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06求問
  北濟海離岸五十裏處一座無名海島上。

  蕭逸一襲白袍站在礁石上。此處隔海遙望的便是故土北濟。

  剛剛蕭逸終於凝聚靈氣讓丹田處的那丁點靈力光團發生了變化。當他將最後一絲靈力被光團徹底吸收進去,蕭逸可以明顯感覺這細小的光團開始有節奏的膨脹收縮。這節奏一開始還有些桎梏,隨著時間推移,這團光球律動的越來越有節奏,從微微收縮反彈逐漸變得越發有力。

  點點碎金從光團內部析出,漸漸包裹住整個光團。原本米粒大小的體積,最終被氣團包裹成一枚指甲大小的金色氣丹。仔細感覺,蕭逸隱約還能感受到氣丹核心處那一點金色靈力跳動變得緩慢,一個呼吸律動一次,不再有躁動,也不再減緩。

  氣團初成,蕭逸確信自己正式踏入練氣一階。此刻他已經成為了一名修士,一扇異於世俗武功的修真之門就此打開。

  蕭逸站在礁石上,感受周遭暴虐的天地靈氣。雖然身處亂流,但是內心格外平靜。

  一片樹葉雖然輕巧,難免也會被漩渦卷到水下。蕭逸感覺自己並非拚命掙紮的樹葉,他現在就是一滴水,融入漩渦中上下起伏。

  回到洞中,蕭逸打開祖母交給自己的那卷古書。裏麵使用的文字雖然不能全部認識,卻在他仔細閱讀下還是猜出了大概意思。

  “這寫的都是什麽啊?皇祖母這是在玩兒我吧?”蕭逸認真看看三天三夜,餓了就吃點魚幹,渴了便飲一口山泉。經過沒日沒夜的猜測聯想,蕭逸終於讀出了全部內容。可是最後的結論便是剛剛說出的那兩句名言。

  皇祖母交給他的這本古書名叫《天闕》,按其描述也確實是一套修真秘法。隻是這裏麵記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套名喚“地闕”的基礎功法之上。沒有“地闕”功法作為基礎,這本《天闕》便是無用之物。

  現在想來自己祖母家如果真有逆天的仙術怎麽可能隻是北濟一門望族?照她說的,那家中早就應該是修真界的一個世家才對。

  現在看起來自己從灰袍人那邊得到的兩本書才更適合自己。

  收起古卷,無意間看到包裹中那個尋常布袋。蕭逸將它拿起,指尖一縷神識很自然的融入其中。

  眼前豁然開朗,呈現出一片灰蒙的霧氣空間。蕭逸發現這是一處一丈大小的空間,仔細檢查卻也沒有什麽異樣。看來上次灰袍人確實取出了裏麵所有的東西。

  蕭逸拿起一枚銅幣投入袋子,再看那灰蒙蒙的空間中果然出現了一枚懸浮的銅幣。隨即他又將神識鎖定了那枚銅幣,心念一動空間中懸浮的銅幣消失不見,在他身前多出一枚銅幣。

  “還真是方便啊!”蕭逸隨即將金幣銀幣紛紛投入儲物袋,這物件沒有因為增加了東西產生絲毫變化。蕭逸又將飛鏢繩索短劍女人投入其中,待到準備收起古卷,他卻犯難了。

  古卷明顯比這儲物袋的袋口要粗很多,自己再怎麽努力也沒辦法將古卷放進去。

  “當初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呢?”

  想起灰袍人,別說書籍,就是武器兵刃也都裝過。還有兩具屍體,最誇張的還放進去兩張草席!

  蕭逸不斷嚐試,始終不得其法。因為剛剛進入練氣期一階,所以蕭逸體內的靈力還是不足,使用一會儲物袋就要休息個把時辰。

  有時候人就是這麽奇怪,一件事情卡住了,便會反複嚐試。什麽饑餓困乏,隻要還沒得到答案,時間的流逝萬載和一吸沒有差別。蕭逸在學習武功的時候沒少經曆這種感覺,甚至於有時突然想不起某個經常使用的文字,蕭逸也會糾結很久。除非靠自己想起這個字怎麽寫,不然明知道一旁書中第一頁就有答案他也會固執的拒絕翻看。

  日月交替,轉眼又是半年光陰。

  蕭逸終於掌握了外放神識包裹住需要收取的物品,通過心念連同儲物袋將物品收入其中。這半年多的時間裏蕭逸修為還是停留在練氣一階,但是體內靈力的存儲量卻因為反複嚐試收取物品精進了不少。

  尋常修士體內靈力的多寡主要取決於丹田中靈力的大小。隻是蕭逸本身就擅長世俗武功,經脈寬度大小便被擴充的異於常人。為了應對靈力的存儲,他嚐試將未被煉化的靈力沉入經脈,直到消耗掉這部分靈力他才會去調動丹田處的靈力。

  每次丹田消耗靈力,那顆圓滾滾的氣丹就會少一些顏色。直到靈力全部被抽出,那顆翠綠的氣丹便會呈現灰白狀態。

  這期間海中偶爾會有幾隻當地特產的青斑海狗上岸覓食,起初蕭逸還會獵殺幾隻做成幹糧。直到有一天蕭逸在岸邊遇到一隻受傷的青斑海狗,因為產子不順,性命已然不保。

  蕭逸最後將這隻母海狗埋在不遠處的懸崖邊,讓她每天可以感受到大海的氣息。

  幼小的海狗還沒有能力獨自存活,所以蕭逸將它帶在身旁,每日煮些魚湯喂到它嘴裏。就這麽一天天的,小家夥漸漸長大,終有一日它叼著一尾鮮活的海魚爬回門前。

  “狗肉!不錯嘛!都能自己捕魚啦!”

  小海狗歡快的拍著尾巴,不停用頭摩擦著蕭逸的小腿。

  “行啦!別撒嬌啦!這條魚你自己吃,吃完了去水裏玩兒會。”

  小海狗似乎聽懂了些什麽,又好奇的回身看了看地上的海魚。

  “嗷嗷……”

  小海狗扭身叼起那尾海魚,重新放在蕭逸的腳邊。

  “狗肉!你到底是聽懂了還是沒明白啊?謝謝你給我的禮物,但是我不吃生魚。你拿去吃吧!乖!”

  蕭逸蹲下身,寵溺的輕輕拍了拍海狗的小腦袋。小家夥似乎很享受被人摸頭的感覺,拚命摩擦著蕭逸的掌心,不停的拱著腦袋。蕭逸無奈的笑了,揚起的臉龐上灑滿陽光。溫暖,舒服,愜意……

  感覺掌中的小家夥不再騷動,蕭逸緩緩低下頭……

  “狗肉!跟你說了幾遍?這是我的靴子,不是撒尿的地方!”

  幾隻海鳥被這一聲鬼嚎驚的飛起,鳴叫著飛向雲端。

  北濟泰康十七年,五月,毒日。

  黑驢坳是附近聞名的一處所在。

  它的出名不是因為出過什麽名人,也不是盛產某種奇珍。之所以這麽出名隻因口耳相傳的邪性。

  按說風水先生都認定黑驢坳是他們推崇的風水寶地,隻是幾百年來很多人進去,活著走出來的卻是極少。一來二去,風水先生口中的風水寶地就變成了百姓談之色變的恐怖之地。尋常夫妻嚇唬孩子就常說:再不聽話就把你丟進黑驢坳!

  這一日是民間流傳的毒日,四下都是熱鬧的人群,隻是通往黑驢坳的這條山路顯得格外冷清。

  一小隊行人正在山路上前行,為首一人穿著一身紫色長袍。

  “前方便是黑驢坳,等下進去了諸位道友小心著些。”紫色長袍男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來此,自然而然的以引路人的身份自居。

  “博文兄,我看這山林靈氣豐盈,怎麽會如此蕭條啊?”一名灰袍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出聲問道。

  “曾道友,這也是修真界的一點規矩。此處雖然靈氣匯聚,乃是天造地設的一處靈穴。但是如果往來的人流多了,便沒有用於修真的意義了。數百年前此處被一個修真門派發現,於是布下星羅迷天陣,隻要凡人踏入其中必是九死無生。”一身紫袍的馬博文輕捋短須,環視四下山勢說道。

  “博文兄說笑了,這十死無生我倒是聽說過。這九死無生作何解釋?”曾樊慶好奇的問道。

  “曾兄,這十死無生,還會有人覬覦。但是來十個人隻有一人能夠脫困,回去一病不起,滿嘴說的都是看到的場景多麽恐怖,你說哪個對凡人的影響更為久遠?”

  一名黑白格長袍的青年笑著問道。

  “吳道友說的正是。這凡人忘性大,野心更大。要想讓這幫狂徒斷了念想,那就必須有個熟知的典範以儆效尤。如果去了就沒有音訊,那你說還有誰會幫忙傳播擴散呢?”紫袍男子讚許的點了點頭,又走到隊伍前列繼續引路。

  “對了,吳道友,你這次帶了什麽好東西啊?不如說說,咱們能消化的就在進去前解決?”灰袍曾樊慶笑著說道。

  “曾兄,你還是休要取笑小弟了。此番去坊市,小弟隻是帶了幾張低階下品符籙,還有一些靈石。此次小弟就是奔著明炎丹才特意趕來的。如果缺了這丹藥,我這練氣中期的瓶頸還不曉得要停滯多久呢。”

  吳廉尷尬的笑了笑,扭頭看到走在最後的黑袍青年。

  “對了,蕭道友帶了什麽好東西?不如現在說說看看有沒有適合交易的?”

  走在最後的蕭逸聞聽詢問神色略微一凝。不自然的摸向自己腰間的儲物袋。

  “吳道友又拿我取笑。蕭某才接觸修真,哪有什麽寶貝?不過是些凡人中的上好草藥。如果拿到城市或許還能換著銀錢,倘若進了坊市,蕭某還真不知道能換些什麽。”

  蕭逸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散修,他的修為是有目共睹的低下。眾人沒有諷刺他的意思,隻是看他裝扮不俗,懷疑身上藏有什麽好東西。

  “蕭道友切勿妄自菲薄。大家都是散修,個中辛苦隻有彼此能夠體會。如果上溯千萬年,你說哪個門派的開山祖不是散修出身?生在名門世家是運氣,開創修真門派是實力。隻要不畏前路,終有一日我等也會擁有自己的門派。”

  曾樊慶眼見蕭逸若有所思,於是出聲鼓勵道。隻是他的所言卻讓蕭逸心中的往事又被掀起了波瀾。

  蕭逸自己便是出身皇族,而且是修真世家。但是到頭來皇權旁落,家族滅門,一切不幸都發生在自己身上。不能說自己投胎沒選好出身,但是這一切卻都沒有想象的那般美好。

  幾人又是閑話了許久,終於在午時之前來到了山穀口的一片霧氣之前。

  “此處便是黑驢坳,這迷霧便是我說的星羅迷天陣。諸位道友現在釋放周身靈氣包裹好自己。隻要護住周全,進這星羅迷天陣便會確保無礙。”紫袍男子當即釋放周身靈氣,率先邁入迷霧。

  蕭逸等

  人也都紛紛放開身上的氣息,腳步邁進霧氣,眼前顯出另一番光景。

  不遠處有著一處嬉鬧的村落集市,馬博文笑著伸手一指道:“諸位,此處便是黑驢坳赫赫有名的天星坊市。今天是初五,休息一日明天便可以參加交易了。不過諸位切記,咱們散修務必要團結。後天中午,不管有沒有交易到心儀的物品咱們都要在此處集合。每年被人半路劫殺的散修數不勝數,所以我等切不可少了防人之心。”

  諸人點頭稱是,隨即分頭向著坊市行去。

  這些年蕭逸一直在島上獨居,除了偶爾回到岸上補給些日用品便是去何記打個招呼。修為上沒有進境,寶物法器也是沒有增長。閑聊中得知當初鼠須灰袍人手中烏木劍可能是百年烏木芯,他都後悔沒將其收起。原來凡人極難感應法器之類的特殊。就比如他們口中的引雷木,那便是拇指粗的一截樹芯。看上去平平無奇,靈力探查卻隱隱有雷力波動。

  當然也不是所有被雷擊中的樹木都是引雷木的極品靈材。能在雷擊中存活下來的本就不多,存活下來又能凝結孕育木芯的更是難得。每年百千樹木勾動天雷,其中偏巧擊中烏木的更是難上加難。

  蕭逸現在靈石還有九枚下品,另外幾顆這兩年都被試探著用掉了。金幣倒是有一千多枚,可是肯用靈石兌換金幣的一直以來他還真就沒有遇到。表麵上下品靈石一顆可以兌換一百金幣,可是即便加價到一百二十金幣,蕭逸也沒有遇到肯與自己兌換的修士。

  逛到一處攤販處,地麵一張青綠草席上擺著十幾樣物品。蕭逸蹲下身,挨個撿起這些東西仔細觀察。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他便試探詢問。

  擺攤的是一名白袍書生打扮的年輕修士。神態略有些靦腆,倒是有問必答。這麽平易近人的態度贏得了蕭逸的好感。

  “道友這本殘書是什麽?有沒有什麽故事?”蕭逸拿起一本紙張泛黃,書皮缺失的舊書想要翻看,隻是這書上被下了不知名的禁製。蕭逸拿著書上下觀看都沒有問題,隻是嚐試翻看卻做不到。這本殘書在他手中就是如同一塊木板,根本看不了其中的內容。

  青年雙眼微彎,出聲解釋道:“這本書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本來是一本修真界尋常的上古秘法。隻是傳了不知道多少代已然破成了這般模樣。”

  蕭逸聞聽上古秘法頓覺這青年不簡單。當初皇祖母交給自己的那卷古書也是家傳的秘籍。可惜隻是後半部無法修煉的功法。眼前這名青年隨隨便便擺攤售賣的便是上古秘法,這要不是大家大戶,誰會如此暴殄天物啊?

  “恕我冒昧,還沒請教道友怎麽稱呼?這本古書有何來曆?”

  青年尷尬一笑,出聲解釋道:“道友,在下張君,是汗青門的外門弟子。您手中這本書本來記錄的還真是上古時期一些極其厲害的功法。隻不過萬年以來根本沒人真正讀懂並且修煉出其中精奧的秘術。一來二去整個修真界都開始研究這本古籍,其實原本隻是幾家宗門分頭研究。後來宗門拆分,派係繁衍,宗主的傳給下任一本,自己再複刻一本交給嫡親骨肉或者寵溺弟子。再有一些落魄世家子弟不計數量的大勢拋售,結果到頭來上古秘術成了爛大街的東西。”

  青年苦笑了一下,拿起一個巴掌大的木盒。

  “道友要是感興趣,兩塊靈石這本書歸你。如果道友肯入手,也算幫張某開張。這顆增靈果可以算作贈品一並奉上。”

  蕭逸結果木盒緩緩打開,裏麵一顆黃綠果實靜靜躺在其中。蕭逸仔細觀察後用靈力探入其中略微感受了一下,隨即合上木盒。

  “道友,冒昧問一句。這個增靈果有何妙用?”

  青年惋惜的接過木盒,顯然對方並沒有購買殘書的意願。

  “道友,這增靈果其實並不值錢。一枚靈石大概可以買兩三顆。具體價值還要看購買者的需求,更要衡量售賣方手頭的存量。此果一兩顆功效並不顯著,通常飼養的人都會百十顆投喂給自己的靈寵。不過這果子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如果道友養了些貓狗之類的玩物,服用幾顆後會比一般的寵物更通人性。”張君將木盒重新擺好,接著道:“這增靈果,一株上能有十幾顆的成品。如果種在上佳靈脈上三十枚果實也是有可能的。咱們修真界的幻獸宗就有幾處山峰專門種植這種靈樹。三年開始結果,每年能產出一季。一株樹便能產生五到十枚靈石的價值,想想都是一本萬利。”

  蕭逸本來有心買點東西,聞聽這增靈果一顆功效甚微,於是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物品上。

  當他手拿起幾張符紙的時候,張君出聲介紹道:“您手裏的是低階下品的隱身符籙。一張可以隱匿身形一盞茶的時間。隻要目標沒有受到劇烈攻擊,那便很難被人發現。隻可惜時間短了些,要是低階上品的隱身符,足足可以隱藏半刻鍾的時間。隻是那種高等的符籙一張就要三十靈石。不像這種下品的,兩顆靈石便能購置一張。”

  蕭逸拿著隱身符,沒頭沒腦的問道:“道友,不知道隱匿十二個時辰的符籙價值幾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