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各有算計
  北地與中原交界之處,並沒有被至尊盟或者天下會任何一方勢力占領。

  這是因為至尊盟與天下會此前,在交界之處不斷產生摩擦,下屬整日廝殺,讓雙方牽製了不少精力。當時中原初定,官禦天不得已休養生息,隻得與雄霸約定,相互後退百裏,形成了這一片勢力空白。

  寒山派,就是這期間占領此地的武林門派。由於被兩方勢力挾製,這寒山派掌門人想盡了辦法,也沒有能夠讓自家門派大興。時間一久,這寒山派裏但凡有些野心的,全都離開了門派,剩下的都是一些胸無大誌得過且過之人。

  寒山派的駐地乃是一座名叫寒山城的小城池,明明是大早上,城門口卻沒有幾個人往來,顯得很是冷清。在門口負責的幾個弟子,也都有些懶洋洋的樣子。

  他們都是被自家師長派來收取進城稅的,這也是寒山派財政來源之一。隻是因為相隔不遠就是兩大勢力負責的城池,所以這邊很少有人來往,並沒有多少錢能夠收取。

  這時候,一個寒山派弟子望著遠方,愣愣地喊道:

  “師兄!”

  城門口領頭的弟子躺在唯一一張躺椅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幹嘛?”

  “師兄,我們好像有好多人頭費可以收了。”這個弟子有些驚喜道。

  領頭的師兄笑了一聲,說道:

  “這才什麽時候,師弟被太陽曬暈頭了?也不知道躲著點太陽,這裏哪有什麽人會........”

  他一邊說道,一邊爬起身來,想要好好教教這個師弟如何偷懶,但是遠處快速而來的人馬卻讓他愣在了當場。

  百十號天下會精銳弟子,五人一隊,四散而來。

  雖是騎馬,但這些人馬術精湛,陣勢不亂,五人分列五方,隱隱之間可以看出內力相互勾連,雖然個個功力不深,但行進之間頗有章法,氣勢極為駭人。卻是天下第一世界裏聞名武林的五行麒麟陣,麒麟子仗之創立麒麟門,如今被姚易用在了天下會精銳之上。

  “師兄,那看著好像是天下會的人馬啊,你說咱們攔不攔?”師弟問道。

  領頭的師兄一巴掌拍在自家師弟頭上,罵道:

  “你當真被曬昏頭了?你想死自己去,別拉著一眾師兄弟跟你一起。”

  說罷,師兄趕緊打開城門,恭敬地候在一邊。雖然不知道天下會為何大舉而來,但自小養成的眼力勁還是讓他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天下會精銳弟子策馬而來,掠過這幾名寒山派弟子,也不停下,衝進了城池。

  寒山派掌門人正吃著早飯呢,就直接被人給拿住了。看清楚是天下會的人馬之後,他苦笑一聲,便沒有反抗。

  天下會行事都留有餘地,雖說歸順之後保不住地位,但總歸是沒有丟了性命。

  沒一盞茶時間,寒山城就直接被天下會接管。

  過了沒一會兒,遠處又是一隊人馬而來。與這些普通精銳弟子不同,這些人個個黑袍遮麵,身負長弓利箭,與一群紫衣人一起,護持著一名身穿黑金色龍袍,麵目英俊的年輕男子,直接進了城池之中,正是應邀參加武林大會的姚易一行人。

  城門處的幾名弟子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悄悄看了一眼姚易,心中極為不是滋味。都是差不多的年紀,怎麽就相差如此之大?

  “師兄,那是誰啊?”寒山派師弟小心翼翼地問道。

  師兄瞪了他一眼,輕聲道:

  “還有誰,這般年紀,這樣威風,除了天下會少幫主、不、是新任天下會幫主姚易,還有誰?”

  師弟望著前呼後擁的姚易,眼生羨慕,喃喃道:

  “男兒就當如此!我將來也要這般威風。”

  正坐在馬上的姚易似有所感,朝這邊瞥了一眼。師兄魂嚇了一半,一巴掌拍在師弟的頭上,嗬斥道:

  “不想死就別說話!”

  雖說姚易出了名的仁善,但這寒山派的師兄可從不認為大人物的仁善會對著他們這些小螻蟻。

  城門處的插曲,姚易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坐在寒山派總舵之中,姚易順手翻閱了寒山派送上來的此地人口冊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寒山派掌門柳若,誠心歸順,封寒山城守,賜晉城宅邸。”

  寒山城守在這個武林勢力用各地分堂代替官府的世界,就是一個虛名,賜的晉城府邸也就是讓他安心養老的意思。

  寒山派掌門柳若環顧自己一手打下的基業,滿目熱淚,俯下身子,痛苦道:

  “謝幫主。”

  寒山派地段特殊,無論是至尊盟還是天下會,拿下此處就能夠掌握主動。官禦天即將假死,到時候赫連霸鳩占鵲巢,姚易可不能跟他客氣。

  至於柳若?身處亂世,能苟全性命已經是常人欲求而不得之物。什麽基業,什麽誌向,那不是這些小勢力能夠想的。

  “走吧!”

  吩咐好一切,姚易再次上馬,繼續帶著人馬朝至尊盟總舵而去。

  東南,海鯊宮總舵之中。

  赫連霸藍金色華服,正坐在主位之上,聽著手下人傳來的消息。在聽到姚易率領人馬,三天前已經進入至尊盟轄地之後,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如今姚易一心與官禦天作對,看來,我是能夠坐收漁翁之利了。”

  “恭喜義父!”拜玉兒在一旁說道。

  “哈哈哈,嗯?赤雪,你不為為師高興?”赫連霸大笑兩聲,轉頭注意到練赤雪神色有異。

  練赤雪連忙低頭,恭敬道:

  “恭喜師傅!”

  低垂下的眼眸之中,滿是擔憂糾結。

  注意到練赤雪的神色,拜玉兒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在食神居與姚易的見麵,他當時好像極為擔心自己師姐的安危,莫非兩人之間有什麽?

  赫連霸臉上依舊保持著笑意,但看著兩個各有心思的徒弟,又想起了自己手下匯報在天下會練赤雪與姚易相見的場景,心思百轉,不知又生出了什麽算計出來。

  與此同時,中原,至尊盟總舵。

  “盟主,收到消息,自三天之前,天下會新任幫主姚易,率領人馬闖入我至尊盟轄地之後,每日快馬疾馳五百裏,昨日已經到了我至尊盟洛城分舵地界,距離總舵不過八天的路程。”

  任千行抱劍侍立在官禦天身邊,聽到手下的回報,心中一怒,說道:

  “師傅,這姚易如今太過囂張了。弟子請命,帶人去會一會他。”

  如今的任千行經過九龍石的神效,功力已然大進,正式步入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這個時候,他正誌滿意得,一心想要和姚易比一比高低。

  官禦天知道自己這徒弟的心思,更加清楚他的斤兩,直接搖頭道:

  “姚易的功力,不是如今的你能夠匹敵的。通知各地分舵放行,他想來找我興師問罪,我就給他這個機會。我倒要看看,我的威龍神掌,到底能不能打破他的天罡元氣。”

  說話之間,豪氣盡顯,一代梟雄的氣魄令人折服。

  當然了,這是故意找了個借口讓姚易帶著人過來。隻待姚易到來,與赫連霸聯手,自己便可故意假死,自從隱藏幕後,背後策劃一切了。

  “是!”任千行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發對自家師傅的命令。

  蟠龍城,食神居中。

  “不行,這官禦天召開武林大會,必然有陰謀,要不我們去幫幫姚易吧。”劉依依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劉大娘卻是有些不願意,劉依依是她選中的死心門繼承人,哪裏願意讓她冒這般險啊,連忙說道:

  “不可,至尊盟內戒備森嚴,高手眾多,你們去,也幫不上什麽忙。”

  坐在一旁的燕藏鋒麵露猶豫,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是個誌氣高遠的,性子溫和,做事又不夠果斷,最想做的便是隱居江湖,教書度日。

  但他與姚易雖隻短短相處半日,卻對其極有好感。再加上他父親身死,自小偷偷習武便是想要向官禦天報仇,所以對他來說倒是個報仇的好機會。

  此前賽華佗早就被天下會的人請去了北地,他也沒有人可以商量,一時之間也不能下決定。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哈哈哈,藏鋒,可是遇到無法決斷的事情了?”

  燕藏鋒聽到聲音,眼睛一亮,連忙打開了大門,對著站在院中的男子喊道:

  “大伯,您來了!”

  男子一聲白衫,手持羽扇,氣度非凡,正是那背後策劃一切的了如神。

  “哈哈哈哈,藏鋒,你遇到困難,我不來幫忙可不行。”

  “大伯可是知道如今之事?”燕藏鋒將了如神迎了進來,急切地問道。

  了如神自信一笑,輕聲道:

  “如今之事,江湖盡知,我也知道你的性子,猜到你必然會難以抉擇,這才前來。”

  燕藏鋒本就對了如神信任有加,連忙點頭問道:

  “那大伯,我到底該如何處理。”

  了如神用力地拍了拍燕藏鋒的肩膀,說道:

  “我今日來並不是為了別的,隻是為了告訴你一句話。藏鋒啊,雖然我和你娘一直將你父親的死記在心中,但如今你畢竟大了,做什麽選擇都隨你。你想要不惹江湖之事,便不要出手。你要是想為父報仇,我便支持你前往至尊盟。”

  燕藏鋒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和母親逃出至尊盟時的狼狽,想起了幼年父親教導自己的場景,也想起了自己母親當年思念父親的時候默默垂淚。

  他緊握拳頭,眼神嚴肅道:

  “我知道了,大伯。我非禽獸,父仇焉能忘記,我這便收拾東西,動身前往至尊盟。”

  了如神用欣慰的眼神看著燕藏鋒良久,最後笑道:

  “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忠揚有你這個兒子,可以安心了。”

  “還請大伯照顧我娘,若是、若是我沒有回來,也請大伯找人為我娘親送終。”燕藏鋒誠懇道。

  了如神點了點頭,又交代了幾句,這才離去。

  其實對於了如神來說,他是極為不願意和姚易這人牽扯上關係的,他這段時間也算是清楚了,天機紊亂,基本上就是與這人有關。

  但是他更清楚,這燕藏鋒就是開啟生死棋寶藏的關鍵人物,無論如何,自己都得一步步推著燕藏鋒向前走。

  時間飛快,隨著官禦天製定的武林大會的日期越來越近,一群剛剛回到自家駐地的門派,隻得費勁心思,又備上了一份禮物,再次朝至尊盟總舵趕來。

  至尊盟總舵到處旗幟飄揚,各處多用華麗錦緞裝飾,往來侍女小廝穿著也是相當華麗,光從細節,便盡顯其至尊盟底蘊。

  隻是這次與上次英雄大會不同,這次前來參加大會的一眾門派掌門長老,卻個個都滿臉嚴肅,心不在焉,與周邊熱鬧裝飾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雖說天下會勢力不如至尊盟,但也是天下四大勢力之一,姚易有膽子帶著人前來興師問罪,便是有著後手。再說了,前些時候不就聽說姚易帶著手下安然無恙穿出至尊盟了嘛,想來這位年少幫主不會是那般簡單的。

  這個時候,不想江湖起紛爭的武林人士暗中擔憂,想要渾水摸魚的人暗中盤算著如何占得利益,自然沒有人有心思熱鬧。

  吉時一到,便有禮官拖長著嗓子,大聲喊道:

  “盟-主-到!”

  下方台階上站列的至尊盟幫主鼓起內力,高深喊道:

  “盟-主-到!”

  聲音傳遍場上,氣勢迫人,盡顯至尊盟的威嚴。

  一眾武林人士齊齊拱手,高聲道:

  “見過盟主。”

  衣著華麗的官禦天站於高台之上,接受眾多前來參加大會的武林人士拜見後,說道:

  “諸位別來無恙啊,前不久剛舉辦英雄大會,本不願意再叨擾諸位。卻不想近日天下會雄幫主遭人所害,為避免江湖再入戰亂,這才將諸位再次請來,想在諸位見證之下查出真凶。”

  “哈哈哈,江湖傳言,這雄幫主之死,幕後便是你我二人聯手。官盟主說自己清白,莫不是要將罪名推到我的頭上?”

  聲音由遠及近,話音未落,一道藍色身影便已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高台之上。

  來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披藍色繡金披風,頭戴紗冠,雙眼陰沉,讓人印象深刻。

  “赫連宮主今日也至,倒是我至尊盟榮幸啊。”官禦天朗聲道。

  來人正是這雄踞東南的海鯊宮之主,赫連霸。

  “哼,盟主想要自證清白,難道我赫連霸就隻能認罪?”赫連霸輕笑道。

  官禦天剛想要說些什麽,就感覺到地麵一陣晃動。

  “怎麽回事?”任千行對著手下人問道。

  “回稟盟主,天下會姚易帶領人馬,已經攻破了城門,正朝總舵而來。”

  說話之間,地麵晃動更加明顯。一眾武林人士紛紛朝外望去,遠處,塵土飛揚,好似有千軍萬馬奇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