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虎逼竟是我自己
  在沒有光汙染的時代,入夜之後,夜空之中浩瀚星河群星閃耀,璀璨異常。

  姚易抬頭看著這後世難得的星空,右手不停摩挲著一枚赤字玉文。

  這專屬紫薇大帝的赤字玉文之上,滿布細微裂紋,除此之外,還被姚易羽箭崩壞了一角。

  太康不是姚易的對手,甚至連姚易的一箭都沒有擋住。生死關頭之下,太康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天庭尊位啊,拋出赤字玉文,擋住了姚易的那直奔他胸口而去的那一箭。

  姚易的一箭,連破十隻金烏,但饒是餘威,還是將這枚赤字玉文給擊碎了。

  “嗬嗬,玩我吧。”姚易看向手中的赤字玉文,嘴角抽搐。

  眼前破碎的赤字玉文,和姚易之前得到的赤字玉文,無論是裂紋還是崩壞的邊角,是一模一樣。萬年之後姚易得到的赤字玉文,便是他自己一箭射碎。

  當初還吐槽上古哪位大神這麽虎呢,合著還是自己啊。

  姚易深吸一口氣,有些心煩地朝後麵大青石上一躺,看著夜空之上的諸天繁星,心思略微發飄。

  現在的自己,擊碎了紫薇赤字玉文,所以導致萬年之後的自己無法立刻掌握足夠的天地權柄,所以把主意打到了氣運之上,返回了魔幻手機的時空。

  但從那個時空回寶蓮燈時空的時候,或許因為意外,或許因為世界意識的使壞,導致自己回到了萬年之前,親手打碎了紫薇赤字玉文。

  回到過去,卻又暗中推動過去發展。這種感覺,總有一種大勢滾滾而來的無力抵抗感,讓姚易不免有些心煩。

  一旁,一陣輕快的腳步由遠及近而來。

  嫦娥一步三晃,眼神四處打量,腳尖輕點,不緊不慢地朝姚易靠近。

  姚易耳朵一動,微微抬起脖子,看著一副想要靠近又有些放不開的嫦娥,奇怪道:

  “怎麽了,找我有事?”

  “啊、啊……嗯,沒什麽,就是想著來謝謝你。”嫦娥眼神發飄,不敢直視姚易的眼神。

  “沒事,順手的事情。”姚易隨意道。

  姚易和嫦娥在萬年之後,倒是時常相見,彼此之前很是熟悉。眼前少女打扮,一身靈氣的嫦娥,姚易倒還真沒有見過呢。

  簡單的對話之後,兩人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姚易接著躺了回去,望著眼前浩瀚星空,再次陷入了沉思。

  自己所經曆的一切,到底和世界意識有沒有關係?若是有關係,那其在其中扮演的什麽角色?沒有鏟除自己,到底是想利用自己達成什麽目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局麵,自己又該如何破解?

  種種疑問,纏繞在姚易心頭,讓他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到身旁的嫦娥。

  嫦娥小心翼翼地坐到姚易身旁的某塊石頭上,雙手扭捏了許久,方才鼓起勇氣,開口道:

  “對了,你說你叫姚易,是因為部族的姓,還是因為出生在姚墟?”

  上古時期,有人以出生之地為姓。

  姓氏不同,姓用來表示血緣關係,氏用以說明身份尊貴。就說三皇五帝之中的堯帝,出身部族為有虞氏,名為重華。又因出生在姚墟,所以又叫姚重華。

  “上一輩傳下來的姓氏而已。”姚易有口無心道。

  “哦!那你是有虞氏嗎?”嫦娥連連點頭,抿了抿嘴,強行將話題繼續了下去。

  這姚易哪裏知道啊,眨了眨眼睛,道:

  “不是,上一輩出生在姚墟,後世子孫便以此為姓,並非出自什麽大氏族。”

  聽到姚易的話,嫦娥話音一滯,嘴巴鼓起,沉默一會兒,才斟酌用詞,道:

  “那個,我並沒有嘲笑你出身的意思啊。縱使你沒有高貴出身,但你能夠打敗太康那個暴君,便已經是世間最了不起的英雄了。”

  姚易聞言,應付地笑了一下。

  脫離時代看事情是有問題的,在生產力拮據的上古時期,很顯然是優秀人物的後代更值得培養尊重,由此而來的貴族,也並非那麽不可接受。

  但盡管心裏清楚這些道理,姚易這麽一個接受過義務教育的存在,還是對什麽高貴出生有些嗤之以鼻。

  見小姑娘這麽沒話找話,姚易自己都替她尷尬。畢竟之後是相處不錯的朋友,姚易無奈地坐起身來,道:

  “和我講講吧,這個太康,這麽回事啊。你們這麽多人,為了什麽惹上他的啊。故意逼著你們離開,又驅使金烏一路跟隨“照顧”,這麽大的仇嗎?”

  一說這個,原本還有些放不開的嫦娥,當即來了精神,一臉憤恨道:

  “還不是這個太康太過分了,若是能夠有活路,我們也不至於舍棄自古開辟的田地村落,舉族遷徙……”

  元始天尊自感天地混亂,人、妖、鬼、怪、仙、神、聖混雜,不得安穩。其苦思解決之道,終於憑借高深修為得到天道屬意,找到了隱藏著的天庭入口。

  天庭一出,地府也顯露於世,三界分定,代表著天地權柄的五枚赤字玉文隨之出世,除天帝掌握的那枚之外,其餘四枚散落天地之間。

  而太康,為人間帝王,得百姓進獻,獲得了代表紫薇大帝尊位的赤字玉文。

  紫薇星,在星象之中,本就代表了人間帝王。說起來,這枚赤字玉文,落到太康手中,也不算巧合。

  本來太康隻需靜心等待天帝歸位,自可歸天做他那紫薇帝君。

  但在三界未分之時,他這位人間帝王,可謂是掌控天地之間最大權柄的人。讓他隻空擔一個帝君的名分,實際上卻是做那天帝的副手,如何讓他心甘情願?

  為了能夠窺探那天帝之位,太康生起了建立前所未有之功業的想法。

  他思慮許久,最終將視線放在了弱水之上。

  弱水之中,浮毛不渡,飛鳥不過,雖然已然無法對人間產生深重影響,但亦是將一處處豐饒之地化作死地。若是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弱水,那便是立下了他祖先都沒有立下的功業。

  若是隻是這樣,太康不過是一上進的君王罷了。

  但他過於執念於天帝之位,兼之又不體恤民力,攤派徭役,強行挖掘溝壑聚攏弱水,但有不從者,他便借助赤字玉文的力量,駕馭金烏焚山煮海,逼迫百姓臣服,這才惹得天下民怨沸騰。

  有窮氏難以忍受太康的暴政,在老族長的帶領之下,舉族遷徙,打算回到祖地東夷,差不多如今山東一帶。

  身為率先反抗太康統治的部落,太康為了立威,自然也是相當“照顧”。遷徙的一路上,他隻是驅使金烏神鳥緊隨其後,使得有窮部落的子民一個個倒在了遷徙路上,便是嫦娥的父親老族長,也死在了路上。

  姚易捧著下巴,緊緊地聽著眼前少女眼淚吧啦地講述著一路上的艱辛,罵著暴戾無情的太康。

  “對了,你想報仇嗎?”姚易突然問道。

  嫦娥聞言,神色黯然,失落道:

  “太康實力太強,又是天下之主,我們暫時沒有能力推翻他……”

  話為說完,嫦娥突然看向姚易,期冀道:

  “你會幫我們嗎?你這麽強大,一定能夠帶領我們打敗太康的。我是少族長,我可以把族長的位置讓給你。隻要你同意,自此之後,你便是有窮氏的首領了。”

  姚易揮了揮手,笑道:

  “還是別了,誰會同意一個陌生人直接當什麽首領啊。”

  嫦娥眨了眨眼睛,微微搖頭,道:

  “不是啊,你救過我們,隻要大家再熟悉一點之後,不會有人不同意的。”

  姚易搖頭,剛想要繼續拒絕,卻突然想起什麽,微微一愣。

  他向來是不喜歡坐以待斃的,盡管如今世界意識大概率發現他了,但越是這個時候,姚易便越是不能夠放棄,總要謀劃一番,做個垂死掙紮啊。

  不過自己被困在萬年之前,當務之急還是要搜集材料,讓大光球製作出電池,回到自己熟悉的時空去。

  電池所需材料,倒是不罕見,不過是些煤炭、礦石之類的。但這些東西所需數量也不小,若是自己去搜集,想來是需要花費時間的。

  眼前的有窮部落有足夠的人力,又需要庇護。自己順水推舟,倒也算是不錯的辦法。

  想到這裏,姚易便沒有立刻回絕。

  姚易態度有所緩和,便立刻被嫦娥所察覺。

  她眼睛一亮,一拉姚易的衣袖,喜道:

  “你可以先考慮一下啊,不急的。這段時間,你若是沒事,可以和我們一起啊。隻要相處一段時間,你就會知道的,我們部族的人都是很好相處的。”

  姚易猶豫一會兒,終究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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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都安邑的宮殿之中,太康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胸口一道深入血肉的傷口,正源源不斷地朝外流淌著血液,將旁邊的被褥全部浸濕。

  無數精銳夏國兵卒披堅執銳,將整座宮殿圍得水泄不通。

  數十名夏國豢養的巫醫各自施展手段,欲要為太康治療傷口。但無論這些人如何努力,太康傷口之處,時不時有金光散溢,阻礙著太康傷勢的複原。

  太康的弟弟仲康神色慌張,一直守候在太康的床邊。

  這個時候,太康的心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滿身冷汗,昏迷不醒的太康,湊到仲康的耳邊,輕聲道:

  “仲康大人……”

  仲康六神無主地看向他,茫然道:

  “什麽?”

  “請隨我來。”

  心腹率先走出手忙腳亂的大殿之中,仲康茫然地環視四周,又傻愣愣地跟著自家兄長的心腹走了出來。

  “仲康大人,巫醫們和我說了實話,隻怕這次,後凶多吉少啊。”心腹艱難道。

  仲康聞言,隻覺得頭暈目眩,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在地。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兄長昨日上午之時,不是還開了朝會嗎?為何這一天不到的功夫,就身受重傷,藥石無醫了呢?如今弱水治理到了緊要關頭,天下百姓又不識兄長苦心,蠢蠢欲動。這個時候,兄長如何能夠出事啊!”

  心腹聞言,亦是麵露苦澀,澀聲道:

  “後午時召見我等心腹,商議治水之事時,時天空之中有群星異象,後隨即麵色有異。想是定下事宜之後,後屏退我等,獨身去探查。也不知是遇到了什麽危險,竟然讓天下之中少有敵手的後垂死而歸。”

  仲康一把薅住自己的頭發,痛苦道: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心腹一把拉住有些抓狂的仲康,道:

  “大人,如今之際,還是要早做打算啊。”

  仲康強行定下心神,喃喃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

  “後的子嗣年幼無知,無法擔負起天下的重任。大人乃是後的親弟,亦能夠擔任天下之主的位置。相較於少主等位,唯有像大人您這樣正值當年的人選,才能夠勉強穩定越發動蕩的天下啊。”

  此言一出,仲康神色一變。

  驚慌、懼怕、忐忑、竊喜、貪婪、欲望,種種神情,複雜異常。

  統治天下啊,說不定還有機會染指天帝寶座,自此成為三界之主,這如何讓人不心動?

  仲康一陣恍惚,但很快便回過神來,連忙擺手,急切道:

  “不、不,我不行的。我沒有這個能力,擔負起天下的。”

  這不是他的推脫之言,實在是他很有自知之明。

  自己沒有能力,沒有手段,法力修為不高,也沒有平衡天下部族的權謀。驟然登上這麽一個位置,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心腹還要再勸,就聽到大殿誌宏,有侍者匆忙而出,來到二人麵前,道:

  “後有請兩位大人。”

  仲康聞言,第一反應竟然是以為自家兄長知道自己和他心腹謀奪後位,雙腿一軟,竟然差點跌坐在地。

  心腹將仲康的表現看在眼中,不由得輕歎一聲,微微搖頭。

  當兩人收拾心情,回到殿中之時,就看到剛剛還昏迷著的太康靠坐在床榻之上,雙眼銳利有神地盯著二人。

  仲康心中發虛,雙腿一軟,跪倒在太康麵前,放聲大哭:

  “兄長……”

  太康看著自家這沒用的弟弟,輕歎一聲,道:

  “把你的兒子相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