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偃詩涵小產
  偃局的六十大壽在七月六號,這一天很快就來臨了,謝若巧跟著蕭凜一起去了酒樓,周瑩隨著楊關一起,跟在他二人身後。

   原本謝若巧回來,從六月呆到七月,零零散散地還能聽到一些關於杜曉南和謝丹彤婚宴上的那些報導,她在看謝氏集團以及南山項目信息的時候也在網上看到了很多關於那件事情的議論,但自從偃局的六十大壽開辦之後,那些議論和網絡上的信息便立馬變成了跟偃局壽宴有關的。

   杜曉南在婚宴上被謝丹彤放鴿子的事情,很快被新的資源淹沒。

   時代社會,訊息社會,很多事情來的快,也散的快。

   杜曉南還沒回來,陪著謝丹彤一塊來的是王豔慧。

   看到王豔慧的時候,謝若巧的瞳孔眯了眯。

   王豔慧看到她,眼睛也眯了眯。

   彼此隻是罩個麵,沒說話,便各自去長袖善舞。

   謝丹彤自那天親眼目睹了馮南晴被蕭凜割了舌頭之後,看到他就害怕,緊緊抓住王豔慧的手,片刻都不鬆開。

   那天蕭凜在商場廢了馮南晴的舌頭,事後事情就傳開了。

   王豔慧自然也知道了,當時謝丹彤也在場,回去還跟她說過,王豔慧知道謝丹彤在怕蕭凜,她輕輕拍了拍謝丹彤的手,輕聲說:“不用害怕,他還不敢對你怎麽樣,這裏也是偃局的壽宴現場,他也不敢怎麽樣。”

   說著話,眸中顯出陰鷙。

   她是真的小瞧了這個蕭凜,才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已經這般心狠手辣,且城府極深,他處理齊鏢的那件事情,竟讓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本來失去了齊鏢以及那麽多人,她在三社公會就沒眼睛了,隻有何兵一個。

   可那天,蕭凜對馮南晴動手了。

   他雖然沒殺馮南晴,但從那之後,馮南晴哪裏還敢再出現在眾人麵前,哪裏還敢再出現在三社公會?

   何兵那小子也真是扶不上抬,失去了馮南晴,他想要別的什麽女人沒有,偏要陪著馮南晴一起,離開了南江市。

   至此,她最後一顆眼睛也沒了!

   能為她做事的人,也變得少之又少,失去幾個人,那倒不重要,可失去的全是埋在三社公會裏的人,那就十分重要了。

   最近有人在查她,查當年謝文泉的死,她不確定是誰,她隻是懷疑要麽是杜曉南,要麽是謝若巧,甚至有可能是謝賢雄,而不管是誰,她想對他們做些事情,隻能讓三社公會的人去做,如今,三社公會沒她的人了,她自己也變得束手束腳。

   王豔慧氣死了,可氣也沒用,她隻能冷靜地等待,冷靜地對待。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就不信,他們有通天的本事,能查到她身上來。

   她拍著謝丹彤的手,一是讓她放心,二也是讓自己放心。

   謝若巧離開謝氏集團很久了,參加偃局的壽宴,很少有人上前與她打招呼,蕭凜雖然掌管整個三社公會,但他從不與商人們為伍,也沒人過來跟他打招呼。

   兩個人安靜地坐在椅子裏,一個抽煙,一個喝水。

   既是壽宴,那就是包廂的形式。

   謝若巧和蕭凜選的是一個空包廂,楊關是個呆不住的,不在這麽冷清的地方陪他們,他留下周瑩,一個人去觥籌交錯了。

   周瑩於是就陪在了蕭凜身邊。

   三個人都在這個包廂坐著。

   快吃飯的時候,包廂陸陸續續進來了人,差不多都是不認識的,來人客氣地衝他們笑了笑,找了椅子坐。

   這期間,謝若巧沒出去,蕭凜也沒出去。

   蕭凜抬眸看一眼謝若巧,他們來了後,不是直接就往包廂裏一坐,也是去給偃局說了生日快樂的,但沒遇見宮遠,也沒看到偃詩涵,不知道這一對夫妻在做什麽,可能在別的地方接管。

   蕭凜將煙壓滅,扔進煙灰缸,小聲衝謝若巧說:“雖然剛剛沒看到宮遠,但吃飯敬酒的時候,他一定會來,偃局老了,不會親自來敬酒,就是他沒老,他也不會來這裏敬酒,所以敬酒的事情,一定是宮遠這個女婿。”

   謝若巧沒什麽情緒地道:“我知道呀,你說這個幹嘛?”

   蕭凜冷嗤道:“幹嘛?不讓你給他這個麵子,他敬你酒,你不許喝。”

   謝若巧說:“我是來給偃局賀壽的,宮遠也是為偃局敬的酒,又不是他敬我,他是代偃局敬我,我為什麽不喝?”

   蕭凜說:“總之就是不許喝。”

   謝若巧不理他,摸出手機,坐在那裏把玩。

   吃飯的時候,宮遠果然來了,推開門進來就是滿臉的笑,熱情地跟包廂裏麵的人說著話,大多都是場麵上的話。

   當看到謝若巧的時候,那笑猛的一僵。

   他看著她,很快又收回視線,表情似乎還算平靜,隻是握著酒杯的手緩緩捏緊。

   他其實很希望她能來,他已經有好久沒看到她了,他想看看她。

   縱然他是被人算計和偃詩涵睡了,可到底是他負了她。

   如果不是他大意,他怎麽可能會著了別人的道。

   她說的對,他其實真的一無是處,他連自己的愛情都守不住。

   他想著她和偃局的關係很好,偃局六十大壽,她一定會來。

   可又不敢確定,畢竟她曾經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最愛,如今他依然愛著她,可他娶了偃局的女兒,偃局不一定會邀請她。

   沒想到,她還是來了。

   隻不過,呆在這麽一個偏僻的包廂裏。

   宮遠跟別的人碰完杯,走到謝若巧的椅子邊上,還沒說話,謝若巧已經站起身,拿著酒杯與他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後笑著喝了。

   剛喝一半,旁邊的蕭凜站了起來,奪過她手裏的酒杯,也不管宮遠就在跟前,直接就著她的杯子,一仰而盡,然後又摟著她,斥道:“說了我來喝,你逞什麽能,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就別喝酒。”

   他將謝若巧按到自己的椅子裏,他挪到她的椅子這邊,衝著宮遠笑道:“我替巧巧喝了,雖說是偃局的壽宴,但她是跟我一起來的,我喝也是她喝,我的賀意也是她的賀意。”

   他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去,重新倒滿,又端起來,衝宮遠碰杯。

   宮遠看著他手中的杯子,那是剛剛巧巧喝過的,他似乎還能看到她的口紅印在上麵的痕跡,可蕭凜就那樣當著他的麵,用她的杯子。

   宮遠紅了紅眼,側頭看謝若巧。

   謝若巧坐在那裏那動,沒阻止蕭凜,也沒看他,隻是拿著筷子,一口一口地吃著菜。

   他想,她是跟蕭凜在一起了嗎?

   好幾個月沒看到她,沒她的任何消息,難道是住到蕭凜那裏了。

   他心裏很難過,他很想衝過去將她抱到懷裏,他很想吻她,可他知道,他不能。

   他再也不能了。

   他忍著痛苦,忍著淚,一脖子將杯中的酒全部喝完,然後又去敬別人,所有人敬完,他這才轉身離開。

   蕭凜坐下去。

   剛坐穩,腿就被人狠狠一踹。

   蕭凜疼的叫一聲,扭頭瞪她。

   謝若巧卻不理他,還是專心吃菜。

   蕭凜抿嘴,冷冷地哼一聲,將杯子氣呼呼的一放,也開始吃菜。

   他是為誰?

   她還踢他!

   不知好歹的家夥。

   宮遠因為看到了謝若巧的關係,整個人的情緒都很不好,回去後臉上就沒了什麽笑容,酒卻喝的卻來越多。

   等賓客散完,他也差不多喝醉了。

   他趴在一個桌子上,嘴裏喊著什麽,地上扔了很多酒瓶,他一個趴在那裏,可憐又孤單。

   偃詩涵因為懷孕的原因,沒有跟任何人敬酒,一直陪在偃局身邊,等賓客散完,哪裏都沒看到宮遠,便找了過來。

   一見他一個人趴在那裏,她心一抽,衝上去就拉他,“宮遠。”

   喊了好半天,似乎才把宮遠喊醒。

   宮遠扭頭看她,一雙醉醺醺的眼看了她半天,伸手將她一抱,“巧巧。”

   偃詩涵聽著這句巧巧,心髒更是疼的厲害,抓在他手臂上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我不是巧巧,我是偃詩涵,我是你的妻子!”

   宮遠一聽她不是巧巧,厭惡地鬆開她,扭頭繼續喝酒。

   “不許再喝了!”

   偃詩涵伸手就去搶他的酒瓶,他大怒地把她一推,“滾!”

   那一推用了很大的力,偃詩涵沒站穩,往後踉蹌了好大一步,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捂緊肚子,平穩自己。

   剛站穩,宮遠見她還站在那裏,怒的把酒杯往地上狠狠一甩。

   玻璃杯瞬間砸裂,眼見那些碎片要蹦到她身上了,她連忙往後躲開。

   一隻腳不小心踩到了地麵上的酒瓶,那酒瓶圓滾滾的,她一腳踩下去,整個人跟著往後打滑。

   她尖叫著努力要平穩自己,可不管她怎麽控製,身子就是徹底失去了平衡,最後一個趔趄,往地上狠狠栽去。

   地上還有很多酒瓶,她跌下去之後又滾了好幾圈,她疼的眼冒金星,下一秒就感覺腿間有液體流出,她低頭一看,是血。

   她嚇的臉都白了,大聲喊:“宮遠!宮遠!孩子!孩子!”

   宮遠坐在那裏沒動,等他散了怒火,扭頭去看的時候,就看到宮櫟衝了過來,一把摟起了偃詩涵,衝他怒吼,“還坐在那裏做什麽?打電話,叫120零,快點!詩涵流血了!”

   宮遠這才看到偃詩涵的裙子上都是血,他整個人似乎一下子清醒,騰地站了起來,摸出手機就打電話。

   他是討厭她,也不打算喜歡這個孩子,可他沒想過要害她的孩子!

   打完電話,他走過去,伸手從宮櫟的手中抱過偃詩涵,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衫,哭著說:“孩子會不會保不住了?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她淚流滿麵。

   宮遠在那一刻,愧疚而心疼,他低聲說:“不會的,孩子一定會保住的,你不要說話,我們去醫院。”

   他抱著她,轉身就走,腳步又急又亂。

   宮櫟站在那裏,看一眼剛剛宮遠喝酒的桌子,一腳踢上去。

   宮櫟是在壽宴結束後也沒有看到宮遠,到處找才找到這裏來的,章芸華跟著過來,看到地上的血,麵色一驚,正想問一句:“橫總,這裏怎麽會有血,發生什麽事情了?”就見橫總暴怒地一腳踢向了桌子,於是她什麽話都不敢再問了。

   120來後,宮遠抱著偃詩涵上去。

   偃局知道偃詩涵大出血後,臉色一白,本來今天是他的六十大壽,他很高興,可一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似乎沒受住,一下子倒了下去。

   宮櫟立刻扶住他,大喊,“偃局!”

   章芸華立刻打電話,又來了一輛120,把偃局送到了醫院。

   偃局的身體沒問題,隻是陡然聽到偃詩涵大出血而受不住,暈倒而已,路上就醒了,問怎麽回事,宮櫟其實也不知道,他去的時候偃詩涵已經倒地,腿下全是血。

   他不確定是不是宮遠失手推了她,還是她自己沒走穩,跌倒,畢竟當時那地麵上全是酒瓶,一個不好,確實會踩到,會跌倒。

   但當時宮遠就在那裏,不管是不是他的原因,在偃詩涵要跌倒的時候,他都應該衝上去扶住她,不是任由她跌倒。

   宮櫟揉著額頭,沒說宮遠的不是,就把自己過去後看到的情景說了。

   偃局沉著臉,什麽都沒追問,去了醫院,偃詩涵已經出來了。

   孩子,沒有保住。

   但大人是安全的,她正在病房裏的床上躺著,哭的聲撕力竭。

   宮遠坐在她的身邊,盯著頭頂的吊水瓶,神情是木訥的。

   偃局進來後,他這才動了動,看到偃局,他立刻站了起來。

   偃局看也沒看他,直接走到床邊,看偃詩涵哭的傷心的樣子,溫聲問她:“身體有沒有問題?”

   他坐下去,拿紙巾擦她臉上的淚,“不哭了,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你現在要養好身體,不能哭壞了身子,你告訴爸爸,是不是宮遠害的你失去的這個孩子?”

   偃詩涵本來還在哭,一聽偃局這話,立刻搖頭,“不是的,爸爸,不是宮遠,你怎麽會這麽想,這孩子是他的,他怎麽可能會害他,我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那裏酒瓶太多,我一時沒站穩,都怪我,是我沒保護好我的孩子。”

   她又哭起來。

   偃局冷聲道:“你別替他說話,他但凡對你多用點心,你就不會跌倒!也就不會失去這個孩子!”

   他怒地轉臉看向宮遠,“你來說,到底怎麽回事!”

   宮遠緊了緊手,唇瓣動了動,看一眼躺在病床上哭的撕心裂肺卻朝他搖頭的偃詩涵,看著宮櫟蹙緊眉頭,衝他露出警告的眼神。

   他垂了垂頭,“爸,是……”

   “爸!”

   偃詩涵忽然大叫一聲,“我好疼。”

   她一喊疼,所有人都朝她看了去。

   偃局立馬大喊:“快叫醫生過來!叫護士過來!”

   宮櫟按了呼叫鈴,宮遠卻是一步衝到門口,跑出去就喊人。

   偃局見他也算著急,麵色好了一些,但想到女兒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因為他而沒的,他又實在沒辦法對他擺起好臉色。

   醫生和護士都來了,檢查一番說沒事後,眾人這才稍稍安心。

   偃局把宮櫟喊了出去。

   宮遠陪在偃詩涵這裏。

   偃詩涵還在哭,沒有哭腔,可整個人都浸在了眼淚裏。

   宮遠看著她這樣,心裏實在難受,他不是故意的,他真不是故意的,可她跌倒,切切實實是他的原因。

   他……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他親手殺死了他的孩子嗎?

   那一刻,他的眼眶也紅了。

   他拿出紙,彎腰給偃詩涵擦著,嗓音昏沉而痛苦,“你別哭了,剛醫生說了,不能哭。”

   “宮遠。”她用沒打吊水的手握他的手臂,“我們的孩子沒了。我知道,你並不愛他,可我很愛他。我一直期盼著他出生,我給他買了好多好多衣服,也買了好多好多玩具,他一定很可愛,一定會像你這般英俊,也一定會很優秀,可是,他沒了。”

   她哭出聲,眼淚像斷了線的雨水,下個不停。

   宮遠的心微微揪緊,他無話可說,他隻是不停地給她擦著眼淚。

   偃詩涵看著他,哽咽著問:“我們還會有孩子嗎?”

   宮遠抿唇不答。

   她看他半晌,終是把頭轉了過去,眼淚洇濕整片枕頭。

   偃局把宮櫟叫到了樓下,一個無人的草坪,他站在那裏,冷眼盯著他,“你當初怎麽說的,說你們宮家的男人都是負責任的男人,這就是你說的負責任?”

   對於這件事情,宮櫟無話可說,可他無論如何不會把這件事情攤到自己弟弟身上,剛剛偃詩涵也說了,是她自己跌倒的,跟宮遠無關。

   他淡聲說:“偃局剛也聽到了,詩涵說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跟宮遠沒關,當時宮遠肯定喝醉了,沒來得及扶住她,這事誰也不怨,我相信他們以後還會有孩子。”

   “你還在胡弄我!”偃局大怒出聲,“他自從跟涵涵結婚後,都做了什麽事情,你們當我不知道?我不問,那是因為我看在女兒的麵子上!可這次她發生這樣的事情……”

   憤怒的話還沒說完,宮櫟立馬出聲:“以後再也不會了。”

   偃局冷笑道:“再有一次,別怪我對他不客氣。”

   他轉身大步地離開。

   宮櫟整個人緊張的神經這才緩緩鬆下來,他仰頭看了一眼住院部的上方,覺得該給謝若巧打個電話了。

   宮遠之所以如此排斥甚至是敵視他和偃詩涵,無非是認為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他和偃詩涵合力算計的,所以,要解開他的心結,隻有讓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杜曉南算計的,而想讓他相信那件事的真實性,唯有謝若巧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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