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歸來
  不過兩天,一則驚人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整個江湖。

  雄踞北地的天下會幫主雄霸,三天前中毒,不治身亡。

  據說,至尊盟盟主官禦天以及海鯊宮宮主赫連霸為了鏟除雄霸,與天下會背部心懷不軌之人聯合,暗中給雄霸下毒。雄霸功力深厚,撐著一口氣將刺客全部誅殺,但最後還是死於劇毒。

  無論是赫連霸還是官禦天,都被這個消息搞懵了。天地良心,這個時候,官禦天一心假死,隱居幕後完成家族大計。赫連霸全身心對付官禦天,也沒有算計雄霸。劍尊更是一心待在鑄劍城,就想著鑄造淩霜劍。

  可是現在站出來自證清白,別說天下會了,就連他們手下人都不信。

  如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都不用商量,官禦天、赫連霸、劍尊不約而同下令,麾下勢力磨刀赫赫,天下會亂像一顯,三大勢力便會一哄而上,將天下會分食。

  偌大的天下會,一夜之間岌岌可危。江湖之上,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已經是風雨欲來。

  消息傳出,天下會所有堂口臂帶白布。轄地之中,也多有百姓為雄霸帶孝。

  其實百姓心裏都清楚,當今天下,也隻有天下會轄地百姓能夠過得舒坦一些。但若是這次天下會分崩離析,那這世間可就真的再沒有百姓安居樂業的地方了。

  姚易騎著快馬趕路,馬蹄翻飛,一刻不曾停下休息。此處距離天下會總舵已經不遠,眺目遠望,已經能夠看到晉城的城池輪廓了。

  但一路之上,總不會這般順利。江湖中,很多人不願意姚易回到天下會。

  前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姚易抬頭看去,隻看到前方那夥人行進之間馬蹄帶起的好大一團塵土。

  他勒住馬匹,謹慎地看著前方迎上來的一群人。

  這些人衣著打扮,武器馬匹都是五花八門,各有各樣,絕不是天下會的人馬,倒像是一群武林人士臨時集結起來的樣子。

  “前方可是天下會少幫主姚易?我兄弟二人是玉昆山鬆竹二老,今日得見少幫主,心中甚是高興,想請少幫主前往我玉昆一聚。”

  那夥人領頭的是兩個老頭,鶴發童顏,長相相似,隻是一個用著鬆枝挽住頭發,一個用竹子。雲昆山鬆竹二老,兩人也算是堂主一級的高手,門下也有著不少弟子。

  “少幫主金尊玉貴,哪裏受得了你們雲昆山那種苦寒之地,少幫主還是跟著我去雷雲門吧,我門主前日尋到一位天下絕色,這滿江湖也隻有少幫主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這是位穿著不俗的年輕人,身邊還跟著幾個高手,想來在雷雲門中地位不低。

  “雷家小子,你少說屁話,少幫主什麽樣的身份,啥女人都配往少幫主身邊送?少幫主,在下長河幫護法蕭宵,我聽聞少幫主喜愛孤本書籍,我幫中便藏有一本,想贈與少幫主。”這位留著山羊胡子,手拿折扇的中年人。

  “呸,一、一、一群偽君子,淨說些瞎話哄人。俺、俺實在,不說謊,少幫主,你跟俺走,等、等、等、等俺將你送到至尊盟,賞賜分、分、分你一半。”這人身材瘦小,尖嘴猴腮,看著卻有些愣愣的,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憨太保錢餘,也是一杆長槍橫行北地的高手。

  對麵的一群人想來不是一夥兒,這時候正你一言我一語,爭著要姚易跟著他們離開。

  姚易看著一群烏合之眾吵吵鬧鬧,有些想笑,於是開口道:

  “你們都說要我跟你們走,我倒是沒意見,可我畢竟隻有一個人啊。不如這樣,你們先決定好我到底跟誰走啊。”

  “好,誰、誰、誰要跟俺搶?上、上、上來,俺一槍挑了你。”那個愣頭青二話不說,抽出背後的長槍,擺出了架勢。嗯,除了武器與他的畫風有點不搭之外,別的都還好。

  “哎,憨太保,別中計,他這是要我們自相殘殺。”鬆竹二老中的蒼鬆開口阻止道。

  “俺、俺、俺是神槍太保,不是憨、憨太保。”錢餘有些不滿道。

  蕭宵不願和憨人計較,這時候上前,開口道:

  “少幫主,如今您身邊並沒有衛士守護,而我們這邊好手眾多,少幫主還是乖乖和我們一起走吧。至於到最後是跟誰,還是我等事後自行商量吧。”

  姚易環視四周,忍不住嗤笑起來,指著這群人道:

  “這群烏合之眾,也算好手?”

  這話一出,一群江湖中人臉色一變,頓時又不規矩的張口就是汙言穢語,極為難聽。

  姚易也不慣著,拿起掛在馬上的長弓,隨手就是一箭射去。剛剛還滿口汙言穢語的江湖人頓時捂著喉嚨,癱倒下去。

  從姚易舉起長弓到出口辱罵那人倒下,都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鬆竹二老等高手都沒能反應過來。這一手快箭甚是駭人,嚇得一眾高手全都忍不住後退幾步,更有膽小的,已經躲在了同伴的身後。

  蕭宵看著姚易手中的長弓,暗生警惕,右手抬起,用折扇護住要害,這才開口道:

  “少幫主射術無雙,據說這天下會精銳黑衣箭隊也是少幫主一手訓練出來的?實在是了不得,隻是少幫主,如今您身邊沒有黑衣箭隊護衛,隻憑你一人,又能射出多少箭呢?”

  隻聽到姚易這時候幽幽道:

  “殺你一人還是夠的。”

  蕭宵一聽,心中一駭,再也顧不得什麽風度,身形一動,直接躲到了人群中。狼狽逃竄的身影,讓人有些想要發笑。

  “哈哈哈哈!”旁人或許顧著蕭宵的麵子,沒有放聲大笑,但是憨太保錢餘可不管別的,這時候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後翻。

  躲在人群中的蕭宵探出頭來,卻看到姚易一臉無奈地坐在馬上,手中連長弓都沒有舉起。

  蕭宵自覺丟了麵子,但也害怕姚易真的朝他射上一箭,隻能狠狠地瞪了錢餘一眼。

  “好了,不同諸位開玩笑了,且讓開道路,我這事情耽擱不得。”姚易開口道。

  “不、不、不行,我、我、我可要你靠你領賞呢!”錢餘跳出來說道。

  姚易看著這個憨憨,憋不住笑意,說道:

  “哈哈哈,你這個人對我胃口,這樣吧,至尊盟給你多少賞錢,我也同樣給你,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錢餘皺著眉頭,思考一會兒之後搖頭道:

  “不、不、不幹,這、這、這邊人多,俺、俺打不過。”

  姚易點了點頭,笑道:

  “我知道了。”

  下一刻,姚易手中長弓舉起,右手之中抓起一把羽箭,電光火石之間,十數支羽箭射出。常人射箭,一次三支已經是射術高手,但姚易出手便是十數支。

  來自天下第一世界的鎖天箭決在姚易手中大發神威,羽箭如同流星,直射向眾人。

  蕭宵一見羽箭襲來,心中一驚,連忙大喊道:

  “快閃開!”

  一眾江湖眾人連忙調轉馬頭,四散而去。

  鬆竹二老中的翠竹在姚易出手的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危險,直接使用輕功棄馬離去。像他這樣的高手,輕功在短距離中可比馬匹快多了。

  翠竹動作奇快,遠離姚易之後還暗中得意,料想這次危機已過,轉頭一看,卻見一支羽箭緊追其後,速度極快無別。翠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這箭直接射穿喉嚨。倒地之時,臉上還帶著逃出生天的僥幸。

  蒼鬆注意到自家弟弟中箭,心中不由得一急,吼道:

  “他的箭有問題。”

  原本離去的眾人不由得回頭一看,姚易射出的羽箭好似長了眼睛,在空中不斷盤旋,若是有人露出破綻,便是一箭襲來,直接帶走。

  “不能躲,他的箭上有內力,躲不掉。”蕭宵咬牙喊道。

  眼見羽箭襲來,蕭宵不願意等死,連忙抬起手中折扇,隨便一揮,竟然瞎貓撞到了死耗子,打在了羽箭之上,剛剛還眾人避之不及的羽箭就這樣直接折斷。

  鎖天箭決就是這般,單人使出箭上附帶內力不足,隻要眼力厲害,看得見箭,輕易便能夠擋住。

  “這箭上內力不足,打斷就行,他一共才十幾支箭!”蕭宵不由大喜,直接喊道。

  隻是他話音未落,就看到坐在馬上的姚易一個縱身,在空中拔出腰間軟劍,劍光一閃,幻化出無盡的劍影,層層環繞在姚易四周。眾人被劍光所照,隻覺得整個世界一白,紛紛抬起手來擋住眼睛。

  姚易身法施展,軟劍揮舞一次,便帶起一陣血痕。

  等他們再次反映過來的時候,蒼鬆已經倒在了地上,雷雲門那公子哥身邊的高手也倒下一半。都是喉嚨被軟劍劃破,一招致命。另外還有幾個是剛剛姚易使出幻劍的時候,被羽箭射死的。

  原本四五十號人,隻是和姚易打了一個照麵,便已經折算了十數人。

  姚易身形落在中央,軟劍之上鮮血滑落。

  “就這?”姚易輕蔑道。

  蕭宵看了看已經被嚇破膽的一群江湖人,咽了口唾沫,艱難道:

  “他就一個人,大家上。”

  說罷,整個人卻賴在原地沒有動靜,甚至還在回頭查看退路,顯然是打算忽悠人去為他爭取逃脫時間。

  “好,衝、衝啊!”錢餘二話不說,直接朝前衝了上去。

  但剛走幾步,察覺到不對勁的他回頭一看,根本沒有人跟著衝上前。

  跟著來的一群武林中人不是同一夥兒,各有各的心思,哪有人肯為別人鋪路的,這時候全都賴在原地,一動不動。

  錢餘隻是憨,又不傻,怎麽可能還接著上前?隻見他將長槍收回,露出標誌性的憨笑,狀若無事般地退了回來。

  姚易被錢餘的動作逗得笑了起來,忍不住道:

  “憨太保,你真的不願意投效我?”

  養個這樣的人在身邊,想必是極為有趣的。

  錢餘撓了撓頭,說道:

  “我、我、我不跟你。”

  剛剛才放話說不跟著姚易,這時候若是同意,隻怕他神槍太保的名頭就要臭了。

  姚易倒是無所謂,扭頭看向別的人,說道:

  “還不走?真不想活了?”

  蕭宵心中盤算了一下局勢,知道這次怕是無功而返了,連忙對著姚易行禮道:

  “既然少幫主不願意前去做客,那我也就不叨擾了,這就告辭了。”

  好像沒什麽虛弱的樣子,想來還是有餘力,這姚易難道是娘胎裏就練武了?不管了,還是趕緊跑,對了,回去之後就退出長河幫,要是天下會找麻煩,自己也早就離開了。蕭宵心道。

  “且慢!”姚易突然的開口,把蕭宵嚇了一跳。

  “少、少幫主可有吩咐?”蕭宵有些戰戰兢兢道。

  “我雖不去做客,但我對你們口中的禮物有些興趣,回頭送到天下會總舵。”姚易輕聲道。

  蕭宵一聽,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這擺明是要放這些人一馬啊,說姚易心慈手軟,果然如此,連自己等人都不計較。

  “是,在下謹遵少幫主命。”蕭宵拱手道,隨後立馬回頭狂奔,生怕姚易改了主意。

  旁邊的一群人也鬆了一口氣,對著姚易一一行禮之後,轉頭離去。

  姚易回到馬上,看著眾人離去,嘴角冷笑。

  剛才所言,不過是麻痹這些人而已。回到晉城就吩咐下去,將這些不穩定因素直接鏟除。要不是姚易做出這番姿態,隻怕這些人回去第一時間就是跑路了。

  “駕!”姚易雙腿一夾馬腹,繼續朝晉城奔去。

  晉城,天下會總舵所在之地。如今的整座城池到處懸掛著白布,街道之上無論行人還是商販,全部穿著深色色衣物,腳步匆匆麵帶擔憂。往日繁華的城池,仿佛隻剩下黑白兩色,讓人頓到極為壓抑。

  “噠噠噠。”馬蹄聲響起,眾人不禁抬頭去看。晉城之中不禁騎馬,但這個時候,都怕觸了天下會的眉頭,沒人敢騎馬。

  但晉城中的百姓抬頭看向馬匹之上的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馬匹跑過晉城,就好似給這黑白的城池上了色,所有看到馬匹的人都鮮活起來,再沒有剛剛那副哀愁模樣。

  “少幫主回來了!”有人忍不住歡呼。

  “少幫主回來了,哈哈哈,少幫主回來了。”

  “真的?啊,是少幫主回來了!”

  普通百姓忍不住歡呼雀躍,他們的主心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