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箱中有金
蘇奮轉而又想到那故事中的兩個主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敢抬頭去看雷明川的神色。
春竹與大沙？
嗬嗬，這名字還當真是別出心裁了，蠢豬與大傻啊，看來那女娃娃罵人的功力挺深。
小心地瞥了眼身邊李嶽生，蘇奮果見對方黑了神色，握著劍柄的手都泛了白。
原本聽雷明川說起這故事時，李嶽生還不覺得有什麽，還想著那車中的人並未對大哥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反而是旁敲側擊地出言提醒，如此也算是他們承了恩情。
他心中對那車中之人便也是消了殺意，可此時如今回味過來那故事中的名字，李嶽生勾起唇角，恢複了平日裏的悠然模樣。
嗬，膽敢出言暗中辱罵他大哥？
李嶽生覺得那女娃娃，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雷明川看麵前兩人的神色便知他們心中再想寫什麽，素來沉厲的男人望著那鏢箱，苦笑道“若真如故事所言，說是大傻，也是不為過的。”
若真如故事中說的一樣，那他可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麽？傻傻地被人算計而不自知。
故事之中大沙被捕處死，雖未明說緣由為何，但也不做他想，問題便該是出在他所護運的東西上。
南楚雖重法，但，今上重仁，南楚律令自今上命人重新修訂過後，較之他國已是鬆上許多，非極重之罪是不會被處以死刑的。
如此想來，春竹要大沙護運的東西，便是觸犯了極令違禁之物。
且，故事中春竹對大沙的救命之恩，也許，不過是一場另有所圖的算計……
雷明川想及此處，呼吸更是不由一滯，多年前他亦是多了個救命恩人，而那救命恩人也如故事中的春竹一般拖他押送貨物。
因那人於他有了救命之恩，雷明川便對其有了信任，他說自己是個珠寶商人，所需運送之物僅是製作金釵珠環的物料。
因了信任，雷明川從未生過疑，也就從未開箱驗過，如此一運便是幾年之久。
而這些事雷明川從未瞞過兄弟六人，故而他們也是知道，雷明川每年都親自押送同一人的貨物，是為報救命之恩。
“大哥，那女娃娃可有說過所運之物為何？”李嶽生沉默半晌，問道。
雷明川抬頭對上李嶽生的雙眼，久久，緩緩地搖了搖頭。
就是因為不知，所以他才命人搬一箱到主帳之中，他想親自打開看看。
看看這多年來是否是錯付了情義信任，是否是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而不自知。
“嗬嗬，大哥，也許那女娃娃不過是說著玩的，當不得真”蘇奮看著眼前沉默地盯著箱子的兩人，幹幹笑道。
可是，沒有人能比雷明川更清楚，那小姑娘說得每字每句都非妄言。
若她隻說春竹大沙之事，他確是會與蘇奮所說的一般，隻覺小姑娘不過是說著玩。
可，雷家之事，事經多年，又被那些人聯手壓下，幾乎是已無蹤跡可循。而那小姑娘卻知道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來，有雷家之事在前，他又如何能不相信春竹大沙之事？
“所以，大哥是想開封看看箱中之物為何？”
李嶽生蹙眉，對雷明川說道“可，大哥，你可曾想過，若那女娃娃說的話是假的，我們又擅自開了箱……”
若他們開箱之後，並未發現有何異常，那麽，將來在江湖之中，便再無他們青龍鏢局的立足之處。
沒有人，會選一個會擅自開雇主鏢箱的鏢局來押運貨物。
蘇奮聞言也沉了臉色，這決斷確是極難，若不開，倘若箱中之物真是違禁之物，若開，那……
“啪嗒——”
“若此事為假，那後果便由我一力承擔，我自會親自向他負荊請罪”雷明川說完便飛快地掀開封條，打開了箱子。
“誒——你們小心著點，要是把你爺爺俺的帳布給扯壞了，俺就把你們衣服扒下來做帳布，都聽見了麽！”
帳篷外頭石岩粗著嗓音指揮著人搭帳休息，還有眾人窸窸窣窣的動作聲傳入主帳之內。
然而，主帳之中確是一片寂靜，雷明川三人震驚地看著箱中之物，久久無法回神。
“大，大，大哥……這，這，這……”
蘇奮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眼睛睜得極大，顫抖地指著箱中之物，一臉不可置信地向雷明川看去。
那是一整箱碼放整齊的石頭，石頭有些地方雖灰撲撲，看著與普通石頭一般無二。
但有些地方卻是金光閃閃，向三人昭示它們的特別之處。
與其說這是石頭，不如，說這是金礦原石，如此一來大沙被捕判死的緣由便已然再是明晰不過了。
南楚嚴禁私人挖礦，違者無一有幸免逃死的。
而官方從來都不會販賣金礦原石，他們隻買經過提純等處理過後的金條。
更別說有什麽商鋪，會拿金礦原石來做金釵珠環的了。
所以這箱中之物，確是為人私采而出的無疑，而他們青龍鏢局，也一直是在幫忙走私這批金礦原石。
即便是他們是為人所欺騙，但這罪名，仍舊不是一般大。
雷明川看著蘇奮與李嶽生向他投來的視線，沉默無言，他隻覺一種無力之感如潮水一般，朝他鋪天蓋地而來，令他毫無招架之力，直至被它淹沒。
半晌之後，蘇奮才聽見自家大哥低沉到喑啞的聲音響起，“這事我自有辦法，你們不必去管，此番出林之後，我們便在林南停下，還有……”
男人的話語一頓，而後複又響起，“不要告訴老四他們，這事不可張揚，越少人知道便越安全，這是命令！”
蘇奮聽著雷明川不容置疑的話語，猶疑幾瞬，終是朝著他抱拳道“……是，大哥。”
沒有聽見身邊人的動靜，蘇奮擔心地轉頭朝李嶽生看去，可誰知對方隻沉默地杵在那裏，未有言語。
突然間，李嶽生動了，隻見他仍舊持著長劍，沉默轉身，大步出了帳篷。
“誒，二哥，二哥！”蘇奮見李嶽生便如此一聲不吭地提劍離去，心中擔憂不已，生怕他二哥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大哥，我也先出去了。”
蘇奮急忙朝著雷明川抱拳，說完，轉身便向李嶽生離去的方向疾步追去。
可再簾布放下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他大哥的背影，彎了脊背的背影。
。
春竹與大沙？
嗬嗬，這名字還當真是別出心裁了，蠢豬與大傻啊，看來那女娃娃罵人的功力挺深。
小心地瞥了眼身邊李嶽生，蘇奮果見對方黑了神色，握著劍柄的手都泛了白。
原本聽雷明川說起這故事時，李嶽生還不覺得有什麽，還想著那車中的人並未對大哥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反而是旁敲側擊地出言提醒，如此也算是他們承了恩情。
他心中對那車中之人便也是消了殺意，可此時如今回味過來那故事中的名字，李嶽生勾起唇角，恢複了平日裏的悠然模樣。
嗬，膽敢出言暗中辱罵他大哥？
李嶽生覺得那女娃娃，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雷明川看麵前兩人的神色便知他們心中再想寫什麽，素來沉厲的男人望著那鏢箱，苦笑道“若真如故事所言，說是大傻，也是不為過的。”
若真如故事中說的一樣，那他可不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麽？傻傻地被人算計而不自知。
故事之中大沙被捕處死，雖未明說緣由為何，但也不做他想，問題便該是出在他所護運的東西上。
南楚雖重法，但，今上重仁，南楚律令自今上命人重新修訂過後，較之他國已是鬆上許多，非極重之罪是不會被處以死刑的。
如此想來，春竹要大沙護運的東西，便是觸犯了極令違禁之物。
且，故事中春竹對大沙的救命之恩，也許，不過是一場另有所圖的算計……
雷明川想及此處，呼吸更是不由一滯，多年前他亦是多了個救命恩人，而那救命恩人也如故事中的春竹一般拖他押送貨物。
因那人於他有了救命之恩，雷明川便對其有了信任，他說自己是個珠寶商人，所需運送之物僅是製作金釵珠環的物料。
因了信任，雷明川從未生過疑，也就從未開箱驗過，如此一運便是幾年之久。
而這些事雷明川從未瞞過兄弟六人，故而他們也是知道，雷明川每年都親自押送同一人的貨物，是為報救命之恩。
“大哥，那女娃娃可有說過所運之物為何？”李嶽生沉默半晌，問道。
雷明川抬頭對上李嶽生的雙眼，久久，緩緩地搖了搖頭。
就是因為不知，所以他才命人搬一箱到主帳之中，他想親自打開看看。
看看這多年來是否是錯付了情義信任，是否是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而不自知。
“嗬嗬，大哥，也許那女娃娃不過是說著玩的，當不得真”蘇奮看著眼前沉默地盯著箱子的兩人，幹幹笑道。
可是，沒有人能比雷明川更清楚，那小姑娘說得每字每句都非妄言。
若她隻說春竹大沙之事，他確是會與蘇奮所說的一般，隻覺小姑娘不過是說著玩。
可，雷家之事，事經多年，又被那些人聯手壓下，幾乎是已無蹤跡可循。而那小姑娘卻知道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來，有雷家之事在前，他又如何能不相信春竹大沙之事？
“所以，大哥是想開封看看箱中之物為何？”
李嶽生蹙眉，對雷明川說道“可，大哥，你可曾想過，若那女娃娃說的話是假的，我們又擅自開了箱……”
若他們開箱之後，並未發現有何異常，那麽，將來在江湖之中，便再無他們青龍鏢局的立足之處。
沒有人，會選一個會擅自開雇主鏢箱的鏢局來押運貨物。
蘇奮聞言也沉了臉色，這決斷確是極難，若不開，倘若箱中之物真是違禁之物，若開，那……
“啪嗒——”
“若此事為假，那後果便由我一力承擔，我自會親自向他負荊請罪”雷明川說完便飛快地掀開封條，打開了箱子。
“誒——你們小心著點，要是把你爺爺俺的帳布給扯壞了，俺就把你們衣服扒下來做帳布，都聽見了麽！”
帳篷外頭石岩粗著嗓音指揮著人搭帳休息，還有眾人窸窸窣窣的動作聲傳入主帳之內。
然而，主帳之中確是一片寂靜，雷明川三人震驚地看著箱中之物，久久無法回神。
“大，大，大哥……這，這，這……”
蘇奮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眼睛睜得極大，顫抖地指著箱中之物，一臉不可置信地向雷明川看去。
那是一整箱碼放整齊的石頭，石頭有些地方雖灰撲撲，看著與普通石頭一般無二。
但有些地方卻是金光閃閃，向三人昭示它們的特別之處。
與其說這是石頭，不如，說這是金礦原石，如此一來大沙被捕判死的緣由便已然再是明晰不過了。
南楚嚴禁私人挖礦，違者無一有幸免逃死的。
而官方從來都不會販賣金礦原石，他們隻買經過提純等處理過後的金條。
更別說有什麽商鋪，會拿金礦原石來做金釵珠環的了。
所以這箱中之物，確是為人私采而出的無疑，而他們青龍鏢局，也一直是在幫忙走私這批金礦原石。
即便是他們是為人所欺騙，但這罪名，仍舊不是一般大。
雷明川看著蘇奮與李嶽生向他投來的視線，沉默無言，他隻覺一種無力之感如潮水一般，朝他鋪天蓋地而來，令他毫無招架之力，直至被它淹沒。
半晌之後，蘇奮才聽見自家大哥低沉到喑啞的聲音響起，“這事我自有辦法，你們不必去管，此番出林之後，我們便在林南停下，還有……”
男人的話語一頓，而後複又響起，“不要告訴老四他們，這事不可張揚，越少人知道便越安全，這是命令！”
蘇奮聽著雷明川不容置疑的話語，猶疑幾瞬，終是朝著他抱拳道“……是，大哥。”
沒有聽見身邊人的動靜，蘇奮擔心地轉頭朝李嶽生看去，可誰知對方隻沉默地杵在那裏，未有言語。
突然間，李嶽生動了，隻見他仍舊持著長劍，沉默轉身，大步出了帳篷。
“誒，二哥，二哥！”蘇奮見李嶽生便如此一聲不吭地提劍離去，心中擔憂不已，生怕他二哥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大哥，我也先出去了。”
蘇奮急忙朝著雷明川抱拳，說完，轉身便向李嶽生離去的方向疾步追去。
可再簾布放下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他大哥的背影，彎了脊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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