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

  故瀾似乎是愣了一下，驀地想起，自己似乎是有那麽一重身份。

  隨即又笑了。

  “你以為，慈悲，是對萬物慈悲嗎？”故瀾仿佛聽見了什麽好笑了話，“上古之神，曾給世間賜下潘多拉魔盒，你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嗎？”

  神本慈悲，是眾人對神最大的誤解。

  “即便如此，那也不是你偏心的借口，”那團黑色的濃霧叫囂著，一張詭異的人臉更加扭曲，“你不公平！你偏心於他們！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故瀾憐憫地看了他一眼，“你說得沒錯，神本偏心。”

  慈悲化身，並不一味慈悲，神性如同人性，複雜又偏執，人如螻蟻，神並不長久停留自己的視線。

  “你不能殺我，你是神，你對所有人慈悲，不能唯獨這般對我！當初凰女失了命格你都能收她為徒，悉心教導，為何就要因此奪我性命？”

  故瀾眸子裏波瀾不驚，“可你說錯了一點，我並非是神。”

  一個被貶落凡塵的墮落之神而已。

  神也許要顧及慈悲，但失了神格的墮落之神不用。

  “神並不慈悲，哪怕，慈悲之神。”故瀾柔聲道，卻是絲毫不容掙紮地對那團黑霧下了禁製。

  沒了神格的束縛，他更不用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

  黑袍人，在臨死前似乎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這漫長卻依舊不知足的人生。

  他出生於商戶之家，卻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庶長子，從小家族所有好的資源，都是他那嫡長子弟弟的。

  他無論做什麽都無用。

  直到他拜師學藝後，入了一道仙門，再回去，他依舊年少，原本比他要小的弟弟，卻已經蒼老了，他看見曾經飛揚跋扈的嫡子如今已經成了那座宅子的主人，卻要對他這位來自仙門的哥哥低聲下氣。

  他頭一次嚐到了修煉的甜頭。

  臨走時，眼睜睜看著滿屋子人發黑的印堂，不出一言警告，甚至悄悄放下了一道禁術。

  回去不多久，他的修為突然激增。

  他笑了。

  全府上下被山賊踏平，無一人幸免於難。

  那道禁術，將他們的氣運反哺於他。

  這種，有一便有二，他拿過同門的氣運，妻兒的氣運，不斷地踩著別人往上爬。

  然而，普通人裏的天才資質，隻能讓他不斷地提升，提升到一定境界後，就陷入了瓶頸期，最令他惶恐的是，他並非是不會老，隻是衰老的速度比許多人要慢而已。

  遲早有一天，也許是在漫長的歲月之後，他依舊會變成白發蒼蒼的模樣，會死去。

  這一恐懼直接成了他的心魔。

  正經的修煉秘籍裏，根本沒有提及如何長生，所以他轉而去尋找那些所謂的邪門歪道。

  他早已經忘了自己活了多少年了，隻不過人的貪念向來是無止境的，那些邪門歪道並不能讓他永生，他在這些年來奪了許多人的命格，有的是大能，有的是天生貴子，但那些命格來到他身上，都支撐不了多久。

  終於，他找到了一個天生的凰女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