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滿腹怨氣喝酒難忘憂
  “兒啊,兒啊。”盛長柏還沒從馬車上下來,王氏便一邊喊著,一邊走過去。許是心情過於激動,沒注意腳下台階,差點就要摔到。

  “母親。”盛長柏連忙上去攙扶著王氏。

  “兒啊,你可真是給娘親爭氣,不枉娘親生你養你。”王氏激動得不行。王氏自己不得丈夫寵愛,知道兒子才是自己依靠,如今盛長柏考上進士,她心中得意驕傲,難以言表。

  “長柏,你給盛家門楣增光了。”站在門口的盛宏也是滿臉欣慰。

  “總算沒辜負父親的期望。”盛長柏對著自己的父親行禮。

  “快快,快犒勞我兒子,開喜宴,開謝師宴。”王氏在一旁說道。

  “來得算是趕巧,這喜宴今日可有的吃?”姚易帶著盛淑蘭走了過來。

  姚易知道今天放榜,早就準備好了禮物。剛剛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盛淑蘭過來了。

  “有的吃有的吃,表姑爺來得真夠快的。”王氏本就是想著衝眾人炫耀他的好兒子,姚易帶著禮物上門,她是高興不已。

  “哈哈哈,元潛來得是快。”盛宏也笑道。

  “先進去,先進去。”王氏招呼著。

  一眾人招呼著進了大門,長柏去了宗祠叩謝祖宗,姚易則和淑蘭一起先去拜見老太太。

  明蘭一心要祖母開心開心,拉著淑蘭跑著去找老太太,湊到老太太耳邊告訴了這好消息。饒是老太太這般心性,也忍不住露出笑臉。

  “見過老太太。”姚易和盛淑蘭拜道。

  “你們夫妻兩倒是快,就為了吃我家這頓飯?”老太太笑著說道。

  “可不是,今日這邊肯定有好吃的。”淑蘭調皮地說道,哄得老太太大笑道。

  “母親,給您賀喜。”盛宏帶著王氏走了進來。

  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笑著道:

  “你們腳程沒這幾個晚輩快,我已經知道了。”

  “我且問你,外麵這般鬧哄哄的是為了什麽?”

  “我正叫他們紮炮仗呢,這不是長柏高中了嘛。”王氏搶著說道,麵上眉飛色舞的。

  “真巧元潛也到了,今天晚上我們家裏一起熱鬧熱鬧吧。”盛宏也在一邊幫腔道。

  “家裏熱鬧熱鬧也好,但這般鬧,是要鬧得全汴京都知道盛家的兒子中了是嗎?”老太太給這夫妻兩澆了一盆冷水。

  夫妻兩笑容頓時就凝固在臉上。

  “都是同窗,齊小公爺沒中,顧家二郎也沒中,你這般大操大辦就不怕兩家記在心裏?”

  盛宏一聽這話頓時急了,連忙找人去將家裏派出去采買的人找回來。盛宏他從小就收到後院裏的迫害,養成了個謹小慎微的性子。

  王氏有些不開心,開口抱怨這汴京不如揚州自在。還是明蘭出來說了兩句好話,才將氣氛緩了回來。

  姚易看著眼前的一幕幕,不禁感歎,老太太的處事通透,盛宏小心謹慎,盛長柏又是個有才學不迂腐的性子,盛家也合該興旺。

  盛家姑娘們也大了,姚易不好一直待著這邊,隻能先行去找盛長柏。今日他來當然不是隻賀喜這般簡單,還是要找盛長柏商量一下顧廷燁的事情。

  去年的省試,除了盛長柏就沒人中。齊衡也就罷了,那小子讀書的時候早戀根本沒心思。說起來這小子也厲害,人家姑娘才十二三歲就惦記上了。

  顧廷燁落榜卻是讓他難受得很,去年省試,不知當今官家從聽說顧廷燁為了一個放蕩士子說話,一怒之下廢了顧廷燁的功名。

  這個放蕩士子就是當初寫詞時發了牢騷,被官家知道之後革了功名。這事要是在前些年也不算什麽,畢竟官家脾氣還是很好的。隻是如今官家年紀大了,這些讓他仁德名聲有礙的他是一個都不願意聽,顧廷燁這才遭了秧。

  其實姚易是知道結果的,但是一來顧廷燁說這話收不回來,二來顧廷燁的天命還是在那軍中,所以姚易也便沒說。

  “我不便去探望他,我去他心裏未必好受。”盛長柏聽了姚易的來意搖了搖頭。

  也是,顧廷燁落榜,盛長柏今日高中進士,哪怕顧廷燁心胸不狹窄,但不舒服是一定的。

  “隻是他將來如何是好,官家算是斷了他的科舉路子了。”盛長柏擔憂道。

  “他家將門,無論從軍還是蔭官,總有路子的,就怕他過不去心裏的坎。”姚易說道,顧廷燁讀書本就是和家裏的賭氣之舉,如今沒考上,他心裏不知該如何難受。

  在盛家用過晚飯,姚易將盛淑蘭送了回去,就去了一家顧廷燁常去的酒樓,不出所料,他果然在這邊飲酒。

  此時的顧廷燁正靠在二樓上麵看著下麵一群士子,那是今日中了進士出來慶祝的。

  “一個人喝?”姚易走了過去說道。

  “我請,一起。”顧廷燁苦笑道。

  “我曾經瞧不起這些士子,想著我的誌氣比別人高些,卻沒想到我落了榜,也和那些人一般。”顧廷燁自說自話。

  “可這落榜倒也沒什麽,我此前倒是想開了。但我前些時候才知道,原來不是我文章不夠好,是當今這位好官家落了我的文章,他這知道這樣一來,我的科舉之路算是完了。”

  姚易拉了顧廷燁一把,將他帶到了二樓的雅間之中。便是有再多的牢騷,有些話還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你可知道,官家為什麽要落我的文章嗎?就是因為我為無端先生叫屈了一句。你還知道為什麽我的話會被官家知道嗎?就是因為我當年和我那大哥哥說了一兩句,他便記在了心中,一直藏著,就等著害我呢。”

  姚易來到這裏是一句話沒說,顧廷燁絮絮叨叨全說了,看來他也是憋久了。這些話不能與外人說,但顧廷燁對姚易倒是沒保留,全給倒出來了。

  “這大宅子裏的事情惡心汙糟,從你身上倒是全看見了。”姚易倒了一杯酒,跟著說道。

  “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隻能學我那幾個叔叔,從此混吃等死?”

  “不,又不是隻有讀書科考才是正路。”姚易安慰道。

  “除了科舉,那便隻有從軍了?可我家中三代在軍中,根深蒂固,我從軍難免受到照顧,這是我不願意的,我不想再和那個家扯上一點關係。”

  “你那個弟弟我見過,還是好的。你父親,你父親隻是與你缺乏交流罷了。”姚易這時候才算是清楚了為什麽清官難斷家務事。

  顧廷燁嘲弄地笑著,狠狠灌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