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天清氣朗的一天,寧王蕭翀帶上段銘和親信到宰相府。 宰相府接待寧王蕭翀在秫香樓,麵水隔山,為單簷歇山結構,室內寬敞明亮,長窗裙板上的黃楊木雕,這足見接待的是貴客。

  “寧王殿下,太子一黨經此次的打擊肯定會有所反擊,不得不防。”宰相王景天端起茶杯喝了口寧王贈賜的江南名茶,眉毛往上翹一點,凝視著寧王蕭翀。

  寧王蕭翀一雙眼光射寒星,不怒自威,“舅舅,我的親信查到一點蛛絲馬跡,那就是他們下一個要對付的人是你。此去湖陽賑災,他們勢必采取行動,他們想要除去本王的依靠勢力。”

  宰相王景天泰然自若端坐,似乎這早就是他預料到的。是的,皇位之爭是一條鋪滿荊棘鮮血的道路,踩過無數失敗者的屍體才能最終登上那絕頂處。

  宰相王景天對視了一眼旁邊的柳宗南,這才說,“殿下,如果事情發生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必須要舍棄宰相府,那那就毫不猶豫地保存您,確保您能夠登上帝位就足夠了。”

  寧王蕭翀無奈的思緒引起了他的痛苦,生在帝王家兄弟殘殺是避免不了,即使你不爭也不代表你能安全自由度過每一天。相反,你去爭了,而且贏了那起碼能保證自己的性命無憂。

  “本王的親信回稟,安王他們有行動了。我們現在還來得及布防,讓他們自以為本王沒有任何防備。”寧王蕭翀冷峻地說,“安王他野心太大了,本王與太子都離京就是他最好的機會。舅舅你在朝中多多安插我們的人,特別這幾日,以本王對安王的性格了解,他一定是迫不及待行動了。”

  宰相王景天點點頭,深思熟慮後才回答,“萬一聖上龍體再欠安,殿下可有把握第一個趕回京中?”

  柳宗南望了一眼宰相王景天,才回說,“殿下,宮中禁衛軍三軍是曹宣統領,這些都精銳兵力,禁軍統領張中昌是安王的親信,若他們來個內外呼應,怕是曹宣也難以敵對!”

  “本王已調集西北一支親信軍隊悄悄進京,後天,本王前去湖陽,他們便駐紮在城外二十裏,以備不時之需。安王野心大,父皇早已對他有所防備,父皇的眼線多針對於他,到時我們便是協助父皇剿滅便可。”

  寧王蕭翀沉著地說,“太子的親信陸望星也在西北軍,短短數月他已掌握了數支軍隊的領軍權,這是必為防備的。而且皇後娘娘在宮中掌控的勢力,有助於太子攝權。太後對於後宮爭權奪利早也司空見慣,隻要不打擾她便可,讓她安享晚年,事後本王會回稟她老人家。”

  “既然殿下了知曉,那本相也就好辦了。”宰相王景天點點頭對寧王蕭翀說,“殿下,你與扶蘇之婚事該何時稟告太後?”

  寧王蕭翀聽到柳扶蘇的名字,心中溫暖了許多,她便是他的心窩子,“舅舅,柳管家,本王與扶蘇的婚事待本王從湖陽歸來定下,隻是扶蘇姑娘可知此事?”

  宰相王景天憬悟地看著柳宗南,柳宗南坦然地說,“未曾告知小女,待我回苑讓夫人與她說說便可。”宰相王景天對於這個回答是比較滿意,他點點頭。

  世子王嘉爾自從知道了寧王蕭翀對扶蘇的心思後便與他疏遠了點。因而,在秫香樓商議事情時,他寡言語。

  這日,恰巧是宰相府舉行府宴。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府中的男眷與女眷分開坐左右一方,在西苑看戲,精彩之處便是喝彩。

  寧王蕭翀與世子王嘉爾他們從秫香樓走去西苑,經過後花園,隻見一姑娘身穿一件蔥綠織錦的衣衫,顏色甚是鮮豔,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已顯得黯然無色,在偏偏起舞,剛剛好蕭翀經過就不小心,摔倒了。

  寧王蕭翀隻好酷帥使用輕功,抱住那姑娘以防摔倒。她一看見那張俊郎的冷臉,癡癡呆呆看著,又故作矜持地別開臉來。這位姑娘害羞地說,“小女子多謝公子相救!”

  “妹妹,今日府宴你怎麽不去看戲?”世子王嘉爾驚訝地問,“你為何在此?有沒有傷到?”

  原來這姑娘正是宰相王景天的嫡出女兒王淼淼,是大夫人杜嵐所出。大小姐王淼淼向寧王殿下蕭翀福身請安,“回哥哥的話,淼淼不喜熱鬧,想在花園清淨一番。”

  大小姐王淼淼的眼神始終離不開蕭翀,她自認為自己是京城有名的名門閨秀,是個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可惜大小姐王淼淼猜錯了,寧王蕭翀壓根就沒有瞧過她一眼,救她隻是本能反應而已。寧王蕭翀臉無表情地說,“本王想去看看宰相府的伶人唱的戲曲。”他便徑自走了。

  眾人看見寧王蕭翀進來,便都起身行禮。他點點頭便坐相爺王景天的身邊,宰相王景天時不時與他點評一下。寧王蕭翀每次都是稍微點點頭,他的目光全部投向了集中會神看戲的柳扶蘇。

  柳扶蘇似乎感覺有一道熱烈的目光關注她,她抬頭看了下,發現是寧王蕭翀,她騰一下臉都紅了,偷偷低下頭,看起來似含苞待放的嬌豔玫瑰。

  大夫人杜嵐對眾人說,看完戲就用餐。寧王的親信侍衛段銘找到柳扶蘇的小丫頭如錦悄聲說,“如錦姑娘,能否找找你家小姐?我家主子有事與你家小姐相見。”如錦知道這段銘的身份,便點點頭。

  如錦在柳扶蘇的耳邊嘀咕了一會,柳扶蘇便向她娘親請示,說要回房中拿手帕子。

  柳扶蘇獨自來到宰相府中偏僻的園湖南邊,旁邊有一棵挺拔的梧桐樹,寧王蕭翀正麵湖,背手站立,遺世獨立,一個翩翩玉公子在等待。柳扶蘇心裏小鹿亂撞一番,臉一下子就紅了。

  “來了!”寧王蕭翀溫柔地看著柳扶蘇,他那令人著迷的眼神,任是哪個女子都會為之傾倒。柳扶蘇害羞地點點頭,仿若害怕被寧王蕭翀看穿了她的心思。

  “扶蘇,抬頭看著本王!”寧王蕭翀霸道地用手抬起她低下的頭,他彎腰拱手,正兒八經地說“姑娘甚淑甚美,初見已傾心;吾傾慕已久,願聘汝為婦;若餘為動心,則相攜白首。”

  柳扶蘇心裏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她內心深處最溫柔被蕭翀深深碰撞了一下,她心底裏的喜悅溢出來。

  “阿翀如此,謹白頭之約,吾取簪子為書。”柳扶蘇滿心歡喜看著寧王蕭翀說,便取她頭上那支簪子遞給了他。寧王蕭翀取了隨身佩戴的漢白玉玉佩給扶蘇,兩人相對視而笑。

  不遠處湖的北邊假山上,大小姐王淼淼將他們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她氣得直跺腳,眼淚珠子不斷掉下來。

  大小姐王淼淼作為相府的嫡女風華絕代,掌上明珠,哪裏受得了初初蕭翀的冷落。本來她在花園摔倒的那一幕就是她早早導演的,隻可惜寧王蕭翀不吃這一套,偏偏對低賤一個管家之女愛慕。

  二少爺王而尋也看見了,於是上前問,“姐姐,看見寧王殿下心有所屬是不是不好受?”大小姐王淼淼心中有氣,怒氣地罵道,“關你什麽事?滾開,誰是你姐姐?”

  二少爺王而尋也不生氣,徑自地說,“這算什麽本事,敢想不敢做。”王淼淼聽到了更加惱火中燒,便氣哄哄回意園了。

  “扶蘇,後日本王將與你兄長前往湖陽賑災,你好好保重,待本王歸來便娶你為妻。”寧王蕭翀充滿愛意地看著柳扶蘇。

  柳扶蘇還在沉醉在濃濃的情意中,聽到心愛之人將離開,便又傷感又不舍,“阿翀可要記住你說的話,我在京中等待你凱旋歸來。”

  落日黃昏,斜陽照射寧王蕭翀與柳扶蘇的身影投在湖麵的碧波上,風吹皺了一池湖水,攪得人心也動起來。柳扶蘇回到閨房中,再也無法平靜看書了,她靜靜地發呆,需要時間去消化寧王蕭翀對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

  意園裏,注定是不平靜的。大小姐王淼淼回到意園中,氣呼呼地坐在了窗前,丫鬟們都小心翼翼侍候,生怕大小姐不高興被打一頓出氣。

  “淼淼為何發愁?平日裏我是怎麽教你的?要喜怒不形於色,時刻保持著端莊淑德!”大夫人杜嵐走進她的閨房,見到王淼淼氣嘟嘟的,眼淚都掉下來了,便對她說。“母親,女兒隻是不甘心。憑什麽柳扶蘇能高攀上寧王殿下?”

  ,大夫人杜嵐見自己的心肝寶貝女兒受了委屈,自然是心疼極了,便安慰地說,“你身相府的嫡女,怎麽能如此軟弱?想要得到什麽東西,你自去拿便是了。在閨房中哭哭啼啼有何用?”

  王淼淼聽到此言更是傷心地哭了起來,“母親,不是女兒不爭取,可是寧王殿下連看都不看一眼啊,那我便是搶來也沒用。”

  大夫人杜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麽能這樣想,你是我杜嵐的女兒,你想要什麽便去拿,不必顧慮。”王淼淼擦擦眼淚,鄭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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