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承載重任
  越說越僵,談到後來,雙方互不相讓,以至於又上演了言語暴力。

  “怎麽說話呢你們,這是國家化大公司的態度嗎?你們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體麵可言?”這次一向飄然物外的許東都惱火了。

  “哼,體麵?笑話,商業還講這一套?難道你不知道大家都是來賺錢的嗎?這是你們當年投標時候犯下的過錯,和我們有什麽相幹!而且我們是看在你們報價低的份上才同意用你們的,現在你卻要求漲價,門兒都沒有!”簡巴蒂麵型扭曲,連諷刺帶挖苦著說。

  “這是你們的一廂情願,不是我們的事情,我們當然不會答應。我現在嚴肅的告訴你,如果你們不同意簽合同,我們重新招標!”邁克擼起他的袖子,急吼吼道。

  “有本事你就把衣服都脫了,嚇唬誰啊,真是的!”李東對光頭的所作所為嗤之以鼻。

  “哼,你們不願意,我們更不願意。幹著賠錢的買賣,我們可沒有這樣的好心!你們愛招不招,愛招誰招誰!咱們拜拜!”閆樹國咬牙切齒的說。

  “好走不送!”後頭傳來簡巴蒂的聲音。

  不歡而散後,每個人心中都義憤難平。

  “那個陸氐明明是中國人,卻一直在那裏傻不拉幾的幹杵著,也不幫我們去說一下,真是豈有此理。”閆樹國難以掩飾自己對今天談判的沮喪。

  “你別怪他,大家立場不同。再說了,外國人和我們吵的這麽凶,他幫著我們,你讓他那幫手下怎麽想?以後還怎麽帶隊伍?”柳澤化不同意道。

  “要我看,那些人就根本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裏!陸氐簡直毫無威望可言!”安如柱略帶嘲諷的說。

  “對了,這個人是什麽來曆?”吳懷慎突然問。

  “他原來是一個石油院校的老師,不知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天生教書匠,非要出來混社會,你看他那個樣子,文質彬彬的,怎麽可能是哪些老油條的對手。”安如柱氣憤的搖下車窗,扔掉了帶著一點星火的煙蒂。

  “他是怎麽搞到這麽一個職位的?我覺得他也挺有本事啊。”李東頗為羨慕的弱弱問了一句。

  “哼,在中國,他有本事。在國外,硬碰硬的,他能有什麽本事?在這裏幹活,不是光靠喝酒吃飯,泡腳按摩就可以解決的。西方人有他們的一套辦事準則,根本不吃我們那一套。”安如柱又點了根煙,猛抽一口,輕蔑道。

  “他們又威脅著說要重新招標。現在項目陷入了僵局,無法向上麵交代,這也是個難事。”柳澤化麵帶憂愁道。

  “小李,你說,從法律層麵上講,甲方的那些說辭,可以講得通嗎?”安如柱突然發問。

  李東趕緊整理了下思路,有條不紊道:“這個在法律層麵來說可以勉強說的通。在招投標過程當中,招標是要約邀請,投標是要約,發出中標通知書是承諾,這樣合同意向就算成立了。咱們的招投標過程和其他的公司招投標過程並無二致,因此這種性質應該不會錯。但是如果發生重大誤解或者顯失公平等法律規定的情形,那麽這個合同便是可以撤銷的。咱們此時的狀況就是這樣的,價格太低,明顯的是顯示公平,可以往這上麵靠一靠。可是這種說法是咱們中國的法律這麽規定的,不知道當地的法律是如何界定這個問題。而且真的打官司,舉證也是有難度的。”

  “這一旦真的發生了糾紛,咱們該用哪一國的法律?”吳懷慎問了一個專業級別較高的問題。

  李東回憶著相關內容道:“在咱們的這份授標函裏,我記得彼此約定的是,如果發生糾紛,隻能采用仲裁的方式解決。程序方麵使用聯合國仲裁委的一套程序,判決過程中使用的實體法是用英國的法律。在英美合同法裏麵,這重大誤解和顯失公平的製度也是有的。”

  “哦。原來是這樣,可是真的如你所說,我們有可能耗費大量的精力去打這場官司嗎?”柳澤化眉宇間透著不安問道。

  “這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李東快速評估一番後,如實相告。

  “不,這沒有可能。今年伯克公司對這一個區塊的探測勢在必行。如果真的要去打官司,肯定是曠日持久,他們的公司業績等不起。”安如柱再次點燃一根煙,很有把握的說。

  “有沒有可能他們一邊和我們打官司,一邊重新招標讓另外的公司來投標?”閆樹國試探性的說出了一種替代可能性。

  “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也是非常有實力的公司過來做這項工作。你們想一想,這裏的地形條件這樣惡劣,一般的小公司是做不了這樣的項目的。沒有好的機械設備,出來的效果也肯定不會好。據我所知,當初伯克公司在招標的時候,業內其他大公司並沒有投標,隻有俄羅斯的一家和法國的一家。但我最近看到新聞,法國的那一家已經破產了。至於俄羅斯的那家,也已經好多年沒有項目了,他們的工作水平和能力還是個未知數。因此,在老外的心裏,隻有我們中國人是最適合做這個項目的理想人選。”吳懷慎分析道。

  “為什麽這麽說?”李東忙問。

  “因為我們中國人不怕死,如此複雜的地形,隻有咱們敢做。他們西方人的生命比我們金貴。他們死一個人,要賠的錢可多了。我們這邊死一個人,陪的錢不多。”閆樹國沉靜的說道。

  車內一時無聲,幾人要麽出神,要麽望著窗外。

  “這是一個時代的問題,要學會用曆史的辯證的觀點看問題。等以後咱們國家繁榮昌盛了,這個世界就是咱們中國的天下,中國人就金貴了。”柳澤化幹咳了幾下,帶著憧憬道。

  吳懷慎繼續道:“還有,現在國內的形勢大家也知道,做什麽事情都需要錢,沒有錢寸步難行。國內的弟兄們都等著這個項目順利開工,以便上來掙錢,即使再難再苦再危險他們也會做。所以說現在這個項目已經不是一個幾個人的項目,而是關乎著上千人工作的維持生計的大項目,因為這個項目的背後還關係著許多家庭的衣食住行和孩子教育。”

  李東聽完,心情沉重起來。他看到其他人默不作聲,不知再想些什麽,或許吳懷慎的一席話觸動了他們的心弦。

  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他心中頓時有些茫然,他知道吳懷慎說了大實話,這個項目的確承載了很多,大家對它的期望都很高。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整理了下混沌的頭腦,問道:“那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麽呢!”

  “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就兩個字-等待,看誰先等不及了,坐不住了。”安如柱望著遠方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