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610.表麵之下
世人皆言太子與太子妃伉儷情深，多年來從未有鬧過齟齬，更別說自她入了東宮後便再不見太子納人入府。
上無婆母壓製，下有一雙子女傍身，更別說還有夫君疼寵如此生活，別說幾個妯娌們對她羨慕不已，便是她娘也覺得她是苦盡甘來，掉進蜜罐子裏頭。
可誰有能曉得那蜜罐子裏頭的苦澀。
殿下雖對她極好，但那也僅限於對太子妃的敬重，對她，從未有過對待妻子的濃情蜜意。
縱是她上趕著接近討好，多年來也是不變的死水無漾。
她從未能真正地走進他的心裏。
若她未有看見過殿下與那人之間的相處，便是僅得敬重，或許她亦也會知足。
畢竟梅林宴飲時少年的一身氣宇軒昂，早已深深刻入害春姑娘的腦海心間，成為她春閨中對未來最最美好的期許。
可偏偏他們之間多了個顧氏女！
太子妃笑著看著下首落座的禎靜少女，心頭嫉妒早已翻湧咆哮。
姑娘，與她母親也越發相像了……
當初若非是楚澤那小兔崽子橫插一刀，跪求了今上，或許，今日她便無需看到這樣令她憤恨膈應的臉了。
太子妃眼眸微垂，斂下其中一閃而過的陰鷙毒辣。
望著那張與記憶中重疊的臉，她隻有緊緊地繃緊思緒精神，才能夠克製住心中想要衝上前，拔下簪子狠狠朝那臉劃去，徹底毀了她的瘋狂。
當初她的母親便是頂著那樣的一張臉，勾得殿下神魂顛倒。
她至今都記得當初中秋宮宴，太子請旨求娶顧氏幺女的消息從前頭傳來時，望著那為眾人簇擁道賀滿臉羞澀幸福的女子，心中是何等悲痛欲絕。
天崩地裂或也不過如此。
少年自傲，宴飲過後她避開人群，紅著一雙眼，強撐著一股氣，要去尋那人質問。
她是崔氏女，如今皇後與太後的母家均出自崔氏，她的祖父是兩朝閣老，他的父親亦是朝廷重臣。
她亦也是南楚頂尊貴的世家貴女。
自問與那顧氏女相比，身份家世與能力，她從未差過什麽……
她想問一問，為什麽他最後選的人卻不是她，想問一問她究竟哪一點不及顧家女。
然而她追上去，看到的卻是花樹下的一雙倩影，那個身份尊貴在南楚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半跪於地，毫不顧及地為剛成為他未婚妻子的女子穿鞋。
那時南楚素來淡漠的儲君褪去了人前的銳利與冰寒，斂去了鋒芒。
眉宇間是她從未見過的溫和繾綣。
或許，便是從那一刻起，求而不得的不甘化成了至死方休的仇恨與嫉妒，自此紮根於她的心底。
見人不加配合，皇後麵上的笑淡了幾分，也鬆開了一直拉著太子妃的手，緩言道：“雖是如此說，但孩子大了，太子整日忙於政事無瑕顧及，但你這個做母親的還是得要為我們的朝陽好好注意注意。”
“帝都裏頭便是有再好的兒郎，那都還是要細細挑過才是的，畢竟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尚哀家的朝陽！”
楚曦笑而不語，端起安嬤嬤遞來的茶盞請呷一口，做好身為觀者的自覺。
老老實實地看這幕婆媳爭鋒。
太子妃從善如流地收回手，恭敬應答道：“自是如此的。”
但隨之她話語卻又是一轉，“但現下朝陽還小，縱是要選駙馬也無需急於這一時。”
“再者”她的聲音頓了頓，“兒媳以為有父皇在，朝陽的婚事……父皇將朝陽視為掌中珠寶，怕是心中早有決斷。”
別說這還真不是什麽妄言。
今上對朝陽公主疼寵至深敢問這南楚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沒準他心裏頭早便已經做了準備。
如此別說是她這繼母，便是殿下那做親爹的，對楚曦的婚事也是插不了什麽手。
是故，便是她想插手楚曦的婚事，怕終究會是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且徒惹一身騷的結果。
最後，怕是想要做的做不成不說，還會惹了今上厭煩，還有殿下那裏……
殿下雖是一直對子女淡淡，對待那人留下的女兒更是一片冰寒，但，她仍舊是不欲冒或會惹殿下不渝的風險。
因此這灘水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趟。
皇後麵上的笑更是淡了些。
有今上在，太子妃做不得朝陽的主她如何會不知曉？
她亦從未奢望太子妃能夠真的為朝陽選婿，不過就是想借機膈應人罷了。
可這太子妃卻是沒個眼色的，一而再地駁了她，這讓她如何不氣悶？
皇後摩挲著玳瑁甲套，容色淡淡，“也是”她斜了眼太子妃，眼中譏諷，“關於朝陽的事由你又如何能插得上手？”
那嘴角含誚的，就差沒直說你個做人後娘的插不上手，做不了主了。
太子妃容色不變，淡笑道：“可不是，父皇疼寵今上至極，從小到大幾乎是一力包辦從不假手於人，生怕有一絲不好……兒媳縱是想插手那也插不進去不是。”
到她這裏的譏諷，她又四兩撥千斤地給還了回去。
下頭老實看戲的楚曦都不由地在心中歎一聲精彩，太子妃這是拿阿翁來壓皇後呀。
這南楚誰人不知她阿翁鍾情於元皇後，與皇後失和已久，縱使皇後使了千百般的法子也從未讓阿翁有過一絲動搖。
太子妃這是在傷口上撒鹽，暗示她是做不得朝陽的主，可有今上在，她這位明麵兒上的皇後也一樣做不得朝陽的主。
她們二人半斤對八兩。
這是攻人攻心哇！
楚曦杏眸閃亮，心中不由道一句可惜。
可惜她手頭沒有把瓜子果脯之類的……
她是明晰非常地瞧見了皇後胸口那飛快的一個起伏……嗯，今日來得不虧。
這番婆媳機鋒實在是精彩，精彩非常啊，可惜太子妃攻擊力太強，她這皇祖母一時半會地怕是招架不住，想來很快便會尋了借口趕了她們走。
這場戲太短。
果然地，很快，皇後娘娘便以身子不適為由趕了她們離開。
徹底地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出了鳳藻宮，太子妃睨了眼身後的楚曦，朱唇輕啟道：“既然是大病初愈，便還是得要悉心養著，平日裏便不用來本宮這處請安了。”
“是。”這可正中了楚曦的下懷。
雖說阿翁早早便下令，她調養期間免去各宮問安，但她如今到底是出來了，而眼前這人也到底是如今的太子妃，她明麵上的長輩，有了她這句話。
有些事由便也算是在明麵上過了路，無需再分心記掛。
上無婆母壓製，下有一雙子女傍身，更別說還有夫君疼寵如此生活，別說幾個妯娌們對她羨慕不已，便是她娘也覺得她是苦盡甘來，掉進蜜罐子裏頭。
可誰有能曉得那蜜罐子裏頭的苦澀。
殿下雖對她極好，但那也僅限於對太子妃的敬重，對她，從未有過對待妻子的濃情蜜意。
縱是她上趕著接近討好，多年來也是不變的死水無漾。
她從未能真正地走進他的心裏。
若她未有看見過殿下與那人之間的相處，便是僅得敬重，或許她亦也會知足。
畢竟梅林宴飲時少年的一身氣宇軒昂，早已深深刻入害春姑娘的腦海心間，成為她春閨中對未來最最美好的期許。
可偏偏他們之間多了個顧氏女！
太子妃笑著看著下首落座的禎靜少女，心頭嫉妒早已翻湧咆哮。
姑娘，與她母親也越發相像了……
當初若非是楚澤那小兔崽子橫插一刀，跪求了今上，或許，今日她便無需看到這樣令她憤恨膈應的臉了。
太子妃眼眸微垂，斂下其中一閃而過的陰鷙毒辣。
望著那張與記憶中重疊的臉，她隻有緊緊地繃緊思緒精神，才能夠克製住心中想要衝上前，拔下簪子狠狠朝那臉劃去，徹底毀了她的瘋狂。
當初她的母親便是頂著那樣的一張臉，勾得殿下神魂顛倒。
她至今都記得當初中秋宮宴，太子請旨求娶顧氏幺女的消息從前頭傳來時，望著那為眾人簇擁道賀滿臉羞澀幸福的女子，心中是何等悲痛欲絕。
天崩地裂或也不過如此。
少年自傲，宴飲過後她避開人群，紅著一雙眼，強撐著一股氣，要去尋那人質問。
她是崔氏女，如今皇後與太後的母家均出自崔氏，她的祖父是兩朝閣老，他的父親亦是朝廷重臣。
她亦也是南楚頂尊貴的世家貴女。
自問與那顧氏女相比，身份家世與能力，她從未差過什麽……
她想問一問，為什麽他最後選的人卻不是她，想問一問她究竟哪一點不及顧家女。
然而她追上去，看到的卻是花樹下的一雙倩影，那個身份尊貴在南楚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半跪於地，毫不顧及地為剛成為他未婚妻子的女子穿鞋。
那時南楚素來淡漠的儲君褪去了人前的銳利與冰寒，斂去了鋒芒。
眉宇間是她從未見過的溫和繾綣。
或許，便是從那一刻起，求而不得的不甘化成了至死方休的仇恨與嫉妒，自此紮根於她的心底。
見人不加配合，皇後麵上的笑淡了幾分，也鬆開了一直拉著太子妃的手，緩言道：“雖是如此說，但孩子大了，太子整日忙於政事無瑕顧及，但你這個做母親的還是得要為我們的朝陽好好注意注意。”
“帝都裏頭便是有再好的兒郎，那都還是要細細挑過才是的，畢竟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尚哀家的朝陽！”
楚曦笑而不語，端起安嬤嬤遞來的茶盞請呷一口，做好身為觀者的自覺。
老老實實地看這幕婆媳爭鋒。
太子妃從善如流地收回手，恭敬應答道：“自是如此的。”
但隨之她話語卻又是一轉，“但現下朝陽還小，縱是要選駙馬也無需急於這一時。”
“再者”她的聲音頓了頓，“兒媳以為有父皇在，朝陽的婚事……父皇將朝陽視為掌中珠寶，怕是心中早有決斷。”
別說這還真不是什麽妄言。
今上對朝陽公主疼寵至深敢問這南楚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沒準他心裏頭早便已經做了準備。
如此別說是她這繼母，便是殿下那做親爹的，對楚曦的婚事也是插不了什麽手。
是故，便是她想插手楚曦的婚事，怕終究會是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且徒惹一身騷的結果。
最後，怕是想要做的做不成不說，還會惹了今上厭煩，還有殿下那裏……
殿下雖是一直對子女淡淡，對待那人留下的女兒更是一片冰寒，但，她仍舊是不欲冒或會惹殿下不渝的風險。
因此這灘水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趟。
皇後麵上的笑更是淡了些。
有今上在，太子妃做不得朝陽的主她如何會不知曉？
她亦從未奢望太子妃能夠真的為朝陽選婿，不過就是想借機膈應人罷了。
可這太子妃卻是沒個眼色的，一而再地駁了她，這讓她如何不氣悶？
皇後摩挲著玳瑁甲套，容色淡淡，“也是”她斜了眼太子妃，眼中譏諷，“關於朝陽的事由你又如何能插得上手？”
那嘴角含誚的，就差沒直說你個做人後娘的插不上手，做不了主了。
太子妃容色不變，淡笑道：“可不是，父皇疼寵今上至極，從小到大幾乎是一力包辦從不假手於人，生怕有一絲不好……兒媳縱是想插手那也插不進去不是。”
到她這裏的譏諷，她又四兩撥千斤地給還了回去。
下頭老實看戲的楚曦都不由地在心中歎一聲精彩，太子妃這是拿阿翁來壓皇後呀。
這南楚誰人不知她阿翁鍾情於元皇後，與皇後失和已久，縱使皇後使了千百般的法子也從未讓阿翁有過一絲動搖。
太子妃這是在傷口上撒鹽，暗示她是做不得朝陽的主，可有今上在，她這位明麵兒上的皇後也一樣做不得朝陽的主。
她們二人半斤對八兩。
這是攻人攻心哇！
楚曦杏眸閃亮，心中不由道一句可惜。
可惜她手頭沒有把瓜子果脯之類的……
她是明晰非常地瞧見了皇後胸口那飛快的一個起伏……嗯，今日來得不虧。
這番婆媳機鋒實在是精彩，精彩非常啊，可惜太子妃攻擊力太強，她這皇祖母一時半會地怕是招架不住，想來很快便會尋了借口趕了她們走。
這場戲太短。
果然地，很快，皇後娘娘便以身子不適為由趕了她們離開。
徹底地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出了鳳藻宮，太子妃睨了眼身後的楚曦，朱唇輕啟道：“既然是大病初愈，便還是得要悉心養著，平日裏便不用來本宮這處請安了。”
“是。”這可正中了楚曦的下懷。
雖說阿翁早早便下令，她調養期間免去各宮問安，但她如今到底是出來了，而眼前這人也到底是如今的太子妃，她明麵上的長輩，有了她這句話。
有些事由便也算是在明麵上過了路，無需再分心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