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上藥(上架加更)
  趙時雨臉一熱,這要怎麽解釋?

  還沒等趙時雨開口,小七便朝左護法拱手答道:

  “回左護法,這位就是少主拚死救回來的人,也是我們今後的少主夫人。”

  奶奶個腿兒的!

  趙時雨翻了個白眼解釋道:“誤會、誤會!你們少主救我是真,可是不一定救了就得娶嘛!你們這也太心急了點,我還不是什麽少夫人呢,直接叫我趙時雨就好,叫趙時雨就好,嘿嘿!”

  “少夫人,您不是說待少主傷好之後,就要嫁給少主嗎?您還說想要時時刻刻陪著少主呢,您這……”

  “閉嘴!”趙時雨一個伸手,朝小七額頭上重重一推,小七這才消了音。

  “你要……嫁給我?”

  許是傷重的原因,孤墨池的聲音不再冰冷,卻也並非虛弱無力,隻是聽起來倒有些慵懶。

  “誰說我要嫁給你了?我怎麽可能嫁給你!”

  “少……少夫人?不是你說你和少主很快就要成親了嗎?你說少主是你的人,少主還把你放在心尖上疼……”

  “夠了!你給我閉嘴!”

  小七這邊還想繼續說點,可是看著趙時雨的神情似乎是要吃人,就老實的閉上嘴巴,沒再多說一個字。

  趙時雨嗬止了小七,卻分明感覺到了來自孤墨池的戲謔的眼神。

  “喂!你看什麽看?還不是你身邊那些部下,莫名其妙給我關進籠子裏,還好一頓抽鞭子,要不是我機智,我這會兒都跟你一樣成了病鬼啦!”

  趙時雨說著還氣憤的挽起了袖子,露出幾道醒目的鞭痕。

  孤墨池原本帶著戲謔的眼神在看見那幾道印記之後瞬間變得淩厲起來,他沒問什麽話,隻是看了一眼跪著的倆護衛,他們便倉皇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交代清楚了。

  本以為少主會懲罰他們,卻遲遲未聽見指令,小七有些忐忑的看向孤墨池,又看了看滿臉不開心的趙時雨。

  這會兒他倒是有些糾結了起來:這女人究竟是不是少夫人啊?

  “你們都出去。”孤墨池手一揮,倆護衛趕緊磕頭退出,左護法見狀,也準備告退。

  “左翼,你留下給她看看。”

  左翼一愣,然後才點頭領命。

  “老大,你說這個女人她是不是真的會成為咱們的少夫人啊?如果真的是少主心尖上的人,怎麽少主竟然沒有為了她懲罰覓兒?連咱兄弟也沒挨罵,會不會是……”

  “會不會成為少夫人我不知道,但是少主待她極好是真,你我兄弟今日走運,但是下回可要切記,這女人絕對不能再惹了!”

  “為什麽?她今兒挨了鞭子,也沒見少主如何心疼啊。”

  “凡事不要看表麵,我們跟隨少主這麽多年,你可見過少主笑?你又可曾見過少主有怒容?”

  “這倒是不曾,少主他一向是喜怒不行於色的。”

  “但是今日的少主,在見到這個人類女人之後,喜怒竟全在麵上……”

  少主變了,因為這個女人。

  那倆護衛走了之後,左護法便奉命走到趙時雨跟前,卷起她的袖子,仔細的檢查著她的傷口。

  “無妨,皮肉傷而已。”

  “會不會留疤?”

  這些鞭傷確實不算厲害,隻不過趙時雨畢竟是個女孩子,相對於現在的疼痛,她更擔心的反而是未來會不會留疤這個問題。

  “疤痕自然是無法避免的。”

  “什麽?!你們這裏不是有一些神奇的靈丹妙藥之類的東西嗎?不是應該有那種,抹上去傷口就會完好如初的藥膏才對嘛,怎麽你是舍不得給我用啊?”

  笑話,連冷寇丹這種神藥都有,怎麽可能沒有祛疤藥啊?

  左翼聽見趙時雨的話,有些好笑的說道:

  “姑娘,你既是我們少主的‘心上人’,也就是我們未來的少主夫人,對待少夫人,我哪敢私藏什麽藥物,我該是生怕治不好少夫人少主怪罪才是。”

  左翼一番話說的倒似誠惶誠恐,實則眼底流出的笑意隻要趙時雨不瞎就不會看不出來!趙時雨一時有些惱羞成怒,轉身對著床上的孤墨池喊道:

  “哼!你這什麽破地宮!你外頭那些蠢部下不分青紅皂白把我給關了、打了就不說了,現在連個治傷的藥都沒有,難道我要帶著這些道道兒過一輩子嗎?”

  趙時雨將胳膊伸到孤墨池身邊,孤墨池略一低頭,那白嫩的胳膊上果然是帶著好幾條——道道兒。

  “臉不怎麽樣胳膊倒是生的不錯。”

  “孤墨池你!”

  趙時雨氣呼呼的指著孤墨池,本想狠狠的說上幾句,卻在對上他蒼白的臉之後莫名的有些心軟。

  算了,看在他冒著生命危險闖進陽氣洞救下她的份上,這一次,就等他痊愈後再罵吧。

  “哼!我今天沒心情罵你,但是不管怎麽樣,你得對我負責!”

  趙時雨想著這些傷是拜他的部下所賜,怎麽算也應該算到他這個主子的頭上來,所以,即使真的沒有良藥祛疤,那麽能趁機敲孤墨池一筆,也是蠻劃算的。

  聽到趙時雨這麽說,孤墨池竟嗬嗬一笑,低聲說道:

  “對你負責? 你這麽想當少主夫人?”

  趙時雨一愣,隨即臉色漲紅道:

  “誰、誰想當你夫人了!我都說了,我那樣說不過是權宜之計罷、罷了!”趙時雨說著迅速往後退了幾步,叉腰道:“孤墨池,你想娶我?下輩子吧!”

  孤墨池嘴角微勾,竟輕輕笑出了聲。

  靠在床上的孤墨池此時並沒有以往那樣的黑袍加身,而是穿著古裝裏常常出現的純白裏衣,領口微鬆,隱約露出鎖骨模樣,修長的脖頸上有著凸起的喉結,,蒼白的麵容上最醒目的莫過於那雙赤紅色的眼,原本該是讓人畏懼的眼神,卻在這陡然一笑中驚現萬種風情……

  趙時雨有些呆了。

  從來都不知道,男人性感起來會如此要命!

  “嘿,姑娘,你這身傷還要不要治療了?”

  左翼見慣了對著孤墨池犯花癡的各路妖魔,但是這女……人倒還真是第一次見到,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是礙於自家少主,他有多好奇也隻能暫時忍忍了。

  被左翼這麽一說,趙時雨猛然回神,她趕緊轉身不敢再看,隻向左翼回道:“當然要治,你要是真的祛不了疤痕就算了,反正索性鞭子沒抽著臉,身上有點疤痕也沒什麽關係。”

  原想著靠治傷來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可那罪魁禍首卻偏偏不如她的願。

  “趙時雨,你過來。”

  孤墨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趙時雨卻不敢回頭,隻應聲道:

  “幹嘛?”

  “過來。”

  “有什麽事你直接說——啊!”趙時雨話音未落,便突然向後飛起,直直飛出去又猛地停住,隨著趙時雨的視線望過去,她發現自己竟然懸浮在孤墨池的床上!

  孤墨池左手撐著額頭,正欣賞著她這副不知所措的驚慌模樣,倒顯得十分閑暇。

  “你……你幹嘛?!”趙時雨當然知道是孤墨池動的手腳,她現在除了“飄”在他上方十分無所適從之外,更重要的是,用這個角度來看他,簡直要腦子充血了好嗎!

  “少主!快收了術法,您這段時間須得……靜養啊!”

  左翼見孤墨池竟然不顧傷重,貿然使用術法,雖說不是什麽大力氣,可是對於如此重創的人來說,也應該是十分吃力才對,隻不過他家少主倒是沒有顯出半分不適的樣子,著實讓他有些奇怪。

  許是在心上人麵前,須得逞強逞強?

  “左翼,把藥留下。”

  這是留藥不留人?

  “少主,待屬下替這姑娘醫治……”

  “不用。”孤墨池拒絕的毫不客氣,他不曾偏頭隻朝左翼伸出右手道:“藥。”

  左翼見狀,不敢再說其他,隻得抬手,隨即便有一木盒出現在他掌心,左翼將木盒遞給孤墨池,順便說道:“這藥性烈,不可厚抹,需薄薄的抹上三遍方可。”

  “嗯。”

  孤墨池拿過藥盒,並未多說什麽,左翼卻明白他的意思,道了聲告退便瞬間消失了。

  “喂,孤、孤墨池,你究竟想幹嘛?”

  趙時雨原本想念咒解脫孤墨池對她設下的束縛,可是奈何這樣一來必然要和孤墨池鬥法,麵對差點魂飛魄散的他,她有點拿不準——這孤墨池到底還能承受她幾分力?別一個不小心把人家少主打死在這地宮就不好了,畢竟是人家地盤嘛,更何況,外公的靈體還在他手上呢!

  “自然是幫你上藥。”

  “幫我上藥?為什麽?”

  “我心腸好?”

  “我呸!那也不需要勞您親自動手吧?你忘了你手底下那麽一大群部下呢!”

  趙時雨掙脫無效,又不想鬥法傷他,隻得乖乖趴浮在孤墨池上方,甚是尷尬的臉紅著。

  “嗯,他們沒怎麽見過人類,害怕。”

  “我去你個不要臉的!他們怕人?我看他們一個比一個雄壯,哪裏有半分怕人的樣子!”

  “內心的惶恐,你看不出來。”

  “……”

  趙時雨被堵的啞口無言,孤墨池也不再多說,隻是讓趙時雨趴在了床的裏側,他則慢慢坐了起來,又輕輕將趙時雨的T恤向上撩起,露出幾道赤紅的鞭痕。

  當冰冷的指尖輕撫上創口時,趙時雨不禁微微有些顫抖,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其他。

  後背、前胸、胳膊、大腿各有幾條鞭痕,傷處不至於觸目驚心,卻在那潔白的膚色的映襯下,讓人不由得有些心疼。

  還好這丫頭記得護著臉,要不然在臉上也留幾道紅痕,可就更醜了。

  感受到趙時雨的顫抖,孤墨池不自覺的放輕了力度,極其耐心且細致的一點點薄薄的塗抹著。

  藥物的刺痛並不使趙時雨覺得難受,真正讓她飽受煎熬的是那指尖的冰冷!

  每一次冰冷劃過,都在提醒著她,在她身後觸碰她的人是孤墨池!

  趙時雨閉著眼,卻仿佛能夠看見,那雙赤紅的眼,此時正全神貫注的流連在她身上……

  “好……好了沒?”

  “沒有。”

  “還要多久?”

  “還需上兩遍藥。”

  對哦,那個左護法說要塗抹三遍……趙時雨有些哀傷,這麽糾結難熬的過程,居然還得再經曆兩次!

  二人再無說話,隻有滿室的藥香靜靜飄蕩。

  “對了,那個祟之王後來怎樣了?”趙時雨忽然抬頭,打聽起她昏迷之後的事情。

  “沒怎樣。”

  “沒怎樣是怎樣?”趙時雨想起祟之王手腳上的鐵鏈,於是說道:“是不是還困在洞裏?”

  “嗯。”

  “孤墨池,你其實也不知道祟之王的真實實力吧?要不然,你也不會貿然讓我進去,我既是對你有用的一顆棋,你又怎會白白浪費掉呢?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我在洞裏的狀況,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不但知道了,而且還冒死救下了她。

  “……”

  孤墨池無言,隻專注著手上的事情。

  “那裏是陽氣洞,又有諸多佛氣,你的追蹤術不可能成功穿越,但是你確實是知道了我的狀況——我可不相信你是出於好奇才闖進來。”

  趙時雨歪著頭又想了一會兒,終於眼前一亮道:“要想感知到一個你去不了的地方,除非有人將你的追蹤術帶進去!”趙時雨一下子從床上爬起,指著孤墨池氣憤道:“你其實提前將追蹤術下在了我身上對不對!”

  孤墨池未曾回答,嘴角卻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沒看見趙時雨的怒意,隻順勢將她胳膊上的傷給抹上了一層藥膏。

  麵對他的不否認,趙時雨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她的惱怒其實並非來自於他對她下追蹤術,而是自己被人下了追蹤術卻絲毫不知情!

  她連自己什麽時候中的這追蹤術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下手的?”趙時雨問的有些哀怨,越發覺得自己是個弱雞。

  “替你療傷的時候。”

  難怪了!

  趙時雨瞥了一眼孤墨池,沒再搭理他。

  經曆過這段時間的變故,她覺得她真的應該好好反思反思了,這幾年仗著自己的特殊體質和捉妖天賦,她對於外公教導的“勤學苦練”十分的不屑,以至於隻要能使五分力去完成的事情,她就絕不會使上七分,捉妖的日子過得能偷懶便偷懶,能走捷徑就一定不會多走半步。

  失敗的滋味一嚐再嚐,趙時雨才終於明白,她曾在這個小鎮上叱吒風雲沒錯,但是如今,踏入此處的或者說從此處蘇醒的,個個不是善茬,在他們麵前,她一個自以為能力卓絕的捉妖師,其實不過是個小卒子罷了。

  有什麽威脅可言?

  “你那時傷重,自是不可能知曉我對你做了什麽。”仿佛是感受到趙時雨情緒上的低落,孤墨池此言一出,倒有些安慰的痕跡。

  “是這樣嗎?你是不是想說,如果我沒有受傷,就連你也無法不知不覺的對我下手?”

  “你想多了。”

  “嗯?”

  “不管你是否有傷在身,我都能夠對你‘下手’,而你不會有所察覺。”

  “為什麽啊?!”

  “力量懸殊過大,這並不奇怪。”

  我去,這貨剛才不是還安慰人來著?怎麽轉眼就又開始打擊人了?

  “孤墨池你不打擊我心裏不快活是不是?”

  雖然這家夥的力量確實挺變/態的——以靈體闖進那陽氣洞居然還能活著出來,此刻還能有雅興替她塗藥膏,即使是有青蟬翼的保護,可是在那種境地還能從祟之王手上將她帶走,也是讓人不敢置信的事情。

  想到這裏,趙時雨腦海突然閃過昏迷前聽見的那句道家咒語。

  “孤墨池?”

  “嗯。”

  “你修過道術?”

  “嗯。”

  “你個魔族竟然修習道術?”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可能性,可是在得到他的回答時,趙時雨還是忍不住震驚一把。

  “又如何?”

  “你不怕修習的時候把自己給滅了啊?”

  “哼,你當我跟你一樣蠢?”

  “可是再怎樣聰明絕頂,修習一項與自己相克的術法,也是會承受一定痛苦的吧?況且,道術向來是斬妖除魔一用,你堂堂魔界少主,生而為魔又為什麽要去除魔?自相殘殺嗎?再說了,你就算是要對付同類吧,你又用得上道術?你自身的術法不就綽綽有餘?”

  對於孤墨池修習過道法一事,趙時雨實在是想不通。

  “用不上?我若是不通道術,誰去那陽氣洞救你出來?”

  “可這也是巧合好吧,你別告訴我你曾經的勤學苦練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救我一命……鬼才信你。”

  “自是有用。”

  “什麽用?”

  趙時雨再問,孤墨池卻再也不回答了,隻將趙時雨的衣服整好,便躺下沒再睜眼。

  “喂!”趙時雨扭頭看他,本想繼續追問,卻發現兩人此時……算不算同床共枕?

  “孤、孤墨池?”

  “……”

  “你就這樣睡下了?”

  “……”

  “可是……我還在這裏呢!你總得讓我出去吧……”

  “別吵。”

  “你嫌吵就放我走啊,要不然我就一直吵你!”

  “我休息一會兒,你乖一點,我會讓你走的。”

  孤墨池閉著眼睛小憩,聲音也有些悶悶的,似是困得不行,修長的身子橫在外側,趙時雨實在是不想從他身上爬過去,隻好乖乖的躺著。雖然兩人這樣睡在一起有些奇怪,可是他既然能睡得坦然她又有什麽好顧忌的?

  正好她也需要休息,倒不如借他的床好好睡上一覺再說。

  一張奢華的大床之上,此刻正靜靜的睡著一男一女,女子睡姿隨意,頭發淩亂略顯嬌憨;男子右手枕在腦後,長發一傾而下鋪了半床,絕世的容顏就連睡著了也帶著幾分清冷,讓人不敢過多親近。整齊的睡姿倒是與旁邊那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覺過後,趙時雨終於在饑餓中幽幽轉醒,她惺忪的睡眼眨了眨,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是在孤墨池的地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