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08上賊船
  曾樊慶聞言朗聲笑道:“道友也太抬舉我了!如果我有上品靈石,還至於這麽窘困嗎?這隻是一顆中品靈石。此次我帶了幾顆中品靈石過來,隻是為了交易時使用方便。之所以這靈石作為修真界的流通貨幣,還不是因為咱們可以從中及時補充靈力?道友想必沒有接觸過品階高端的靈石,但是下品靈石應該還是有些了解吧?”

  蕭逸認真的點了點頭,重新給灰袍人斟上茶水。

  “曾兄所言甚是。我感覺觸碰下品靈石其中釋放出來的靈氣極為容易吸收。須臾間便可充滿我的損耗,隻是每次使用靈石都會有殘餘的靈氣無法被身體吸收轉化為靈力。眼睜睜看著這些靈氣消散很是惋惜,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想用多少用多少?畢竟依靠吸收天地間的散亂靈氣,實在是太耗時間了。”說起來蕭逸也真是鬱悶,第一次啟用靈石蕭逸便感受到了它的妙處。隻是當他補充了丹田的損耗,充盈了周身經脈,餘下的靈氣就這麽眼睜睜的消散無形了。原本淺綠色的晶石徹底變成了毫無靈性的普通頑石,如果能夠改變這種狀況,蕭逸的修為鐵定可以更進一步。

  “道友所想也是所有修真者的共願。千萬年來,各個宗派都致力於阻止這種靈石使用後的弊病。不過阻止雖然做不到,減緩還是有些手段的。”

  曾樊慶收起中品靈石,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顏色暗淡的下品靈石托在掌中。

  “這是我前天吸收過的一枚下品靈石,雖然現在還有靈氣不停外泄,終歸還是可以堅持幾日。想你尋常使用應該就是以靈力強行注入晶石,產生一些細小的裂痕。靈石裏麵蘊含的靈氣通過這些裂縫釋放出來。但是使用後如果你用靈力形成一點光膜,那麽就可以延緩這種靈氣的潰散。這點光膜會被靈石裏邊的靈氣不斷滋養,隻要靈石還沒被消耗幹淨,這點光膜就不會消失。這靈石本是地脈靈穴經年沉澱孕育而成,千年積澱才會孕育出中品靈石。倘若有幸存留超過萬年,那麽其間便會產生上品靈石。隻可惜已知礦脈都被幾大宗派控製,動不動就要封閉礦脈孕育中上品。畢竟高階修士才不會稀罕使用下品靈石補充法力。”

  蕭逸從儲物袋中取出《丹霞錄》遞到曾樊慶麵前。

  “曾兄,您看這本書籍。後麵也記錄了幾種丹方配料。您幫我看看有用嗎?”

  曾樊慶收起靈石,將書打開仔細閱讀。許久後才合上書本,閉目冥想片刻這才解答道:“道友,你這本應該是煉丹的入門功法。其上記述的幾種配方也都是練氣期適用的藥品。基本都是些便宜靈草,或者說很多都是世俗的草藥。日後你嚐試其上的藥品煉製肯定會承受很多失敗。所以說這根本算不得丹方,隻能算是配方。而且這上麵記述的用量含糊不清,如果不是反複嚐試,你怎麽知道每種材料的具體用量?”

  曾樊慶將《丹霞錄》遞還給蕭逸,接著說道:“剛剛我閱讀的時候已然將這書中的內容銘記在識海中。這不是我貪圖你的書本,等你修為精進,你也可以擁有這般能力。真正修真界流傳的典籍,大多都是銘刻在玉簡或者特殊器物中。若非肢體接觸到其上,神識掃過也不會覺察有何異樣。所以像你這種書籍複製起來極其容易,還有今天你給我看的那本古書,也是極易被複製文字的。曾某也不是貪圖小利之人,正好我這裏有一塊記錄了功法的玉簡。你拿去讀取裏麵的訊息,全當還了剛剛你那那本《丹霞錄》的人情。”

  蕭逸聞言知道是曾修士有意照顧自己。於是雙手接過一枚白色玉簡,緩慢注入神識。

  當蕭逸神識注入玉簡後,感覺進入了一片黑茫茫的霧氣空間,身前虛空處呈現一片光亮文字。

  “《混天決明錄》這是……煉器術?”

  蕭逸沒想到曾樊慶居然讓自己閱讀這麽重要的玉簡,他猛然睜開雙眼,卻見灰袍修士正微笑的喝著茶水。

  “時間有限,你不用驚奇,安心感悟吧。”

  蕭逸點頭致謝,重新沉浸心神再次進入那玉簡中。

  天色漸明,蕭逸緩緩放下玉簡。這一夜的誦讀讓他獲益良多。裏麵雖然沒有記述什麽具體兵器法寶的煉製過程,但是也可算是煉器術的總匯入門。

  了解了這些訊息,蕭逸感覺自己的修真眼界豁然開朗。

  “讀好了?那就吃杯茶吧。”

  曾樊慶拿起茶壺給蕭逸倒出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蕭逸眼見這茶水滾燙頓覺詫異,明明已經經過了一夜,怎麽早該冰涼的茶水會保持溫熱?

  “曾兄,這麽久了,我這茶壺怎麽還是熱的?”

  曾樊慶微笑著給自己斟滿,這才緩緩解釋道:“蕭道友忘了我們是什麽身份嗎?”

  說話間他的手中騰起一團幽幽火焰,才將茶壺至於其上,片刻功夫壺中便響起了陣陣水聲。

  “點火燒水,對於我等修士隻是小道。”

  蕭逸趕忙向曾樊慶求教,二人從天色黎明一直聊到日近正午。曾樊慶將散修經曆的種種困惑都算盤說給了蕭逸。如果說先前蕭逸入門修真是摸索著探路,那麽曾樊慶就如同他引路的明師。

  “好啦,時間差不多了。說好今天一起出穀,別讓他們等的太久了。”

  二人起

  身出了客棧,隨著人群一同來到山穀入口。

  “蕭道友!曾兄!我們在這邊!”

  循聲望去,不遠處吳廉和馬博文正在一處山丘等著他們。

  “二位道友久等了。剛剛同曾兄在客棧攀談,耽誤與大家匯合了。”

  蕭逸上前抱拳,滿口愧疚的解釋道。

  “不妨事,不妨事。你我散修,如果沒有人指點著實困難。蕭道友此番可有什麽收獲啊?昨日我見道友從坊市拍賣會出來,莫非得了什麽好處?”

  吳廉將二人迎上山丘,伸手遞過兩個泛黃的果子。

  “香李果,今早遇到一名熟識的散修。那小子送了我一袋,快嚐嚐。”

  蕭逸接過果實沒有急著吃,倒是曾樊慶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下。頃刻間曾樊慶滿口汁水橫流,似乎他對於這香李是他的心頭好。

  “快點吃,這果子我也沒多少。這都是大門派拿來招待貴客的。”吳廉附耳悄聲說道:“能精進修為的,是好東西。”

  說罷,吳廉又悄悄塞給蕭逸一顆果子,這才轉身招呼馬博文一起出了禁製。

  四人一路閑聊,身邊的修士要麽駕起飛劍破空而去,要麽喚出飛舟緩緩升空。

  最後這山路上隻剩下散修四人,除了豔羨大門大宗修士的灑脫,剩下的就隻有哀歎散修們處境悲涼。

  “吳道友,怎麽還不快點走啊?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

  後身傳來一道聲音,蕭逸四人回頭看時才發現正有一葉飛舟懸停在上方。一名藍袍修士正在船首朗聲問道。

  “蕭兄!又見麵了!剛剛我還說你送我果子的事,謝謝蕭兄啦!我們四人一路,相互有個照應。就不煩勞蕭兄了!吳某在此謝謝蕭兄。”

  眾人抱拳,卻見飛舟緩緩落下。

  “都是散修,你們還跟我客氣什麽?等下我將你們送到鄴城附近,回頭大家想去哪裏也都方便。”

  蕭姓修士一把拉住吳廉的手腕,也不等他拒絕便將他帶到飛舟跟前。

  “幾位道友也別客氣了,一起上路也算有個照應。”蕭修士見諸人站在原地沒有反應,於是出聲招呼道。

  “算了,既然蕭兄這麽客氣,吳某也就卻之不恭了。幾位道友,反正有飛舟代步,咱們就不要推辭了。一起吧?”

  吳廉反身拉著馬曾二人便往飛舟走去,蕭逸見狀隻好尾隨同行。

  飛舟四下釋放些許白霧,緩緩浮上半空。

  “蕭兄果然是大手筆,這飛舟就算名門大派也沒見到幾個練氣期修士能夠擁有的。”吳廉羨慕的在甲板上開回走動,不停向下探身觀察。

  “吳道友是笑話蕭某呢。要不是家族福蔭,蕭某何德何能可以在這練氣期就擁有此等財富?”蕭修士回身在矮桌上擺下瓜果酒水,端起一杯敬向諸人。

  “那是,蕭道友家的福蔭那可是整個北濟都羨慕不來的。堂堂皇家血統,能有你這麽一個身具靈根的晚輩,就算……”

  吳廉還沒說完,就見蕭逸原本站立的身形突然一歪,緊接著便癱軟在地。

  “什麽情況?蕭道友,你沒事吧?”

  曾樊慶一把扶住蕭逸,見他額頭滲出汗滴,嘴唇也是沒了血色。

  “蕭道友可有什麽隱疾?你們誰聽他提過?”

  馬博文上前查探,伸手抓住他的脈門。

  “靈力衝撞!怎麽會……”

  還沒等馬博文說完,曾樊慶便將他一腳踢開。一柄長劍直直插入馬博文身前的艙門,顯然是剛剛有人背後偷襲,若不是曾樊慶的一腳,現在他已經殞命當場了。

  馬博文沒有回身,但是外放的神識清楚感覺到攻擊自己的正是吳廉。

  “姓吳的!你居然……”馬博文情緒激動,剛要招出自己的護身法器,靈力突然一凝,額頭瞬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居然……用毒!”

  馬博文勉強說出最後幾個字,插在艙門上的長劍一聲嗡鳴重新回到吳廉手中。一柄短刀從馬博文胸口穿出,先前邀請諸人登舟的蕭姓修士已然下了殺手。

  “季道友,剩下兩個一個是練氣中期的,還有一個練氣初期,已然沒有什麽顧慮了。”吳廉走到曾樊慶身前,用長劍抵住他的咽喉。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我在酒水裏加了化靈散,你以為我們能輕易得手嗎?”

  被稱作蕭修士,又被吳廉喚做季道友的人走到馬博文跟前,單手一招,一柄尺許長的短劍緩緩從他胸口鑽出來。

  撫摸著心愛的法器,這名修士取出一塊白絹輕輕擦拭上邊的血跡。

  “還不是怪你!非要吹牛,非要自稱北濟皇族!你就是個殺人奪寶的散修,有必要殺個人還弄出這麽多花樣嗎?”

  吳廉用腳蹬住曾樊慶的屍體,緩緩拔出長劍。揮手丟出一道寒氣,瞬間將還在流血的屍身連同流出的血液凍成一片冰晶。

  “老季,你至於那麽貪慕虛榮嗎?你和凡俗界的皇室,至於用他們名號了嗎?”

  “這就是你經驗不足了。想我季某人,再怎麽也是堂堂修士。可你我總要多多提防不是?萬一失手,咱們難免招來殺身之禍。假名蕭氏皇

  族,背景小的不敢輕易複仇。如果真是什麽散修勢力尋仇,再怎麽也找不到咱們頭上。隻要人沒死,就不能說實話。”

  吳廉點了點頭,走到蕭逸身邊仔細打量了幾眼,苦笑搖頭。

  “可惜了,可惜那兩顆特製的香李果。一個練氣初期的窮小子,我都擔心殺了他拿不回本錢。”

  “什麽?”季姓修士滿是血汙的白絹驚叫落地,幾步趕到吳廉身前,一副見鬼般的神情指了指昏迷不醒的蕭逸,又看了看吳廉。

  “你給一名練氣初階的新人吃了兩顆果子?我說怎麽故事還沒說完他就昏倒了!你知不知道那封靈液雖然無色無味,但是練氣初階的新人根本承受不住啊!我說怎麽突然昏迷不醒呢?敢情是你喂給他兩顆果子!”

  看著季修士一副誇張的神情,吳廉用腳提了提昏死的蕭逸,滿不在乎的說道:“有什麽的?那果子就算吃了十七八顆也不會要他性命。不過是封閉靈力一段時間,有什麽大不了的?他昏迷跟我給他果子有什麽關係?”

  吳廉用腳踩住蕭逸的臉,讓他的頭歪倒一旁。對準脖頸就是奮力插下,嘴裏還埋怨道:“晦氣!死了還給老子添麻煩!讓老子……”

  吳廉話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嘴巴大張,整個人猛的倒下。

  季修士眼見異變突生,趕忙一個後躍跳出一丈開外。修士比鬥,不同於世俗械鬥。隻有保持有足夠的距離,修士才有機會釋放法術。修為不到一定程度,修士還不如凡俗武功來的爽利。

  季修士站穩身形,眼前原本躺在甲板上的蕭逸已經蹲起。

  “殺我,我不介意。因為怪我自己貪吃,短了防備。”蕭逸緩緩站起,腳尖一點吳廉角落的長劍飛到他的手中。

  季姓修士眼見吳廉死的蹊蹺,知道尋常法術沒有必勝的把握。於是雙掌凝聚出兩團藍色靈氣。

  “你們殺了馬兄,我也不生氣。他的修為最高,連他都沒有提防你們的手段,算你們技巧高明。”

  蕭逸掂量了一下長劍的輕重,玩味的看了看慘死當場的吳廉。

  “你說他沒有經驗,忘了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口中的北濟皇族蕭氏並非什麽凡人皇族。他們有世家背景,碾壓你這種散修估計和碾死一隻螞蟻沒有區別。不過現在你說自己冒用了蕭家的名頭,我也不介意。蕭某雖然是北濟皇室出身,但是如今的北濟蕭家與蕭某已然沒有什麽關係了。”

  蕭逸從懷中摸出一物,感覺像是一塊木頭。他猶豫的用手輕輕把持著,有些不忍,又有些無奈。抬眼看向季姓修士,見他掌中托著兩個靈氣團已經成了尺許圓盤。其上神秘符文閃動,還有點點星芒緩緩升起,蕭逸雖然接觸修真不多,但是明顯感受到這個法術威力不小。

  蕭逸退後一步,看著甲板上的一坨冰塊,隱約還能看出死者的穿戴。

  “知道嗎?雖然接觸不多,但是曾道友確實是個好人。我在修真界沒有什麽朋友,如果算上他,我也許剛剛有了一個朋友。可惜,你們把他殺了,現在我又沒有朋友了。或者說我本來就沒有朋友,他隻是有可能成為我的朋友。現在你們把這個機會徹底抹殺了,我現在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蕭逸蹲身,輕輕揭開覆蓋在他臉上的一塊寒冰。伸手剛要幫曾樊慶合上張開的雙眼,隨即他又停下舉動。

  蕭逸趴下身子,在曾樊慶耳邊低語了一句。隨即一抖長劍死死盯住手托兩隻光輪的修士。

  季姓修士原本緊張的臉上突然顯出一絲驚恐。作為一名練氣中期的修士,他一生殺人無數。他一直堅信隻要對方活著就不能輕易說出真話。隻有死人才能確保不會傷害自己,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喪心病狂了。可是這次他遇到了更瘋狂的存在。

  “曾兄,我知道你的不甘。停留片刻,我把害你的人送下去為你探路。”聲音雖小,但季姓修士憑借修為聽的分明,眼前這個練氣初期的小修士居然連死人都要誆騙!或者說這個新人法力盡失,遭逢巨變,已然神智錯亂胡言亂語了。

  蕭逸輕輕搖頭,隨手將黃色物體丟到身側,那東西才一觸碰甲板便騰起一團煙霧。季姓修士突然側身,一支袖箭貼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換做旁人蕭逸依靠煙霧遮擋視線憑借袖箭突然發難也許可以奏效,隻可惜這一切對於一名修士卻有些滑稽。剛剛季姓修士早已用靈力洞悉了蕭逸的一舉一動。

  當他將手中物品丟出時季姓修士便已然警覺,隨後隱藏於煙霧中的袖箭在靈力探查下就十分明顯了。

  季姓修士心下一狠,推出雙掌直直欺身上前。蕭逸蹲身,聞聽對方臨近,揮劍直指來人。

  季姓修士手中光輪才與長劍接觸便傳出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吳廉的長劍也是法器,雖然被靈氣光輪絞住沒有破碎,但是也失去了殺傷的作用。

  季姓修士眼見控製住對方攻擊,麵部一陣抽動,光輪中心突然噴出兩束刺目白光。這光束才一觸碰蕭逸的身體,他的肉身便開始氣化。

  得手的太過容易,而且對方沒有想象般被灼傷焦糊。季姓修士心下狐疑,剛剛絞住的長劍明明就是實體,這麽說自己擊中的並非幻象。

  “你不該殺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