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相(十三)
  說到此人,那他便熟悉了。他與莞映雪師從一門,她算是他的小師姐,每年在師門聚會時候便會碰上一次麵。

  早幾日時,北池國君便送來赴宴名單,她知道依他的性子,肯定會輾轉於半波城去會會傳說中的這個人,於是在前日,便來了半波。

  照行程推算,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了,所以他們早早就守在了這裏等著他出現。

  這算什麽?

  還未出手便被自家人賣了?

  不過,這個少年一笑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讓他真的無法將他與傳說中雷厲風行的戰場閻王聯係起來。故而還是決定再找機會與他比試一番。

  當然,對於宮琛來說,這個大不了自己幾月的少年郎顯然不是他的對手。當然,他從沒想過使用那些仙門法術,不然有辱師尊教誨。

  他下山時,師尊便於他說過,非必要之時,不可用所學之術傷及凡人性命,塵世繁雜,冥冥之中皆有因果,劫難一旦堆化而成,恐難化去。

  這話他時刻銘記於心,就連上戰場殺敵,用的也是凡塵武學,而非法術。

  蕭旱國慶國大殿,與其他國家不同,這一日,所有世家子弟皆可前往萬鴻山比武圍獵,盡顯其國悍勇神猛之姿。

  沒錯,遲子衣拽上了宮琛一同參加了。

  蕭旱民風彪悍,連平民百姓日常無事都喜歡去山裏打打山雞射射野兔什麽的,所以更別說自小便被專業師父磨煉的世家子弟們。

  這一日,獵場前的觀光大殿,蕭旱國主與各國議臣已然入座,以酒席烤肉設宴,宮樂技師奏琴,舞姬著露骨豔裳圍正中烈火助興起舞。一旁的參賽者們束手華服,背上弓箭牽著馬兒於君王前集結。

  遲子衣一身藏色禁衣從席位上出列,上前施禮:“陛下勇武,恕子衣冒昧,子衣有一不情之請,還望陛下準允子衣與琛兄一同參與圍獵比試一二。”

  這蕭旱國君,本就有意探視宮琛各種資質,當下便笑聲震天,一口應允:“此事甚好。隻是不知宮將軍意下如何?”

  宮琛何其不知這蕭旱國主內心的算盤。這每年的國慶大典,美其名曰是遙各國赴宴,其實不過是為了給各國施壓,讓他們看看他蕭旱國的好男兒是多麽的驍勇威猛!如今他是想以己之長博一博宮琛的底線,瞧瞧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強。

  宮琛出列,笑道:“如此,本將便恭敬不如從命。”

  蕭旱國主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對上遲子衣,道:“宮將軍本就驍勇善戰,你可當心了。”

  遲子衣回禮:“琛兄,請吧。”

  宮琛隨侍從換了衣裳,與遲子衣一同牽著馬隨眾位參賽者進入圍獵場地。

  萬鴻山山勢不高,占地麵積頗大,特別適合狩獵,聽聞此地還有專門投獵之人維護萬鴻山的主要獵物生長,以備每年這場國慶大典正常執行。

  剛一入獵場,眾人便四麵八方騎馬散開,遲子衣對宮琛道:“琛兄可一定要全力以赴,莫要相讓。”

  那時的宮琛可不像如今這般臭屁,該有的禮讓謙虛還是存在於舉手投足之間的。

  他謙讓一笑,道:“彼此彼此。”

  然後一擊馬腹揚長而去。

  圍獵中少不了針鋒相對,爭搶獵物之人,宮琛一樣也碰上了此事。

  那是一頭正在覓草的梅花鹿,肥胖可人、皮色尤亮,宮琛剛扯開弓弦準備射出,便聽聞身後一陣箭風襲來,他蹙眉,直接歪頭偏移一寸,那淩厲羽箭便從他的臉頰呼嘯而過,直穿鹿頭。

  好一招後發製人。這是給了他一個**裸的下馬威啊。

  不過,那箭朝他而來,是故意還是無意?

  黑衣少年騎馬而過,絲毫沒有歉意,卻在擦肩而過時斜視他的眸中露出濃濃恨意。

  恨意?宮琛不由縮了縮眸子,看來是故意的了。

  不過,他還是在腦中搜刮了半晌,膚色偏黑,鼻梁比一般人高挺些,倒垂眼,身段比自己長些,年紀瞧著也略大點兒。他自覺並未見過這個少年,可這份見麵禮,若不是他耳力超群,方才被射穿腦袋的,便是他了。

  眼瞅著那人扛起了梅花鹿,還不忘對他鄙夷地哼道:“什麽閻王將軍,也不過如此。”

  是以,他的眸子越縮越緊,直接從馬背一躍而起,轉瞬便立在那少年眼前,“本將與你何仇何怨,不如挑明了說。”

  他倒一點兒也不驚慌,眸中還是帶著濃烈的厭煩與忿恨,“怎麽?宮將軍這是技不如人,惱羞成怒了嗎?”

  笑話,這是什麽?激將不成?

  宮琛的麵色越來越陰冷,而後冷笑著退了好幾步,直接舉起了弓箭,朝著他的腦袋,拉滿了弓弦,欲一射而出……

  那人的瞳孔慢慢由忿恨轉為驚恐,而後在宮琛羽箭射出的那一瞬間,直接雙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宮琛不屑地運起輕功,從他頭頂一腳掠過,在不遠處方才被射死的肥兔前停滯,陰寒地說道:“你且記著,本將是個睚眥必報之人,無論是你父親還是你,本將念你年紀尚輕此番便饒你之過,若你再敢無端生事,本將叫你悔而為人。”

  是的,宮琛猜到他是誰了。

  在這蕭旱國,可沒幾個人喜歡他,畢竟他是他國的將軍,曾在戰場上殺過不少自方將領,能跟他結仇的,必然是這些死去之人的家眷,但能有地位進入這圍場之中的,似乎隻有三個人的子嗣吧……細細想來,應該確實是曾經被蕭旱國主拿來做議和條件所呈上的三個將領頭顱中的其中一個吧。不過他也並不想知道是誰的,那三人死有餘辜,連平民百姓的命都不放過,何以配做將領?

  他上馬,懶得與他廢話。

  一路上,又捕獲了不少獵物,一直到約定的兩個時辰之後,他才滿載而歸。

  但當他回到獵場時,卻久久不見遲子衣,起初想著可能是跑的太遠耽擱了,但一直到用完午膳,下午的射靶比賽開始時,他都還未歸來。

  蕭旱國主派了人去尋,也久久不見蹤跡。

  後來宮琛請示了國主,帶著第二批尋人隊伍準備出發。

  剛入內,便見上一批尋人的守衛匆忙往外奔,其中一人背上還拖著個人。宮琛的眸子順時便縮小了,那被拖著的正是遲子衣,他的背上插著一隻羽箭,早已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