你跟虎哥聯係吧。”

   謝丹彤說了一聲好,又問了問馮南晴的情況,最後掛了。

   第二天她就聯係上了虎哥。

   這些事情謝若巧不知道,她回了臥室,洗洗就睡。

   可剛躺到床上,手機就響了,她拿起來看一眼,見是杜曉南打的,不想接,可想到她要是不接,那個男人有可能會一直打,更甚至,會來敲她房門,她便接了。

   掀開被子往床頭一靠,這才開口問,“打我電話做什麽?”

   “想你麽。”男人歎道,“我想抱著你睡。”

   謝若巧額頭抽了抽,“你要是沒正經事,我就掛了,明早上有會,我得早起。”

   杜曉南靠在椅背上抽煙,望著空蕩蕩的大床,“你一個人睡,睡得著嗎?”

   “我睡得著,而且,會睡的很好。”

   “可我睡的不好。”

   “那我可管不了,你自己想辦法吧,晚安。”

   她直接掛斷,看了一眼鬧鍾,關燈睡覺。

   杜曉南坐在那裏,握著被掛斷的手機,沉默地吐著煙卷,半晌後,他嗬笑一聲,掐滅煙,去洗了個澡,關燈,認命地睡覺。

   明明是熱戀時期,為什麽要分床睡!

   他很不滿,但又無可奈何。

   他知道她為什麽會住進謝氏別墅,也知道她想做什麽。

   如果她向他開口,他必然把王豔慧的所有證據擺給她,可她不開口,那就說明她要自己處理這件事情。

   那是她的心結,亦是她要為她母親討回的公道。

   她不會允許任何人插手,即便是他,也不行。

   他若冒然插手了,她會很不高興。

   但是,這樣一個人孤枕難眠的日子,一天都難熬,還不知道要熬多久呢。

   在床上翻騰了很久,隻得摟了抱枕當作她,勉強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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