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033震懾
  沐乘風抖手拋出一隻金鍾法寶,此物升空後迅速變大,從中射出淡淡灰光。蕭贏文才要躲閃,卻被梁讚揮劍攔了下來。

  灰光迅速罩下,熟悉這法寶的元嬰修士都知道灰光的威力。就在眾人震驚起身之時,一麵杏黃色的小旗陡然攔在了金鍾下邊。這小旗迎風見長,頃刻間化作兩丈大小,旗麵擋在金鍾同蕭贏文之間。

  “沐掌門,出手便動用鎮魂鍾,難道不想讓這位小友說兩句辯解之詞嗎?”一道聲音響起,一名灰袍老者緩步走到場中。

  “這是汗青門的呂門主?他怎麽出手幫那蕭家啊?”

  “呂道友,今番我驚鴻派懲戒這宵小之輩,難不成因為他是北濟皇族,所以你們汗青門要強行護短嗎?”

  沐乘風雖然金鍾被攔了下來,但是體內靈力卻絲毫沒有減弱。他正用法寶強行落下,如果呂震桓還不肯收手,那麽即便兩敗俱傷,自己也隻不過是輕傷而已。可是這呂震桓到時候會不會丟掉性命,那也是不好說了。

  “沐掌門說笑了,呂某隻不過是站在一個公理之上,並沒有偏向任何一方。如果這蕭家小輩誣告貴派,那麽呂某不介意替貴派情理此人。倘若對方所言不虛,那麽沐道友如此痛下殺手,未免就有些鏟除異己的嫌疑了。”

  沐乘風眼見呂震桓麵色沒有絲毫變化,於是分出神念查探了一番。隻不過他神念才一觸碰呂震桓,隨即便被彈了開去。

  “元嬰後期!這怎麽可能?”

  沐乘風不敢置信的看向呂震桓,怎麽也想象不到這名廢材怎會短時間內修為會如此精進。

  “蕭道友,有什麽話,不妨直言。我汗青門此番定會站在公理一邊,絕不放任一名宵小,也不會懼怕任何一個門派!”

  一旁之人聞言,紛紛交頭接耳。此時一名元嬰修士站了起來,身手取出自己的本命飛刀便要祭出。

  “言道友,修真不易。還望道友靜靜坐下看個究竟。”

  一股威嚴震撼全場,眾人看向聲音來源之處,卻見一對中年夫婦同時釋放著元嬰後期的氣息。

  “這是……北海雙絕?聽聞這幾十年來北海屠龍一直在被傷疾困擾,都是北海靈茱一直在外主事。今番現身,隻道是他夫婦二人礙於驚鴻派的麵子,這才出席正仙大會。萬沒想到,此二人居然也邁入了元嬰後期的門檻!”

  “賢伉儷這般霸道,莫非也想替這蕭家小輩出頭嗎?”沐乘風自知修為比拚未必能占到好處,隨即收回金鍾,目光望向北海雙絕。

  “沐掌門說笑了,小妹此番隻是想聽聞個真相,談不上什麽偏袒出頭。更何況即便出頭,也是輪不到小妹啊!我家夫君承蒙蕭家賢侄大恩,這才祛除了頑疾。前段時間承受雷劫洗禮,若要出頭,也該他親自出手,又與小妹何幹呢?”北海靈茱含笑望了一眼身旁的夫君,隨即端起身旁茶盞輕呷了一口。

  “蕭道友,此處有我等替你主持公道。有何隱情,不妨一一道來。”呂震桓收起杏黃旗,冷眼掃視了剩餘圍住蕭贏文的驚鴻四老。言下之意早已明了,如果還有人妄圖阻撓蕭贏文,那麽他們並不介意先行出手再做理論。

  蕭贏文眼見四人退下,這才抱拳拱手道:“多謝幾位前輩出手解圍。”

  他緩步走到場中,看了看兩旁在座的修士,隨即朗聲說道:“諸位前輩,諸位道友!在下蕭贏文,北濟皇族蕭家的一名散修。十數年前,當時蕭某剛剛踏入金丹,恰逢家母病逝,故此蕭某親赴皇宮為家母守靈。”

  北濟蕭家名聲不顯,但是北濟皇族如果背後沒有修真門派家族勢力,那麽大家也不會相信。

  “當日蕭某以凡人姿態為母守靈,結果就是這驚鴻派的修士,勾結皇庭,在蕭某守喪之期對某出手。萬幸的是他算錯了蕭某的修為,其後又被蕭某反殺在了都城之外。隻可惜,我蕭家宗廟上下五十餘口盡被屠戮。家父也在此戰中身殞道消。”

  蕭贏文說道此處,神情暗淡下來。如果不是為了時時陪伴蕭逸身旁,父親的修為肯定是要超過自己許多的。

  “信口胡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宵小紅口白牙便將偌大的禍事放到我驚鴻派的身上,北濟內亂,我派也悄悄潛入查探,分明是你蕭家下令屠殺了禁城裏的所有凡人!”何菁菁厲聲喝道。

  “賤人!你倒是打探的很清楚啊!用不用蕭某將我弟妹的師門也公布出來啊?”

  蕭贏文扭頭怒視何菁菁,隨即放聲大笑道:“是蕭某多心了,我那弟妹雖然貴為一國皇後,可惜啊!一輩子無緣修真。不過最讓人可悲的便是我那個傻弟弟,貴為天子,卻每每臨幸自己的皇後,還總是認錯人。夫妻十幾年,每次寵幸自己的正室,都被我那弟妹招來師父替換己身。這師徒二人共享一夫,也不知道是我那傻弟弟的禍事,還是他的豔福?”

  “此處皆是堂堂掌門,豈容爾等大放厥詞?”葉萱厲聲欲上前打斷,卻被一旁的武師兄一把攔住。

  “師妹切莫出手……淡定……”

  蕭贏文白了二人一眼,隨即眉飛色舞的歎道:“若說我弟妹這位師尊,確實也非凡人。單是一手合歡媚術便讓我那傻弟弟癡迷良久。雖說每次都用秘術洗去自己的形象,但是因為出現的太過頻繁,最終將我的傻弟弟頭腦變成了白癡。隻可惜,這位女修太過陰毒,即便我那傻弟弟已然成了白癡,還要成天同她共赴,諸位道友前輩應該知道采陰補陽這種法門的傳聞吧?我那弟弟便是被這賤人采到了最後時刻,這才一命嗚呼了!”

  “你放屁!我師姐何時習練過什麽采陰補陽的法門?諸位休要被這蕭家的敗類言語哄騙了!”

  葉萱招出一柄翠綠仙劍,正待出手,卻被師姐一把抱住。

  蕭贏文收起笑容,隨即正色道:“適才蕭某確實是信口胡言。可是若是蕭某不如此編排,那麽葉道友怎麽將自己師姐出賣呢?”

  葉萱聞言猶如晴空霹靂,她扭頭望向何菁菁,嘴中不住的呢喃道:“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出賣師姐……”

  “我北濟蕭家的事,再怎麽不堪,最終丟的也是我們蕭家的臉麵。若是我弟妹身後宗門與驚鴻派無關,那麽葉道友何必如此激動呢?何道友……”蕭贏文看向何菁菁,眼含深意的幽幽問道:“是何道友派遣弟子混入北濟皇家吧?這北濟皇庭雖說也是蕭家族人,但是我蕭家一直以來都踏足修真便會斬斷塵緣。所以千百年來,北濟蕭家與北濟皇庭一直都是相安無事,互無往來。即便是蕭某進宮憑吊家母,也是以凡人身份進入,沒有施展半分神通。可是驚鴻派卻派門人插手凡人朝代更迭,此其罪一!”

  蕭贏文話語一出,馬上驚得滿堂嘩然。看這意思,這蕭家的金丹還有其它對驚鴻派不利的證據?

  蕭贏文取出一枚黑色玉牌,隨即在場諸人看到一副畫麵。

  一處森然的林木中,一眾修士在相互廝殺。更有一名結丹衝著一名老者使出了驚鴻派的金身護法。

  “梁道長,這個人好像就是道長吧?”

  蕭贏文指著那金丹修士,回頭看向梁讚問道。驚鴻派諸人此時麵色難看,宛如吃了苦瓜一般。

  “覆滅修真家族,其罪二!”

  蕭贏文隨即又取出一枚令牌,此令一出,眾修士皆被震驚。

  “這……這是若冰仙子的令牌!”

  “真的是若冰仙子的令牌啊!”

  “果然是你這賊子!”

  沐乘風陡然站起,看著蕭贏文手中令牌,顫聲說道:“我南理壽臨鎮慘案便是此人所為!當日壽臨姚家得到過一枚若冰仙子的令牌,這件事因為我派與若冰仙子的淵源,所以本門一直對壽臨姚家多有照顧。卻不想,這蕭家為了複仇,居然拿著凡人大開殺戒。剿滅北濟蕭家,隻因當日蕭家族人暗殺過我派弟子。其後雖然門內有人成為了北濟皇後,但那也是修真無望被逐出師門後的事情。此人雖然誅殺了宮凡人,但是那些都是凡人手段,與我驚鴻派毫無瓜葛!”

  “師兄,這人便是師父要留下的活人嗎?”

  “謝師弟,你過去檢查一下這婦人有沒有受傷。剛剛師父囑咐要留著她有大用處……”

  “師兄,必遠適才讓這些凶獸刻意躲避了這婦人。應該……”

  “哪來的那麽多廢話?你的凶獸不傷她?難道她不會自己……”

  “師弟!你瘋了嗎?怎麽連為兄也要下死手?那……”

  “那姓姚的已經被某靈符擊傷,等下即便不用你我出手也活不過片刻了。所以……”

  一道道聲音在半空響起,一群凡人同凶獸廝殺的畫麵也顯現出來。眾人看得瞠目結舌,驚鴻派的眾人也是如坐針氈。

  “那是……孟道友的聲音,可……怎麽南理居然是他們所為!”

  “這些人居然對凡人……”

  “驚鴻派,縱獸行凶,其罪三!妄圖稱霸修真界,蠱惑諸位,其罪四!”

  蕭贏文厲聲嗬斥,這一字一句驚得在場諸人神色大駭。

  “殺害我妻姚氏,其罪五!”

  陡然一道聲音響起,一名白袍修士踏步出現在眾人麵前。

  “紅鬢黑發,白袍!此人便是出現在姚府的修士!”

  葉萱眼見蕭逸,登時血灌瞳仁。她也顧不上什麽諸多掌門在場,此時她已然認定兩名弟子就是被蕭逸害死的。

  “師妹冷靜!不要冒然出手!”

  何菁菁拚命抱住葉萱,剛剛她已然聽清了,兩名師侄是相互偷襲而死。

  “信口胡言!此人乃是蕭家奸細,前番暗藏在南理軍中,導致南理兵敗……我驚鴻派深得若冰仙子賞識,故此知曉若冰仙子的令牌出現在南理姚家。此人又是什麽身份?此時跳出來,與這蕭姓賊人一唱一和,憑什麽指著我驚鴻派行事?定是他用妖術控製了兩位師侄……”何菁菁出聲辯駁,可是她才一出口,便被人打斷了。

  “他是何人?老夫倒是可以說給你聽聽!此人名喚蕭和義,北濟國先帝蕭贏武獨子,曾經的北濟國太子。身為太子,他有義務護衛家國。身為蕭家子孫,他有義務為了蕭家複仇。作為若冰仙子最最看重之人,整個大陸,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有發言權代表若冰仙子!”

  說話之人正是呂震桓,他對著蕭逸點頭含笑,似乎很是滿意這位小友能親自出現。

  “蕭道友,你的身體無恙吧?”

  一道聲音在蕭逸耳畔響起,他抬頭看向傳音給自己的呂震桓,隻是微微一笑。

  “昔年小女與蕭道友頗有交集。故此,我夫婦二人也相信這蕭道友所言!”

  北海雙絕也走到蕭逸身後,身周的靈壓讓一眾金丹無法動彈分毫。

  很快幾名同驚鴻派利益相關的元嬰站在了驚鴻派的一邊。實力伯仲之間,這讓剩餘的很多門派掌門一時不知如何選擇。

  在他們看來,這對錯曲直根本就是弱小無能的托詞,真正有實力的修士,那隻需要諸事隨心,什麽大是大非?根本不用考慮太多的其它因素。

  “對麵的幾位是站定了要同我等為敵嗎?是不是蕭某可以將諸位一並劃入驚鴻派的陣營了?”

  說話的正是蕭逸,有著三位元嬰後期的靈力加持,這種威壓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絲毫壓力。他扭頭看向兩側的諸位掌門,隨即輕笑道:“多謝幾位掌門沒有選擇驚鴻派,這份恩情,蕭某算是承下了。”

  “打架居然不叫我老頭!你們這是想造反啊!”

  突然半空聲音響起,一道金色身影衝入會場。

  還不等諸位修真者看清來人,驚鴻派的梁讚便口噴鮮血的倒飛了出去。諸多掌門神識查探過去,發現老道已然徹底停止了呼吸。

  金光一瀲,那道身影顯出身形,卻是一名鶴發童顏的黑袍老者。

  “太爺爺!”

  “祖父!”

  蕭逸同蕭贏文同時驚呼出聲,卻見老者微笑點頭,隨即瞥了一眼身後。

  “好啦,殺我兒子的老夫親手斬殺了。你們應該不會同老夫計較吧?再怎麽說這蕭豐源也是老夫的次子,沒聽過當爹不該給兒子報仇的!”

  “祖父大人說的是,贏文不敢多言。”

  “此等身手!恐怕是元嬰後期修士也難以企及吧?莫非他已然踏入了化神境界?”

  “我們大陸還有機會出現化神修士?”

  一眾修士紛紛低語,那些站到驚鴻派一邊的元嬰掌門也是驚恐的看向蕭慶岩的方向。

  “你們小輩的事自己謀劃,老夫此來隻是找那斬殺吾兒的牛鼻子算賬,還有……”蕭慶岩看向蕭逸,隨即好奇的問道:“修為怎麽還是這麽低?七靈呢?它沒跟著你嗎?”

  蕭逸聞言趕忙答道:“回曾祖,和義資質欠佳,所以這段時間修為始終無法提升。而且前番……前番還丟了修為,這要多虧了汗青門呂掌門,這才勉強恢複了昔日境界……隻是……隻是這五年失去了記憶,所以一直沒有嚐試修煉。”

  蕭慶岩聞聽蕭逸所言,登時氣得吹胡子瞪眼,狠狠罵道:“七靈這小家夥,當日囑咐讓它同你在一起有個照應,結果……”

  “曾祖,七靈現在應該好得很。和義聽了您的話,沒讓它受到什麽傷害。此時七靈應該在島上生活,和義將它照顧的很是穩妥。”

  “什麽亂七八糟的?當初老夫看你修為不足,還說你太小,特意叮囑讓它照顧你。怎麽你還將七靈丟到島上,自己跑出來闖蕩啊?”

  蕭逸聞聽蕭慶岩之言,登時目瞪口呆。一直以為當初曾祖是特意說給自己聽的,哪曾想居然是特意叮囑七靈的話語。

  “行啦,你們這幫小輩先處理你們的恩怨。和義啊……你……”蕭慶岩打量了幾眼蕭逸,隨即小聲問道:“你這娃娃居然不是純陽之身了,莫非討到了媳婦?”

  蕭逸聞聽曾祖提到自己家小,隨即神色黯然。深吸一口氣,這才恭聲道:“回老祖,和義確實成親了。而且有了一名子嗣名喚蕭念鄴。”眼見蕭慶岩知道自己曾孫身為修士有了後代,還不等他說話,蕭逸隨即眼中含淚,悲憤的瞪向沐乘風,恨恨的道:“可這孩子年方四歲,便被這驚鴻派奪走了母親的性命!”

  說道姚萍兒,蕭逸也陷入了沉痛的回憶中。

  當日蕭逸被擊碎脊骨,掙紮著抓到姚萍兒的素手。可是適才謝必遠將姚萍兒取在手中,發現蕭逸突然發難,他的第一反應不是迎戰蕭逸,而是將靈力注入手中婦人的體內。

  姚萍兒本就是一介凡人女流,此番護衛房門與凶獸拚殺得精疲力盡。再經這修士靈力強行注入,登時重傷不治。

  蕭逸眼見婦人生命垂危,隨即抓住她的手,一並進入了紅玉天香爐中。二人才一進入,這紅玉天香爐便消失在了原地。

  “萍兒,堅持住!蕭大哥一定想辦法救你!”

  姚萍兒眼見蕭逸出現在自己身邊,她也自知生命已然到達了盡頭。她最後強擠出一絲慘笑,口中吐出兩個字:“念……鄴……”

  不等蕭逸取出丹藥為其服下,姚萍兒已然頭腦一歪,素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萍兒!”蕭逸此時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傷勢?一口鮮血噴出,蕭逸隨即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間耳畔傳來一陣聲音。

  “蕭大哥,你快醒醒啊!”

  “萍兒……蕭大哥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好像……好像夢到我失去了你……蕭大哥當時……當時好是心痛啊……”

  朦朧間,蕭逸低聲夢囈般的抱怨著。可是他卻沒有意識到,姚萍兒魂魄在自己身旁不停呼喚,她也根本無心注意身後懸浮著的肉身。

  此刻的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生命已然終結,她心裏隻有蕭大哥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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