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護短
  高歡話音甫落,場中便再起波瀾。

  適才的一陣爆炸將黑蟒傷的是遍體鱗傷。漆黑的前半段鱗甲都被炸得皮開肉綻,蛇頭無力的趴在地上,沒了半點生氣。

  “這……這黑蟒死了嗎?”

  蕭逸不敢置信的看著黑蟒,低頭問向高歡。

  “黑蟒是沒了……”

  高歡似乎如釋重負般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幽幽感慨道:“你們流雲宗真是有趣。居然通過這種手段突破進階!”

  話音甫落,黑蟒屍體一陣抖動,隨即傷口處完全裂開。一道周身血汙黑色身影從中鑽了出來。

  “這是……蟒蛇化蛟!”

  難怪高歡說黑蟒不存在了!原來這黑蟒破開了困住身體的蟒皮,成功的進階成了一條黑蛟。

  但見它周身黑色鱗甲上沾滿了粘稠的紫色液體,這些粘液滴落在地麵上隨即騰起一陣紫色霧氣。但凡接觸粘液的地麵,都被灼燒成黑糊的顏色。空氣中除了腥臭,隱約間還有絲絲甜味。

  “不好!這空氣中有毒!”

  打小接觸各種毒物的蕭逸麵色一變,隨即屏住氣息,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一隻墨綠的小瓶。

  “快些服下,免得被毒氣侵體。”

  蕭逸一邊服下丹藥,一邊將小瓶遞給高歡提醒道。

  “沒事的!這點毒氣隻是讓人行動遲緩。若是普通凡人,或許還會顧忌這毒液腐蝕。但是大家都是修真者,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高歡不以為然的拒絕了蕭逸遞過來的小瓶,嘴裏嘖嘖稱奇的讚道:“居然還是一條元嬰毒蛟!這回你師伯算是賺大了!”

  天空中黑雲翻滾,頃刻間便形成了劫雲漩渦。錢震雖說目不能視,但是他神識還是感覺到了周圍的動靜。

  揮手間,他將銅印收回手中,就連吞噬唐滅的暗珠也被他收了回去。

  “能讓對方就此罷手那是最好。不然等下黑蛟度過雷劫,不論成功與否,你師伯都必敗無疑。”

  蕭逸古怪的看著高歡,怎麽渡劫了師伯還會輸呢?

  剛剛錢震收回法寶,便是不想幹涉黑蛟渡劫,免得沾染上引發懲罰雷劫的因果。

  隨著天空中雷蛟落下,這黑蛟非但沒有躲避,反而迎著落雷衝向漩渦中央。

  接連九道雷劫過後,黑蛟重重摔落到了地麵。可是它這畢竟也是存活了下來。隻要假以時日,那這黑蛟必然會恢複傷勢,重新煥發昔日威能。

  未等唐滅上前收回黑蛟,對麵突然衝出一道紅色獸影。還不及眾人發出驚呼,蕭逸耳中便聽到了黑蛟不甘的一聲悲鳴。

  “這!……墨淵!”

  唐滅揮手丟出一塊藍色法寶,此物一出,重重將獸影擊飛。可是當他跑到黑蛟身旁,卻見自己的黑蛟頭顱中飛出一條迷你小蛟,衝著唐滅不甘的望了一眼,隨即化作點點碎星。

  “可惜了!這家夥方才度過雷劫,便被一名金丹偷襲。你說這位師伯的脾氣怎麽樣?”

  高歡搖頭慨歎,隨即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高公子說笑了。蕭某才進流雲宗不久,如何知道唐師伯的秉性?公子為何如此發問?”

  蕭逸眼見一條元嬰黑蛟隕落,忽聞高歡所言,也是突然一愣。可是沒等他問出答案,馬上眼前的一幕便給出了自己結果。

  方才唐滅丟出去的乃是一枚藍色的手環。而襲擊黑蛟墨淵的正是黃瘦青年童百裏。

  手環擊中童百裏的血色豹子,雖然隻是為了救援黑蛟,但是這法寶的威力卻使得血豹身體漸漸虛化,隨著童百裏口噴金血,那血色豹子也徹底潰散了。

  “本命靈血所化的凶獸被你師伯滅殺了,這回婁子恐怕是捅大了!”

  高歡取出一隻白玉酒壺,就在一旁石頭上坐了下來。瞧著她一邊喝酒,一邊看熱鬧,蕭逸也是氣不打一出來。

  “少爺!快救少爺!”

  一名元嬰伸手抱住身體無力的童百裏,手中隨即多出一枚丹藥,迅速給其喂服下去。

  唐滅還要上前追殺童百裏,卻被流雲眾人急忙拉住。此時坊市中的結丹築基也圍攏過來近百人,此等元嬰交手,能夠如此近距離的觀看,對於他們也是難得的學習機會。

  “廖凡,你們流雲宗這是要公然對我武林童家宣戰嗎?少爺是七殺老祖的嫡係血脈,如今被你流雲宗元嬰重傷,這件事情你們必須給我童家一個交代!”

  錢震看著重傷昏迷的童百裏,回頭冷聲質問道。

  “錢道友!適才大家看得清楚。唐師弟黑蛟渡劫,這方才渡劫成功,童百裏便出手偷襲黑蛟。唐師弟也隻不過是為了救自己的黑蛟,這才出手阻攔的。怎麽這事情反倒成了我們流雲宗的不是?”

  廖凡雖說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會被人輕易詆毀。現在明顯便是對方偷襲在先,再怎麽也不會讓自己師弟低頭認錯的。

  “唐滅身為元嬰,居然出手傷了少爺一名結丹修士。再怎麽說,也是以大欺小的行為。既然你們不願意給個說法,那麽以後可別怪我童家不給你們機會了!”

  說話間,一枚紅色令牌被錢震捏在手中。隨著他輕輕用力,這枚紅色令牌瞬間粉碎。一陣紅色煙霧飄散出來,隨即化作人形模樣。

  “參見老祖!”

  除了抱著童百裏的那名元嬰,其餘童家諸人紛紛對著紅霧人形大禮參拜。

  這人形漸漸顯現出眼耳口鼻,最終形成了一名紅發赤須的紅袍老者模樣。

  此人才一出現,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童百裏。他趕忙上前將靈力注入其體內,良久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這孩子怎麽了?不是讓你們照顧好他嗎?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

  這老者便是童百裏的太爺爺,人稱七殺炎君的童啟年,一名化神老祖。這這童百裏進階元嬰才擁有自己的子嗣,所以對這曾孫格外看重。雖說隻是一具分身降臨,但是這也是一眾修士難望項背的存在。

  “回稟老祖,少爺是讓對麵流雲宗的小修士出手打傷了本命火獸,這才重傷昏迷的。”

  童啟年回頭冷視眾人,除了幾名元嬰修士還能勉強站立,一眾圍觀的結丹築基全都被其強大靈壓震懾得不由自主跪在地上。

  本來流雲眾多弟子以為唐滅凶多吉少,誰曾想,這童啟年卻起身向著對麵走了過來。

  “結丹初期,居然能抗住本老祖的靈壓,這倒有趣的緊啊!”

  童啟年走到蕭逸身前,上下打量,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端倪。隻是這讓蕭逸也是倍感詫異的事情。

  記得當初在汗青門,自己便被人用靈壓限製過行動。可是現如今,一名化神分身就在眼前,自己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炎君,別看了。這小子是流雲宗結丹不假,同時他也是我靈狐族的貴賓。今天的事情本公子都看在了眼裏,童百裏先是強買強賣,後來又偷襲元嬰修士,這才被擊碎了火獸。這邊不追究你們童家偷襲之事,我看您還是趕緊帶他回去療傷吧。如果再這麽耽擱下去,恐怕這小子此生都無緣進階元嬰了。”

  童啟年轉頭看向一邊獨飲,一邊說話的高歡,思索記憶,也沒想起高歡的身份。

  “你是妖修,但是本君從未見過你。你又是如何識得本君的呢?”

  看著童啟年一臉狐疑,高歡也不起身,隨即褪去男裝化作女兒模樣。她就這麽玩味的看著眼前的化神修士,隨即童啟年猛然想起。

  “你是靈狐族那個白琳的女兒!”

  聞聽對方提及自己母後,高歡也是知道自己父皇在其心目中並不算什麽威脅。於是出聲解釋道:“炎君,這小子是我未過門的夫婿。他的體內有我母後種下的化神印記。如果炎君想要同母後當麵對話,不妨出手殺了這小子。炎君不信,可以自己探查一番。”

  話音甫落,高歡將之間一滴靈血彈入蕭逸喉嚨。此時童啟年再看向蕭逸之時,明顯感覺到了隱隱的化神氣息散發出來。

  “果然有一絲化神的印記,看來此子倒也有些來頭?高丫頭,這人我可以給你狐族麵子,不去動他。但是百裏這件事,卻也不能輕易的算了。這裏誰打傷的我家百裏?出來!”

  場中本來就不大,童啟年的一聲怒喝,登時讓一眾元嬰都有些感覺腿軟。

  唐滅此時痛失黑蛟,又不想牽連同門,於是便要出列麵對化神的責問。可是沒等他邁步,蕭逸已然大步走到場中,正色說道:“前輩不用找了。童道友受傷一切皆因蕭某而起。如果前輩要找人理論,那麽便直接同蕭某問話吧。”

  “他說謊!傷害少爺的明明就是那名元嬰修士!這娃娃不過結丹初期修為,哪裏有什麽可能傷到少爺分毫?”

  童家一名隨從趕忙出聲駁斥道。聞聽他的言語,童啟年的麵色登時沉了下來。

  “小友,本君不同你計較,隻是衝著靈狐族的麵子。並不是讓你可以隨意枉為的懦弱。如果小友仗著靈後印記便想強自出頭,那麽本君也不介意同靈狐族拚死一戰。”

  蕭逸聞言卻不以為然的笑道:“前輩,兩軍交兵,您是責怪衝鋒的將士濫殺無辜,還是要找對方主帥問責呢?”

  童啟年看著麵帶微笑的蕭逸,鼻子輕哼,不以為然的說道:“現在本君問的是誰傷了我家百裏,小友拿兩軍交鋒來比喻有什麽意義?更何況,流雲宗一堆元嬰在場,再怎麽也輪不到小友一名結丹初期擔當大任吧?”

  眼見對方無視自己,蕭逸卻笑得更加大聲了。

  “前輩此言差矣!今天的一切都是因晚輩同童道友而起。若是沒有我們的起因,又何來兩家相持的結果呢?”

  蕭逸一邊說,一邊又向前邁出了一步。

  如果說言語狡辯,還能當做是投機耍滑,那麽蕭逸這一步就真真切切的算是要抗下此事了。

  “這小子瘋了吧?就算身上有印記,他也不應該這麽強自出頭啊!要是對方真的反目,哪怕娘親親自,這童老鬼也不會給半分麵子的!”

  高歡的白玉酒壺停在嘴邊,眼前蕭逸的舉動讓她也有些摸不到頭緒了。

  眼見童啟年冷眼看著自己,蕭逸翻手掌中多出一個尺許長短的玉盒。打開蓋子,裏邊呈現出一株半尺長短遍布銀紋的灰色小草。

  “前輩,這是蕭某本次拍賣得來的醒魂草,一共花費四百七十塊上品靈石。可是蕭某方才拍下這株靈草,沒等出坊市,便被童家之人攔了下來。並且對方還要蕭某在此地多滯留了足足兩日。等到童道友到了,本來蕭某也想轉讓給童道友。誰曾想,蕭某息事寧人,卻被童道友拿來戲耍!他居然想用一枚上品靈石強買蕭某手中的靈草。不知道強買不成,是不是晚輩便要任由童家強搶呢?”

  童啟年越聽越是生氣。這殺人奪寶,在修真界也算是平常。可是自己童家多年來一直努力經營自己的名聲,今番強買強搶還被這麽多人看到,從元嬰到練氣,不下百人都是親眼所見。此事一旦傳開,那麽勢必影響整個大陸修真界至少百年!

  “我堂堂武林童家,怎會強買強賣呢?相信其中必然是有些誤會。”

  正巧此時童百裏醒轉過來,童啟年也不等他反應,立時傳音過去。結果童百裏倒也算是識相,趕忙虛弱的解釋道:“適才童某是讓蕭道友看看靈石的成色。道友說五百上品靈石賣給童某,那麽童某又豈會占道友的便宜呢?說好了加倍補償道友,可是沒等童某給付道友千枚上品靈石,這流雲宗的人便出手打斷了我等的交易!”

  後來圍觀的修士都沒看到事情的經過。當時之所以圍攏過來,完全是因為元嬰之間搏殺打鬥,甚至還勾動了雷劫,眼見蟒蛇化蛟的場麵。

  現如今童百裏身負重傷,他隻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這件事情就在外人看來不再是強買強賣。至少這件事也不再是流雲宗一家之詞可以占住理數的了。

  “既然都是誤會,那麽此事百裏,你同這小友繼續交易便是。不過如此一來,打傷我家百裏的人,必須出來伏法!”

  童啟年不再理會蕭逸,轉頭看向流雲宗的諸人。一雙眼睛,死死的鎖定了血灌瞳仁青筋暴起的唐滅。

  “前輩,這事情經過根本就沒有誤會。如果前輩不信,那麽蕭某倒也有辦法讓諸位看個究竟。”

  揮手間,一隻巴掌大小的黑鐵八卦盤顯現出來。此物正是當日梁讚使用過的憶光盤。

  蕭逸注入靈力,四下場景一變,正巧見到童百裏出手擊傷同隊元嬰的場景。

  “壞了,時間有點多,這小子強買強賣的場景似乎有點超時了!”

  不過眾人眼見童百裏出手,隨後高歡顯現出來。緊接著便是錢震出手打算教訓高歡的場景……

  “小友,你這憶光盤也算是一件好東西。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麽呢?當時百裏不知道高公主的身份,所以這才起了一點衝突。現如今,高公主安然無恙,可是我家百裏卻身負重傷。難道道友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他沒有,我有!”

  高歡突然出聲提醒道。隨即她起身走到場中,翻手取出一件一般無二的黑鐵八卦盤出來。

  如果細看,這件寶貝又與蕭逸的憶光盤略有不同。在那陰陽魚的眼睛處,分別鑲嵌著一顆白色靈珠和黑色墨玉。

  四下場景一變,正是雙方到達的場景……

  “以後別拿你的殘次品出來丟人現眼!本公子的憶光盤可以重現一個時辰內的場景。隻要不是被人刻意控製,這一切景物都是可以呈現出來的。”

  聞聽高歡的傳音,蕭逸也隻能尷尬的笑了笑。

  待到影像顯示完畢,蕭逸躬身抱拳道:“前輩,事情經過已然明了。煩請前輩帶著童道友回去多加管束。晚輩這便隨同各位師伯返回流雲了。”

  童啟年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可是還沒等他說話,高歡抖手間丟出了近百張藍色的符籙。隻是這符籙卻是向著圍觀諸人飛射過去的。

  “想來今天我們走了,爾等也會擔心童家會找諸位殺人滅口。大家放心,童老也是仁義守信之人,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大家給家中傳訊過去,就將今日的顧慮告知家中。本公子確保大家可以平安到家,而且不會被童家之人懷恨在心。”

  眾人跪伏於地,根本動彈不得。此時最為懊惱的便是童啟年,原本他想讓流雲宗先行離去,回頭便將這一眾圍觀的小修士盡皆抹殺。可是現在看來,自己的打算都被高歡當場點破了,再要滅口,已然是不太可能了。

  “我們走!”

  童啟年用化身將靈力注入童百裏的體內,隨即原地潰散消失於天地之間。

  童家之人顏麵無光,此刻見化神老祖離開了,自己也隻好招出飛舟向著遠方飛遁而去。

  眼見諸人離開,蕭逸回頭看時,卻發現一眾看熱鬧的修士還都跪伏於地。這顯然不是童啟年的威壓作祟,就連流雲宗的幾位元嬰也齊齊望向麵色凝重的高歡。

  “諸位,剛剛隻是本公子的權宜之計。如果諸位將此事傳揚出去,恐怕即便童家化神老祖不會出手,日後也少不了被其他童家之人怨恨。所以請大家放開神識,本公子會將大家今天的所見所聞全部抹除。哪位要是執意拒絕,可是現在明言。這件事做不得勉強的!”

  一眾修士分分點頭稱是……

  飛舟上,高歡背負雙手站在甲板上。蕭逸緩緩走到她的身旁,意味深長的問道:“高公子,今天清除了那些修士的記憶,到底是因為童家化神出現,還是因為他們看到了高公子的女兒模樣啊?”

  “要你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