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章(一百六十一)護送
  在響徹街道的咆哮聲中,諸葛狐以一種怪異的步伐飛速向零靠近,然而,令諸葛狐沒有想到的是,零化成了一道黑影,主動靠向了他。

  “不好!”諸葛狐心中暗道一聲,當即準備采取閃避的動作,但零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在諸葛狐腦中出現閃避念頭的那一刻,零便貼到了諸葛狐跟前,緊接著零俯下身子,右腳順勢一掃,諸葛狐隻覺得雙腳小腿處一陣抽痛,下一秒便倒在了地上,隨後,看著零將一紅一黑兩把劍叉在自己的頸脖處。

  “想處決我嗎?”諸葛狐冷笑著說道,“不過,哪怕你殺了我,還會有人站出來對抗你們的!”

  讓諸葛狐想不到的是,他的大義凜然,換來的卻是零略帶嘲弄的微微一笑,緊接著零便收起劍,將諸葛狐從地上狠狠地拽了起來,摁著他的頭,將他整個人轉了個一百八十度,“我可沒興趣殺你!而且,你認為現在是我們處理私人恩怨的時候嗎?”

  “你什麽意思?”諸葛狐臉上多了幾絲血色,語氣也不那麽冰冷了,在他麵前的,是一大群茫然無措的人,人群身後的街道上,爆炸聲和火光此起彼伏,“幻幕”和“星光”在人群和街道直接,努力抵擋著可能波及到人群的爆炸和各種飛濺的雜物,盡管他們拚勁了全力,但遠處高樓外牆上,一小隊“帝國”的雙槍掠騎卻預示著“幻幕”和“星光”即將到來的失敗。

  “你是聰明人,不用我再多說什麽吧?”零向後努了努嘴。

  “哼!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近百條人命和自己的私人恩怨比起來,孰輕孰重,諸葛狐自然分得清,他伸出手,一股藍色的寒氣噴薄而出,在“幻幕”和“星光”麵前築起了一道高牆,“抱歉,我和這位‘老夥計’太久沒見,有些激動了!請你繼續幫我指路吧!我會和他一起護送你們到避難所的!”

  諸葛狐拍了拍零的肩膀,他對黑薔薇家族充滿怨恨,但他也知道,僅憑他和“幻幕”、“星光”三人,要帶著這麽一大群人在“帝國”城市的街道上穿梭,是絕無可能沒有傷亡的,而拉上實力強悍的零,無疑是多了一層保障。

  “你這是硬拉上我了?你不怕我直接調頭走人?”零壞笑著說道。

  “你不會走的,你落在我們麵前,不就是為了幫這群人嗎?”冷靜下來的諸葛狐恢複了理智,“雖然不知道身為黑薔薇一族的你為什麽要幫他們,不過,就目前的局勢而言,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保障。”

  在諸葛狐一行人的護送下,龐大的人群小心翼翼,卻又迅速地在這座作為“帝國”在這個國家南方總指揮部的城市中穿梭著,令諸葛狐有些意外的是,他們一路上遇到的“帝國”軍隊寥寥無幾,哪怕遇到了,大部分也都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匆匆忙忙地向著與他們身後的方向急速行進。

  甚至有一股飛龍小隊,眼看著幾名騎兵就要俯衝下來,諸葛狐都做好戰鬥準備了,但飛龍小隊的小隊長卻在此時用諸葛狐聽不懂的語言吼了幾句,俯衝的騎兵便回到了隊列中,整支飛龍小隊更是徑直從他們頭上略過,沒有發動任何攻擊。

  當然,也有一些“帝國”軍隊找上了他們的麻煩,但這些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小型的巡邏隊更為恰當,他們都不過是由不超過十名的“帝國”步兵組成,裝備比起“帝國”的正規軍差了一大截,最明顯的就是他們的鎧甲,比“帝國”正規軍的要簡單和脆弱不少,而這樣的巡邏隊,也完全不用諸葛狐擔心——麵對區區十來名巡邏兵,隻見零揮動手中的雙劍,紅與黑的光芒,輕快地閃爍,在短短十秒鍾之內,就完成了一段死亡之舞。

  “你是真的喜歡出風頭,還是故意要在我麵前展現自己的實力?”再過兩個街區就是避難所所在地,在零解決了五名巡邏兵後,諸葛狐十分不爽地問道。

  “怎麽了?有人幫你搞定這些麻煩事,省得你動手,你還不高興了?之前可是你硬要拉上上我一起的啊!”零假裝生氣道。

  諸葛狐冷“哼”一聲,問道:“我想知道,你的實力,在黑薔薇家族,或者說,魔法次元中,算是什麽檔次?”

  “你這是想從我嘴裏套情報了?”零反問道。

  “沒錯!”諸葛狐直言不諱,“我想知道,你們魔法次元的戰鬥力大概有什麽程度。”

  “我勸你收起你腦海中的念頭。”零收起了原本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不是我要打擊你,想要反攻魔法次元,以你們次元目前的平均戰力水平,還早了幾千萬年!等到你們次元進化到A級‘清醒者’算是平民水平的時候,那就和現在的魔法次元有的一拚了。”

  諸葛狐嘴角一陣抽動,他有想過,兩個次元之間的平均戰力會有巨大的鴻溝,這個鴻溝在短期內也必定是無法逾越的,但他本想製定一個龐大的計劃,一個跨越數代人的反擊計劃,可零的回答,卻澆滅了他的希望。

  “早了幾千萬年”、“A級‘清醒者’算是平民等級,才能和現在的魔法次元有一拚的實力”,光是這兩點,幾乎就是在告訴諸葛狐死了反擊的心,就算他能製定一個跨越幾千萬年的計劃,就算等到幾千萬年後,這個次元遍地都是A級“清醒者”,可那也隻是能和“現在”的魔法次元旗鼓相當,這個次元在進化,魔法次元也會繼續進化啊!這幾千萬年的差距,根本就是無法橫跨的鴻溝!

  愁雲在諸葛狐心中匯聚,既然多重次元是存在的,那麽在魔法次元以外呢?很可能還會有其他比魔法次元實力更強的次元存在,即使“黑薔薇”和“帝國”的離開了,但不代表以後不會有其他次元的勢力染指這個次元,他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一個能保證這個次元安全進化的萬全之策才行。

  “你是在擔心這個次元的安全嗎?”零看出了諸葛狐的心事,“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戰鬥力比魔法次元更強的次元也是存在的,而且這些次元裏,也不乏一些嗜血、瘋狂的勢力。不過,說句你現在不愛聽的話,你真想保障這個次元的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和我們黑薔薇家族合作,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們黑薔薇家族,你都必須明白,黑薔薇家族從來不喜歡主動入侵不屬於自己的地盤。”

  “你說黑薔薇家族從來不喜歡主動入侵不屬於自己的地盤?那這個次元呢?你怎麽說?”諸葛狐咆哮著問道。

  “如果我說,這個次元,幾千年前就已經屬於黑薔薇了,黑薔薇隻是想從‘帝國’手中保護她,你會怎麽想?”

  零的回答對於諸葛狐來說太過於震撼,以至於諸葛狐的腦子都宕機了。

  “你……你在開玩笑嗎?”緩過神來的諸葛狐半信半疑地問道,但零隻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加上零平時就是一副帶著壞笑的模樣,諸葛狐也無法判定零的話到底是真的,還僅僅是一句玩笑。

  出於賭氣和厭惡黑薔薇家族兩種心情,護送人群的路上諸葛狐再也主動沒有和零交談過一句話,即使是零主動找諸葛狐,諸葛狐也隻是愛理不理地“嗯”兩聲作為敷衍,幾次之後,零也知趣地沒有再找過諸葛狐,兩人一路沉默著,護送人群穿過城市的街道,直到距離避難所還有一個街區的距離時,諸葛狐突然主動開口問道:“有件事,我想問你。剛剛在十字路口,爆炸中的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你們不會是……”

  “是‘鴉’的力量哦!”零已經猜到了諸葛狐想問什麽,在回答的同時,他手中紅色的劍隨手一揮,在一聲威嚴的鳥鳴聲中,一隻赤紅的火鳥從零的劍刃上飛出,撞向他們左邊的一棟高樓,在撞到高樓後,火鳥從高樓的外牆直接撞進了高樓當中,透過牆上被撞出的大洞,諸葛狐見到火鳥在高樓內部發生了爆炸。

  在巨大的爆炸聲和噴發的火焰中,裂縫如同失控的野牛群般,在高樓的外牆上狂奔起來,僅僅數秒,便已漫布高樓全身,搖晃、掉落的碎石、金屬的崩裂聲,一切都預示著這棟高樓已經處在了倒塌的邊緣。

  諸葛狐心中對著零一頓狂罵,他不知道零為什麽突然發瘋把一棟離他們不足十米的高樓給炸了,他隻知道,再不采取什麽措施的話,他、“幻幕”、“星光”,還有這一大群人就都要被倒塌的高樓給活埋了。

  高樓的投到地麵上的陰影越來越大,已經來不及跑開了,諸葛狐當即高舉雙手,幽藍色的能量從他手中噴出,將他們上方和周圍的空氣凝結成了堅固的寒冰護罩,將他們嚴嚴實實地護在其中。

  巨大的轟鳴聲和粉塵散去,碎石和大樓全部安詳地躺倒在周圍,不在維持寒冰護罩的諸葛狐氣喘籲籲地大罵道:“零!你腦子抽風了嗎?還是準備殺人滅口?”

  零手中的黑劍一揮,一道漆黑的劍氣射出,將擋在他們正前方的大樓主體一劍劈開,形成了一條可供一人行走的通道:“放心,我算過了,以你的能力,頂住這麽棟大樓,小意思的!”

  “我小你……”諸葛狐罵道一半,收住了聲,因為他見到在零劈開的通道兩側,大樓主體下,正壓著好些“帝國”的士兵,他粗略數了下,僅僅是能見到的便有十數名,“算了!這次不和你計較,下次要搞這麽大,拜托你,提前知會一聲行不?”

  零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

  零的這聲“沒問題”到底有多少水分,諸葛狐不知道,這麽多年來,零是唯一令諸葛狐完全琢磨不透的家夥,諸葛狐時常覺得零的笑容是那麽虛假,在零笑容的背後,隱藏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但另一方麵,零的笑容看上去又是那麽真實,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諸葛狐自己在內。

  “‘鴉’的力量嗎?看來這段時間,你們‘黑薔薇’沒做別的事,就是多培養了一個送死的棄子啊!”心中雖有疑惑,而且還被零和“帝國”士兵的大戲橫插了一腳,但諸葛狐可沒忘記自己最想從零嘴裏知道的事情,“我們老大是被你們忽悠著去歐洲,結果命喪黃泉!這次呢?你們又從哪裏忽悠了個人,跑到‘帝國’南方總部來送死?”

  零並沒有因為諸葛狐變得尖酸的調侃而生氣,笑嘻嘻地說道,“這可不好說呢!你就這麽肯定,我帶他來,是讓他送死的?”

  嘴角抽搐著,零的笑容和話刺痛了諸葛狐的神經,他幾乎完全失去了理智,跳上倒下的高樓,拋下人群,向著原先的十字路口狂奔而去,而“幻幕”和“星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滿臉怒火的諸葛狐消失在眼前。

  “放心!沒事的!我們先把這群人送到避難所再說吧!”麵對幻幕”和“星光”殺人般的眼神,零從容不迫地說道。

  狂奔著穿過熟悉的街道,方才逃離的爆炸聲和火光重新逼近,帶著熱氣和火焰味道的風吹過諸葛狐的臉頰,隨著零消失在視野中,諸葛狐的理智逐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的腳步開變慢,腦中開始思考,自己為何如此激動,明明護送人群去避難所才是當下最正確的選擇,可為什麽自己卻拋棄了人群,拋棄了最信賴自己的手下,折返了回來?是對零,對黑薔薇家族的厭惡,還是放心不下那個即將成為黑薔薇家族棄子的人?

  不!我隻是擔心凱瑟琳的狀況而已!諸葛狐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勉強欺騙自己的理由,而他的步伐也再次變快,他知道他必須盡早確認凱瑟琳是安全的,然後再同凱瑟琳用最快的速度趕去避難所,確認“幻幕”、“星光”和零是不是把人群平安護送到了避難所。

  “如果兩邊都出了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所以,我必須快!還要更快!”諸葛狐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直到那具熟悉的飛龍屍體和十字路口,還有癱坐在路邊的,那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