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王妃她有毒(70)
  孟曦澤自是不願意多想的,但心裏不免咯噔了一下。

  此時再回想起昨天的種種,他自己也不由得有些不確定起來。

  他很確定的就是,他娶得肯定是許成安之女許文瑤,隻是昨天一天他都沒看過一眼蓋頭下的女子麵貌,聽這話難道竟然有人敢狸貓換太子不成。

  孟曦澤心裏雖有懷疑,隻是此時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冷著臉,語氣篤定:“我依然知道與我拜堂的是誰?難不成霖王比我這個丈夫還清楚自己的妻子不成!”妻子這兩個字,他咬的特別重。

  善文也不欲再多說,他點點頭:“知道就好。”

  說著,他又從懷裏摸出一個東西,走過去遞給孟曦澤:“對了,這是我們王爺讓我轉交的,其他的,如果孟公子想知道,想必許尚書及其夫人更清楚。”

  孟曦澤看著遞到麵前紅布包裹的東西,卻沒有伸手去接。

  善文也不奇怪,轉而將東西放在了轎簷上,之後,在行了禮轉身就走了。

  偏院裏隻剩下了孟慶父子,和轎子裏昏睡的許文君。

  孟曦澤眉心緊緊的皺著,猶豫再三,還是拿起了善文留下的紅布包。

  裏麵有一段燃了大半的香,還有一個樣子古怪小巧的哨子,別的再沒有了。

  鍾叔送了善文回來,剛進院子就聽見孟慶的吩咐:“鍾叔,去請屈大夫來,另外派人去一趟許府,就說有要事,事關許小姐性命,請許成安來一趟。”

  鍾叔心裏疑惑,麵上不顯,也不敢耽擱,急忙出去了。

  孟曦澤這時已經恢複過來了,他摩挲著那支哨子,聲音聽不出喜怒:“今日的事恐怕不止換親那麽簡單,這其中插手的人怕是不少。”

  孟慶想的卻更多,他猛的站起身,腳步匆匆的就往書房而去。

  孟曦澤看著自己父親所去的方向,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頃刻之間,變得煞白。

  他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可人已經飛一般的追隨孟慶而去。

  *

  書房內隱秘的密室中。

  孟慶看著空空如也的暗格,臉色已經不能用任何語言形容了。

  他失神的走到書案前的椅子上坐下,整個人仿佛無知無覺。

  孟曦澤跑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牆上空蕩蕩的暗格,他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看著周身被被陰雲籠罩的孟慶,他喉頭突然有些幹澀:“父親,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

  如今玉璽沒了,他們還不知道究竟是誰動的手。

  孟慶微微低頭,似是沒聽見自己兒子的話似的,隻看著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失神。

  他頭是低著的,背脊卻不像往死裏那般挺直,不過短短時間,好像已經失了精氣神一般。

  孟曦澤心裏滋味難明,但現在卻不是該低沉的時候,他們藏有前朝玉璽,不管偷走它的人有何打算,對他們都是不利的。

  孟曦澤還要再說什麽,孟慶卻終於有了反應。

  “沒了就沒了吧!不礙事。”孟慶淡淡地道。

  孟曦澤有些奇怪父親怎麽突然想開了。

  孟慶卻長舒了一口氣,抬起了頭。

  他嘴角微微揚起,瞧著卻是十足的嘲諷之色:“以為沒有玉璽能影響什麽嗎?重要的可不是玉璽!”

  孟慶手指有意無意的敲在麵前的桌上,似是在沉吟:“別管是誰,也別管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不介意提前動手。”

  孟曦澤臉色一變:“可是父親,現在並不是好時機……”

  孟慶抬手止住了孟曦澤還未出口的話:“什麽時機才是好時機?沒有好時機,咱們創造時機就是了。”

  “本來,我還想著等那幾個小崽子再狗咬狗的鬥一段時間,沒想到……昨晚的事肯定有那幾個的手筆,不過沒關係,既然不是許文瑤,那麽不管是誰,隻要是許成安的女兒就可以了。”

  “聽著霖王的人的意思,那女人還是許成安寵妾滅妻的那個女兒,如此更好。”

  孟曦澤身子一震,立即抬頭,然後就對上了孟慶那雙冷厲中隱含著精光的眼眸。

  孟曦澤暗自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定下心來,然後冷靜的開口:“我知道了,父親。”不就是讓他先認了許文君嘛,也不是不可以!

  孟慶滿意的看了眼自己這兒子,仰頭靠在了背後的楠木交椅裏,語氣也放輕緩了許多:“一時而已,你心裏有數就好。”

  他心裏自然是有數的,如今事情有變,由不得他選擇了。

  即便是放在之前,也依舊沒給他多少選擇的餘地。

  知道連同玉璽一起不見得,還有各府的秘辛,也沒有多少波動了。

  這些事情此時來說,影響也不是特別大了。

  出了書房,卻有人來報說是許成安來了,人等在花廳。

  孟慶看了眼有些孟曦澤,沒多話就朝花廳去了。

  這回孟曦澤沒再跟著去了,此時已近午時,春日的日頭少了幾分夏日的火辣,兢兢業業地將萬物都鍍上了一層均勻的金絲釉。

  孟曦澤緩步朝著自己的院子而去,走在了被陽光照了滿堂的庭院裏,讓他整個人都鑲上了溫暖又和煦的金邊。

  在來往的丫鬟們眼中,少爺依舊是溫雅沉穩,淡然高華,若不是若不是那雙眼裏的冷色太過明顯,幾乎與往日並無差別。

  然而,這抹冷色在走到他院中時,已然消散於無形了。

  *

  許成安被叫來的有些突兀,可他心裏卻是有幾分明悟的。

  因此,一聽說丞相有請,他就忙不迭的來了。

  等在花廳的時候,許成安是有些底氣的。

  誠然是他們有錯在先,且以他尚書之女的身份,也算是高攀了丞相府了。

  況且,這還有違抗聖旨的嫌疑,但既然冒險做了,許成安自然做了萬全的準備。

  可即便這樣,孟慶進來的時候,許成安還是愣了一下。

  今天的丞相雖然依舊麵帶笑意,但整個人的氣場卻是完全不同了。

  見了許成安,孟慶倒沒記著先說什麽,隻讓他先坐,又讓人上了茶。

  因著接近午時,還讓人將午膳也擺在了花廳,就是遲遲不說昨天的事。

  許成安倒也不是沉不住氣的人,隻是這其中牽扯到的是許文君,他就不免有些失了往日的沉穩。

  即便猜測孟慶可能就是想讓他急,許成安還是心甘情願的走上了孟慶給的路。

  酒過三巡,許成安試探著開了口:“不知丞相大人找在下前來所為何事?”

  孟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許大人當真不知?”

  “慚愧,還望孟大人明示。”許成安心裏有數,但卻不能先認這事。

  孟慶嗤笑一聲:“孟大人果然不簡單,這裝傻充愣的本事怕是無人能及啊!”

  這話很不客氣!

  許成安有些惱,這孟慶為人溫和,也不算難接觸的,怎麽今日這般尖銳。

  “孟大人此話怎講?你我雖如今成了親家,論起來算是高攀了你丞相府,可是,孟大人也該知道,這親事是你親口提的,否則,我看也就未必不能更好。”

  許成安也是有自己的一點兒脾氣的,原本這門親事若是不成,對於他來說更好,但意外成了,在某些人眼裏,他就不可避免的被劃分到了某一派係了。

  即便這樣,說實在的也不影響什麽,元安帝那邊想必也清楚,許文瑤並不受重視。

  許成安也未必就是丞相一派。

  做本原本這樣是最簡單的,可是萬芸動了換親的心思,許成安也不是沒有考量,換了許文君,那麽他不免要為女兒考慮的。

  他怎知孟慶態度這般不好對付。

  對於許成安的一通話,孟慶也不在意,隻是譏誚地撇了他一眼:“這麽說許大人是一點兒不知道了。”

  “不知!”

  聽見許成安否認,孟慶沒再看他,而是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紅布包,赫然就是之前善文留下的。

  許成安先是不解,等看清了裏麵的東西,他眼睛猛的一縮,手也不自覺抖了一下。

  “許大人認得這兩樣東西吧!”孟慶看了許成安一眼,拿起其中的那半截香,“之前屈大夫來了一趟,倒叫我認識了這東西。”

  孟慶將那半截香放到了許成安麵前:“聽屈大夫說這東西叫無憂,倒是個好名字,東西也是好東西,好些年沒出現過了。”

  許成安盯著麵前的香,手指不由得微微攥緊。

  這東西他自然是知道的,不僅僅是知道,他還有!

  隻是,他實在沒想到,這東西會出現在這裏,萬芸的膽子也太大了!

  許成安沉默不語,孟慶也不在乎,繼續開口道:“不知許大人可否知道這東西哪裏有?”

  許成安緊抿著嘴角不答,孟慶也不說了,就那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孟大人到底想說什麽?”

  *

  “你說孟慶會怎麽做?”文瑤咬著手裏的蘋果,有些好奇的問身後的人。

  顧千嶼從書案上抬起頭,看了眼扒在窗邊看下麵水池裏錦鯉的文瑤,這才搖了搖頭:“不知。”

  不知?怎麽會不知呢?文瑤詫異的回過頭,暫時收回了盯著肥美錦鯉的目光:“我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呢!”

  這不是揶揄,是實在的認知。

  顧千嶼就有些高興,他寫完最後一筆,將紙隨意的交給一邊的善武,這才擱下了筆走過去,在文瑤對麵的榻上坐了。

  “多謝你的誇獎。”

  文瑤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我可沒誇你。”

  顧千嶼笑笑:“孟慶大概會狗急跳牆吧!”

  “什麽意思?”難不成他會攛掇這江墨笙謀反?

  可這顯然還不用到那一步啊!孟慶看起來也不是那麽急躁的人才對。

  “孟慶可能認為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因此。他會選擇在事情還沒有完全沒有餘地之前,放手一搏!”

  文瑤聽的有些迷糊,沒辦法,她這腦子一到用的時候,總是不太靈光:“江墨笙應該不會同意吧!”

  肯定不會啊!

  元安帝還沒死,幾個兄弟盤龍臥虎,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可犯不著當出頭鳥。

  可“這裏麵,也不是非江墨笙不可的。”

  “這話怎麽說?”文瑤又啃了幾嘴蘋果,隨手將果核扔進了池塘,惹得一眾錦鯉追逐翻騰。

  文瑤看著這群傻魚,眼睛亮了亮。

  顧千嶼輕笑一聲,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塊帕子,小心的擦去她唇邊的一點果汁:“這事還得從孟家上上代之前的事說起。”

  也就是孟曦澤的曾祖父。

  那時候還是前朝,也就是白氏的天下。

  孟氏在前朝就是大家族,孟曦澤的曾祖父更是年紀輕輕就得白氏帝王青睞。

  也是孟曦澤的曾祖父實在是人中龍鳳,不論哪一方麵都優秀的讓人崇拜。

  可這樣一個人卻有個不好的出身。

  這個不好倒也不是說孟家的不好,而是曾祖父的母親。

  這位曾祖父的母親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妓子。

  世家大族怎麽會允許妓子進門,哪怕這個所謂的妓子是這位曾祖父父親的拚命恩人,哪怕她其實是個清倌。

  就是這樣的出身,讓曾祖父後來的路走的異常艱難,再後來,江氏反了,曾祖父鬱鬱不得誌之際,轉投了江氏這邊。

  雖然因為前途而背棄了他理想中的國家,但曾祖父其實對白氏也不都是怨言的。

  所以他才會在後來悄悄救了孟曦澤的曾祖母,白氏嫡出的小公主。

  所以,其實孟曦澤和孟慶嚴格說起來也是白氏的血脈。

  所以他們收藏有前朝玉璽也不奇怪,對江氏的江山心生覬覦也算是情理之中。

  至於江墨笙,想來他能順利登上皇位,也算是含有白氏血脈之人,不過孟慶是否能讓他一直做皇帝還難說的很。

  眼下,孟慶收藏的白氏玉璽被文瑤帶了出來,在不確定是誰拿走的情況下,為了防止其他的意外,孟慶勢必會提前發動政變了。

  文瑤也是頭一次聽說這些事,倒不知道原來其中還有這麽一回事。

  “孟慶的底牌是什麽,你知道嗎?”文瑤自是不希望孟家得天下的。

  原主對這些沒有記憶,文瑤也摸不著頭腦,不過,原劇情裏,江墨離能登上皇位是背後有顧千嶼撐腰。

  她不確定原劇情裏,孟慶是否也動過恢複白氏王朝的念頭,但想來,顧千嶼既然知道這其中的因果,應該也會有所防備才是。

  “底牌嘛,無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