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憶平生
  慕千兮暫時無事,便應了牧大夫,出去坐診。

  等到她和另外兩個今天出診的大夫把所有的病人都看完了的時候,常悅也拉著顧白芙走了出來,顧白蕖和秋娘跟在她們兩個身後。

  “小姐,奴婢和白蕖白芙說好了。”常悅笑嘻嘻道。

  慕千兮點頭:“那行,咱們今天去一下酒樓那邊。”反正已經出府了,她索性趁這個機會去看看自己的酒怎麽樣了。

  掐指一算,和玉錦堂約定的期限也到了,她的酒也可以開封了。

  慕千兮沒有想到的是,會在路上遇到齊元鑫。

  不過齊元鑫顯然是被她打怕了,轉過頭裝作沒有看到慕千兮的樣子,快速地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哈哈哈!這位齊家公子後麵是有東西在追他嗎?怎麽這麽逗啊!”常悅哈哈笑道:“白芙,你說是不是?”

  顧白芙也知道齊元鑫的那點子事,點頭道:“估計是自己虧心事做多了吧。”

  常悅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過兩個人見慕千兮根本沒有在意齊元鑫這個人,也都慢慢收起了笑容,跟上了慕千兮的腳步。

  玉錦堂倒是在酒樓裏,手裏提著一壺浮生白,自斟自酌著,他見到慕千兮,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趕緊站起來道:“哎呦!大忙人你來了啊!我還以為你怕了,不來了呢!”

  話雖是這麽說,可是他的臉上卻帶著十分的笑意,顯然隻是揶揄慕千兮,跟慕千兮開玩笑。

  “是有點怕。”慕千兮看著爽朗大笑的玉錦堂,忍不住也帶了幾分笑意。

  她見到玉錦堂露出一副我果然沒有猜錯的樣子,又接著道:“怕你到時候舍不得這酒樓。”

  玉錦堂臉上的動作頓時凝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遮住自己的窘態,無奈道:“慕小姐,你這人說話就不能客氣一點,虛心一點嗎?都還沒有見到你釀的酒呢!”

  當初慕千兮過來釀酒的時候,他又正好出去遊山玩水去了,也沒有看見慕千兮到底是怎麽釀的,隻是聽店小二說和他們的法子有些不一樣。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這個,畢竟當初和慕千兮說好的,他不要慕千兮的方子,隻要慕千兮能夠釀出來比浮生白更加醇厚的酒,那他就將酒樓交給慕千兮打理,自己拿著分紅遊山玩水去。

  慕千兮看著玉錦堂發冠之上的碧玉竹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白瞎了這副君子風範的皮囊,跟個人間浪蕩子也差不多了。

  不過她和玉錦堂兩個大哥不說二哥,都差不多,“那去把我的酒拿出來嚐嚐不就成了麽?正好這會兒酒樓裏麵也沒有客人,正正好。”

  哪知道慕千兮剛剛話落,就從外間走進來一個人影,抬頭問道:“這位小姐的酒已經釀好了?”

  慕千兮定睛一看,這人還有些熟悉。

  她正在想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人,就聽見玉錦堂走過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爽朗道:“呼裏紮木,敢情你那天都聽到了我們說的話啊!你小子藏得可真深啊!”

  呼裏紮木裝作漫不經心地望了一眼慕千兮,才衝著玉錦堂笑著道:“玉兄!這可怪不了我,你們那天也沒有收著聲音。”

  玉錦堂將呼裏紮木的小動作收入眼裏,衝著呼裏紮木努了努嘴,壞笑道:“你小子倒是眼光不錯。”

  他以為呼裏紮木是看上了慕千兮。

  呼裏紮木皺了皺眉:“玉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玉錦堂見他神色不似作假,好像根本不懂得他剛剛那話的意思,皺了皺眉,“你不是為了慕小姐而來?”他直接問道。

  呼裏紮木點頭:“是啊。”他就是為了慕千兮而來。

  “那你剛剛還反駁我的話?”玉錦堂怪笑一聲,仔仔細細將呼裏紮木打量了一番,正準備說點什麽打擊一下這個不知趣的小子,就看見呼裏紮木錯愕的神情。

  “玉兄,你誤會了,我找慕小姐,是想要問慕小姐要不要跟我做生意。”呼裏紮木終於明白過來玉錦堂剛剛的意思,無奈笑道。

  玉錦堂驚訝了,居然是為了做生意麽?難怪之前這木楞子都聽不懂他的那些打趣的話!玉錦堂忍不住扶了扶額,他當真是酒喝多了!

  “慕小姐,我這裏有一筆生意想要跟你談談,你有沒有興趣聽聽?”呼裏紮木不是個遮遮掩掩的人,說到這裏就衝著慕千兮道。

  “你是?”慕千兮還是沒有認出呼裏紮木,皺眉望向了玉錦堂,看玉錦堂的樣子,和這個人很熟悉。

  “是呼裏紮木。”玉錦堂走過來介紹道:“慕小姐,這是那天跟齊元朗打架的那個。”

  那日齊元鑫齊元朗等人走了之後,玉錦堂反倒是和留下來繼續喝酒的呼裏紮木兩個人打了個招呼。

  後來呼裏紮木時不時來這酒樓裏喝酒,偶爾會遇上玉錦堂,和玉錦堂對飲了幾次,漸漸熟悉起來。

  “哦,原來是你。”慕千兮笑道:“談生意的事情咱們後麵再說,現在我要先讓玉掌櫃喝喝我釀的酒。”

  “若是慕小姐不嫌棄的話,可否加我一個?”呼裏紮木笑嗬嗬地開口,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個行為有點臉皮厚。

  慕千兮倒是不介意多這麽一個人一起嚐嚐,點了點頭,讓秋娘跟著店小二去取酒。

  “這酒,名字叫憶平生,這個名字取自一首詩‘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裏憶平生’。”慕千兮從秋娘手裏麵接過酒壇子,放在桌子上,慢慢道。

  她說完,又對秋娘道:“去找個帕子來。”

  “我去!”店小二趕緊去取了一個帕子過來:“這是幹淨的。”

  “謝了。”慕千兮笑著接過來,仔仔細細地將酒壇外麵的灰塵擦拭幹淨,這才幹淨利落地直接拍開泥封。

  刹那間,整個酒樓裏都彌漫上一股醇厚濃烈的酒香。

  那香氣,絲絲絡絡,嫋嫋不絕,無處不在,無孔不入,讓玉錦堂和呼裏紮木兩個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享受這場嗅覺的盛宴。

  玉錦堂向來愛烈酒,喝過大漠的燒刀子,也嚐過北地有名的烈火爐子酒,可是他現在敢肯定,他喝過的那些酒,絕對沒有眼前這壇酒來得烈,來得夠勁!

  也不知道慕千兮到底用了什麽法子,那酒香濃厚而不嗆人,反倒是醉人,沒一會兒,他這酒樓裏的店小二就已經眼神迷糊了。

  玉錦堂不得不讓店小二去休息,他剛剛安頓好店小二,轉過身一看,不知道什麽,呼裏紮木麵前已經放了一碗酒,而呼裏紮木已經喝了一口,大呼:“過癮!夠烈!夠味!”

  玉錦堂酸了:“慕小姐,我的呢?”

  他剛剛話落,慕千兮就倒了一碗遞到他麵前。

  酒放在鼻子前一聞,才更加覺得濃厚醇香,像是塵封多年的老酒,卻又比老酒多幾分甘,比新酒少了幾分平淡。

  “好酒!”玉錦堂迫不及待地一飲而盡,隻覺得一股火從腹腔直直燒到了喉嚨裏,可是卻不覺得刺人,反而有一種痛快的爽利,這還不算,緊接著那股子燒滾過去,隨之而來的是令人回味無窮的酒香。

  “這酒絕了!”玉錦堂一拍桌子道:“慕小姐,這酒確實比浮生白好多了!我玉錦堂願賭服輸,以後這酒樓就交給你了,就是這酒……”

  他看著慕千兮手裏的酒壇子,默默思考著自己奪過來的機會有多大,最後看著慕千兮嘴角掛著的淺笑,還是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而是搓了搓手道:“這酒能不能買給我?”

  “玉兄,我也想買。”呼裏紮木緊跟著開口道,眼睛卻是望著慕千兮:“慕小姐,在下不僅是想要買這一壇,而是想要買你以後釀的所有的憶平生,在下會將這些酒賣到塞外去,保證你這憶平生以後定會美名遠揚!”

  呼裏紮木這許諾不可謂不重。

  “呼裏紮木!好小子,原來你說的要和慕小姐做生意,做的是這個生意!”玉錦堂沒想到呼裏紮木是來和他爭搶憶平生的,頓時不幹了,“我的酒樓都給了慕小姐,以後這憶平生肯定就隻能在我的酒樓裏麵賣!”

  “玉兄……”呼裏紮木哪知道玉錦堂說變臉就變臉,措手不及,正想要跟玉錦堂好好說道這酒要是賣到塞外去的好處,就被人打斷了。

  “就是這裏!就是這裏發出來的酒香!”

  “走!咱們快進去看看!”

  “掌櫃的!你這是什麽酒?怎麽賣的?給我們兄弟倆來一壇!”

  兩個彪形大漢從酒樓外麵走了進來,顯然是聞著酒香味尋進來的。

  “去去去,這酒不賣。”玉錦堂心情鬱悶著呢,他本就是個隨性的性子,不想招待這兩人,於是揮袖就趕人。

  “誒!你這掌櫃的怎麽做生意的?”其中一個大漢罵道,他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慕千兮手裏的酒壇子,聳了聳鼻子,嘿嘿一笑,伸手就去搶酒壇:“老子還不信了,想喝一壇酒都喝不到!”

  他誌得意滿,仿佛已經看到那酒壇被他搶到了手裏,而他和他的兄弟也喝上了這難得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