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番外8 鯊皇的記憶
紅瑚麵上露出一絲猶豫之色，過了一會兒才說：“與這兩個膽小鬼相比，反倒是這個跟隨我們反了的大頭目，我有點不放心他坐統帥之位，畢竟中低階的將領會有一部分換成他們狩獵隊的人，憑著這層聯係，他若是反了，便能輕而易舉的湊出一支隊伍。
不過現在也不能妄下定論，咱們先盯著他，看日後發展吧。
這番整改，再算上適應階段，會耗去不少時間，這段時間你要保證九個新上去的長老接觸不到半點兵權，也盡可能把最後一個長老的選拔拖延，這樣各部落一直爭這個位子，就會一直轉移他們的視線。
待到軍隊整改適應完畢，就可以進行最後一步，找個由頭把十大長老殺了，徹底廢除長老會！”
聽她把一整個階段的籌劃說完，我愣了好一會兒，不得不說，她這個計劃非常的妙，再讓我鍛煉上十年，我也想不出這種法子，而且跟她以前出的主意比較，這次的計劃格外的陰險，也更讓我意識到這個小女人的危險性。
現在我才算是明白以前教導我的一個師傅說的一句話：腦子好使的鮫人，有時候會比武力強悍的鮫人更加危險。
而紅瑚，就是這種鮫人。
我當時就想：以後我若是娶了她當媳婦兒，這家夥不會也把我弄死吧？
不過想想我們十幾年的交情，就算她對我沒有愛情，也該有點友情或者親情了，應該不至於喪心病狂的把我弄死，何況我們合作的這麽愉快，她恐怕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適的合作者了，這讓我稍稍放了點心，同時也更堅定了立她為後的決定——我怕不立她，她哪天真把我搞死。
我收好內心那點害怕的情緒，強自鎮定下來說：你說的這個計劃可行，那接下來就這麽辦吧。
紅瑚應了一聲，卻沒告退，難得露出一副別別扭扭的神色，我好奇道：你還想說什麽？
紅瑚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快速低下頭去，揪著衣角。
我一看她這含羞帶怯的樣子，差點以為她要對我表露心意，誰想她卻說：那個，我有件事想問一下，就是螯鮫人獻上來的蛋，你打算怎麽處理？
聽到這個問題，我愣了一下。
其實螯鮫人還沒湊齊蛋，但為了防止他們暗中培養鮫人皇，那天比賽結束後，我和各部落就要求他們先把已有的蛋交上來，之後每隔半年就要交一次，一直到湊齊為止。
但是關於這些蛋怎麽處理，卻沒人過問過，各部落大概覺得我這個鮫人皇體內雜質累積達標，肯定不能繼續吸收蛋液裏的力量了，我更不會那麽快就有孩子，所以這些蛋就算給了我，也是白給，早晚放壞了。
反正他們隻要能削弱螯鮫人就行，這些蛋就算白白浪費了，他們也都心照不宣的不提此事。
但事實上隻有我自己清楚：我體內的雜質並沒有累積到極限，相反，我體內沒有一點雜質，完全可以吞噬這些蛋，再度蛻變。
為什麽會這樣，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以前聽母親說過，她懷著我的時候，吃了那麽多蛋，本來還以為自己也能蛻變，沒想到那些蛋吃下去，她一點都沒蛻變，反倒是體內的雜質快速的累積到了極限。
我覺得，會不會是蛋裏的力量都被我吸收了，而雜質全都被母親吸收了。
但不管原因為何，有一點是變不了的，那就是：我很有可能會成為鮫人史上第一個二次蛻變的鮫人皇！
所以聽到紅瑚這麽問的時候，我是有點不想回答的，暫時我還不想把這個體質暴露，這個秘密我連母親都沒說過。
想了想，我就說：還沒想好，你為什麽這麽問？
紅瑚又別別扭扭了一會兒，才說：那啥，給俺吃了中不中？
我：……
反應過來她說的啥以後，我：！！？？
我眨了眨眼，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說啥玩意兒？你的意思是你想蛻變成鮫人皇？不對，等等等等，先不說你是女人，就說這件事，我是現任鮫人皇哎，你跟我聊這事？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這貨今天是用腦過度，傻了嗎？
紅瑚的臉色突然變得正經了起來，直視著我說：“你愛我嗎？”
我一愣，想了一會兒才說：“紅瑚，我喜歡你，欣賞你，但還達不到愛你的程度，我承認我想讓你當我的女人是出於男人的本能和占有欲，但我是真心的想立你為王後，因為沒人比你更適合這個位子。但你今天提的這個要求，我並不能答應你，我為什麽要製造出一個能對我造成威脅的鮫人皇出來呢？”
紅瑚點了點頭，突然說起了另一件事：“之前我所說的廢除長老會的法子，陛下覺得如何。”
我雖然不懂她怎麽說起了這個，卻還是實話實說：“很好。”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沒想到你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說實話，我都覺得你有點可怕了。”
紅瑚淡淡道：“那陛下覺得，就算我不是鮫人皇，我就沒有辦法殺你嗎？”
我沉默的盯著她，洞穴裏的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我才笑道：“我信你有辦法殺我，但是，我為什麽要幫你降低難度呢？”
紅瑚說：“站在你的角度上，這件事的確有一定的危險性，但實際上你並不用擔心這點危險。
因為有一件事你也清楚，就是鮫人族從來沒有女子為皇的先例，我雖然有帶領鮫人族重回祖地的野心，但我的身份注定我不能為皇，我若蛻變成功，不可能殺了你，因為殺了你，我也坐不上鮫人皇的位子。隻要能實現我的理想，誰坐這個位子我根本不在乎，我幹嘛要放棄你這個合作愉快的合作者呢？
而且廢除長老會這件事的變數很大，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應對，那這個計劃不僅會失敗，你甚至有可能被推翻。
但若是多一個鮫人皇，你將會得到很大的助力，史上從來沒有兩個鮫人皇合作的先例，我若蛻變成功，你我二人合作，在鮫人族將再沒有能敵得過我們的。”
我淡漠的看著她：“你說的是很有道理，但是就像你曾經說的那樣，這世間最猜不透的，就是人心。我哪知道你哪天想法會變呢？就像如今的你一樣，曾經你明明說的是讓我許諾給你王後之位，現如今你卻不再滿足，想更進一步，那會不會將來有一天你會再次不滿足，將我取而代之呢？
別跟我說什麽女子不能為皇，長老會還沒有廢除的先例呢，現在咱們還不是在計劃著怎麽把它廢了？”
說實話，我是該殺了她的。就像她說的那樣，她是有辦法能殺了我的，我不讓她吃蛋，她就可能記仇，留一個對我有威脅，還心懷怨憤的人在身邊，真的很危險。
紅瑚捏了捏拳，突然有些激動的說：“杞天我去你大爺的！你想用我，你就得先讓我沒有後顧之憂，王後這個位子再尊貴，說白了也不過就是‘鮫人皇的妻子’這麽一個附屬身份罷了，我甚至都比不上一個長老，若是你想廢了一個長老，你還得使點法子，而王後的廢立，完全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因為我沒有母家，背後沒有任何支持，你廢了我不用考慮任何後果！
這樣的合作完全就是單方麵的對你有利，你現在說會幫我實現理想，但這隻是空話，若是哪天你安於享受，我的付出就白費了，甚至還會被你一尾踢開！
你覺得我蠢嗎，我會把自己處在這樣的風險之中？我今天跟你攤開說明白，就是想告訴你，要麽，你答應我的條件，咱們繼續合作，要麽，你就直接殺了我，我不會冒著浪費一生的風險，去換一場空的下場的，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被她說的沉默了，我的確沒考慮到這一點，我從來都沒想過哪天我會變得安於享受，但是不可否認，的確有那種可能，因為我沒什麽野心，沒什麽目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回應各種各樣的人的期待，被身上的責任推著走。
現在我已經實現了那些人的想法，成了鮫人皇，也不用擔心造反失敗被殺，按理說我安安心心的在這個位子上度過一生就夠了。
所以紅瑚的擔心不無道理，換我是她，我也不願意把一生賭在這麽一個人身上。不過……
“你為什麽覺得我可能會安於享受？”我自己覺得有這種可能，是因為我知道我根本不想當什麽傳頌後世的鮫人皇，可在外人的眼裏，我一直都是個嚴苛要求自己的人，像是要把一生奉獻給鮫人族似的。
紅瑚看了我一眼，歎息道：“因為你的眼神。咱倆相處的時間太長了，有些事情你自己也許沒發覺，但我卻知道。
其實你有時候經常會出神，尤其是襲殺前代鮫人皇之前的那一個月裏，你常常會露出茫然的眼神。
你知道什麽人會這樣嗎？沒有堅定信念的人。
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想當個怎樣的鮫人皇，也從來不談自己想幹什麽。
當一個人沒有堅定的信念，卻又背負著沉重的責任的時候，也許他會堅持十年，二十年，但是他不可能堅持一輩子。
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你，是不是不想坐這個位子？”
我愣了愣，過了會兒，才點了點頭：“我的確不想坐。”
不知是不是從小就被拘束在部落裏的緣故，其實比起待在一個地方，我更想出去看看，以前是想出部落看看，現在不得不坐在這個位子上，我又想著出鮫人族看看。
也許我和紅瑚合作，內心深處，也是想跟著她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走出這片鮫人族世代生活的地方，去見見那更遼闊的世界。
我們兩個就此沉默了下來，紅瑚有些緊張，大概是在害怕，記得她曾經說過，越是有野心的人，其實越怕死。
而我則是在思考著一些事，思考著我和紅瑚的合作關係，思考著我這個人，她這個人。
其實仔細想想，就算紅瑚不蛻變成鮫人皇，她也能輕而易舉的對我造成威脅——她知道我這鮫人皇來曆的秘密，隻要公布出我母親吃過外族的蛋才成就的我，她都不用親自動手，我就會被所有人，甚至包括鯊族所針對。
我不知道她之前沒把這個秘密說出去，是不是想獲取我的信任，畢竟能滿足她的想法的人，真的很難找，而得到我的信任，是實現她理想最快的捷徑。
握著這個秘密的她，比成為鮫人皇的她，更加危險，我以前沒殺她，現在因為一件風險更小的事，也沒必要殺她。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如果殺了她，所有危險也就消除了，一了百了。
不過，從感情上來說，我並不想殺她。
無論是我們多年相處的感情，還是我內心深處的那個期盼，都讓我下不去手。
過了許久，我才說：“我這一路走來，多虧了有你在身邊，不然，這路太孤獨了。我看不見光，再沒人陪伴，這條路，也許我真的走不到底。
我不會殺你的，你的要求，我答應了。”
紅瑚難得的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問我：“你……你說真的？你不怕我把你取而代之了？”
我扯了扯嘴角，說：“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個位子，我並不想坐。我不是個合格的統治者，身邊難得有個懂我的人，我不想殺掉，不然以後的路，我真的不知該怎麽走下去了。
就像你以前賭在我身上一樣，我也把未來賭在你身上。將來你若是想奪位，那我拱手讓給你，反正隻要不是螯鮫人當，我都樂得逍遙，不過想必那時你也不會放心讓我活下去，那我認栽，但你如果隻是想實現你那個理想，那我就陪你走下去，因為……我也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紅瑚定定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的說：“如君所言，君不負我，我必不負君！”
不過現在也不能妄下定論，咱們先盯著他，看日後發展吧。
這番整改，再算上適應階段，會耗去不少時間，這段時間你要保證九個新上去的長老接觸不到半點兵權，也盡可能把最後一個長老的選拔拖延，這樣各部落一直爭這個位子，就會一直轉移他們的視線。
待到軍隊整改適應完畢，就可以進行最後一步，找個由頭把十大長老殺了，徹底廢除長老會！”
聽她把一整個階段的籌劃說完，我愣了好一會兒，不得不說，她這個計劃非常的妙，再讓我鍛煉上十年，我也想不出這種法子，而且跟她以前出的主意比較，這次的計劃格外的陰險，也更讓我意識到這個小女人的危險性。
現在我才算是明白以前教導我的一個師傅說的一句話：腦子好使的鮫人，有時候會比武力強悍的鮫人更加危險。
而紅瑚，就是這種鮫人。
我當時就想：以後我若是娶了她當媳婦兒，這家夥不會也把我弄死吧？
不過想想我們十幾年的交情，就算她對我沒有愛情，也該有點友情或者親情了，應該不至於喪心病狂的把我弄死，何況我們合作的這麽愉快，她恐怕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適的合作者了，這讓我稍稍放了點心，同時也更堅定了立她為後的決定——我怕不立她，她哪天真把我搞死。
我收好內心那點害怕的情緒，強自鎮定下來說：你說的這個計劃可行，那接下來就這麽辦吧。
紅瑚應了一聲，卻沒告退，難得露出一副別別扭扭的神色，我好奇道：你還想說什麽？
紅瑚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快速低下頭去，揪著衣角。
我一看她這含羞帶怯的樣子，差點以為她要對我表露心意，誰想她卻說：那個，我有件事想問一下，就是螯鮫人獻上來的蛋，你打算怎麽處理？
聽到這個問題，我愣了一下。
其實螯鮫人還沒湊齊蛋，但為了防止他們暗中培養鮫人皇，那天比賽結束後，我和各部落就要求他們先把已有的蛋交上來，之後每隔半年就要交一次，一直到湊齊為止。
但是關於這些蛋怎麽處理，卻沒人過問過，各部落大概覺得我這個鮫人皇體內雜質累積達標，肯定不能繼續吸收蛋液裏的力量了，我更不會那麽快就有孩子，所以這些蛋就算給了我，也是白給，早晚放壞了。
反正他們隻要能削弱螯鮫人就行，這些蛋就算白白浪費了，他們也都心照不宣的不提此事。
但事實上隻有我自己清楚：我體內的雜質並沒有累積到極限，相反，我體內沒有一點雜質，完全可以吞噬這些蛋，再度蛻變。
為什麽會這樣，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以前聽母親說過，她懷著我的時候，吃了那麽多蛋，本來還以為自己也能蛻變，沒想到那些蛋吃下去，她一點都沒蛻變，反倒是體內的雜質快速的累積到了極限。
我覺得，會不會是蛋裏的力量都被我吸收了，而雜質全都被母親吸收了。
但不管原因為何，有一點是變不了的，那就是：我很有可能會成為鮫人史上第一個二次蛻變的鮫人皇！
所以聽到紅瑚這麽問的時候，我是有點不想回答的，暫時我還不想把這個體質暴露，這個秘密我連母親都沒說過。
想了想，我就說：還沒想好，你為什麽這麽問？
紅瑚又別別扭扭了一會兒，才說：那啥，給俺吃了中不中？
我：……
反應過來她說的啥以後，我：！！？？
我眨了眨眼，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說啥玩意兒？你的意思是你想蛻變成鮫人皇？不對，等等等等，先不說你是女人，就說這件事，我是現任鮫人皇哎，你跟我聊這事？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這貨今天是用腦過度，傻了嗎？
紅瑚的臉色突然變得正經了起來，直視著我說：“你愛我嗎？”
我一愣，想了一會兒才說：“紅瑚，我喜歡你，欣賞你，但還達不到愛你的程度，我承認我想讓你當我的女人是出於男人的本能和占有欲，但我是真心的想立你為王後，因為沒人比你更適合這個位子。但你今天提的這個要求，我並不能答應你，我為什麽要製造出一個能對我造成威脅的鮫人皇出來呢？”
紅瑚點了點頭，突然說起了另一件事：“之前我所說的廢除長老會的法子，陛下覺得如何。”
我雖然不懂她怎麽說起了這個，卻還是實話實說：“很好。”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沒想到你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說實話，我都覺得你有點可怕了。”
紅瑚淡淡道：“那陛下覺得，就算我不是鮫人皇，我就沒有辦法殺你嗎？”
我沉默的盯著她，洞穴裏的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我才笑道：“我信你有辦法殺我，但是，我為什麽要幫你降低難度呢？”
紅瑚說：“站在你的角度上，這件事的確有一定的危險性，但實際上你並不用擔心這點危險。
因為有一件事你也清楚，就是鮫人族從來沒有女子為皇的先例，我雖然有帶領鮫人族重回祖地的野心，但我的身份注定我不能為皇，我若蛻變成功，不可能殺了你，因為殺了你，我也坐不上鮫人皇的位子。隻要能實現我的理想，誰坐這個位子我根本不在乎，我幹嘛要放棄你這個合作愉快的合作者呢？
而且廢除長老會這件事的變數很大，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應對，那這個計劃不僅會失敗，你甚至有可能被推翻。
但若是多一個鮫人皇，你將會得到很大的助力，史上從來沒有兩個鮫人皇合作的先例，我若蛻變成功，你我二人合作，在鮫人族將再沒有能敵得過我們的。”
我淡漠的看著她：“你說的是很有道理，但是就像你曾經說的那樣，這世間最猜不透的，就是人心。我哪知道你哪天想法會變呢？就像如今的你一樣，曾經你明明說的是讓我許諾給你王後之位，現如今你卻不再滿足，想更進一步，那會不會將來有一天你會再次不滿足，將我取而代之呢？
別跟我說什麽女子不能為皇，長老會還沒有廢除的先例呢，現在咱們還不是在計劃著怎麽把它廢了？”
說實話，我是該殺了她的。就像她說的那樣，她是有辦法能殺了我的，我不讓她吃蛋，她就可能記仇，留一個對我有威脅，還心懷怨憤的人在身邊，真的很危險。
紅瑚捏了捏拳，突然有些激動的說：“杞天我去你大爺的！你想用我，你就得先讓我沒有後顧之憂，王後這個位子再尊貴，說白了也不過就是‘鮫人皇的妻子’這麽一個附屬身份罷了，我甚至都比不上一個長老，若是你想廢了一個長老，你還得使點法子，而王後的廢立，完全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因為我沒有母家，背後沒有任何支持，你廢了我不用考慮任何後果！
這樣的合作完全就是單方麵的對你有利，你現在說會幫我實現理想，但這隻是空話，若是哪天你安於享受，我的付出就白費了，甚至還會被你一尾踢開！
你覺得我蠢嗎，我會把自己處在這樣的風險之中？我今天跟你攤開說明白，就是想告訴你，要麽，你答應我的條件，咱們繼續合作，要麽，你就直接殺了我，我不會冒著浪費一生的風險，去換一場空的下場的，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被她說的沉默了，我的確沒考慮到這一點，我從來都沒想過哪天我會變得安於享受，但是不可否認，的確有那種可能，因為我沒什麽野心，沒什麽目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回應各種各樣的人的期待，被身上的責任推著走。
現在我已經實現了那些人的想法，成了鮫人皇，也不用擔心造反失敗被殺，按理說我安安心心的在這個位子上度過一生就夠了。
所以紅瑚的擔心不無道理，換我是她，我也不願意把一生賭在這麽一個人身上。不過……
“你為什麽覺得我可能會安於享受？”我自己覺得有這種可能，是因為我知道我根本不想當什麽傳頌後世的鮫人皇，可在外人的眼裏，我一直都是個嚴苛要求自己的人，像是要把一生奉獻給鮫人族似的。
紅瑚看了我一眼，歎息道：“因為你的眼神。咱倆相處的時間太長了，有些事情你自己也許沒發覺，但我卻知道。
其實你有時候經常會出神，尤其是襲殺前代鮫人皇之前的那一個月裏，你常常會露出茫然的眼神。
你知道什麽人會這樣嗎？沒有堅定信念的人。
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想當個怎樣的鮫人皇，也從來不談自己想幹什麽。
當一個人沒有堅定的信念，卻又背負著沉重的責任的時候，也許他會堅持十年，二十年，但是他不可能堅持一輩子。
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你，是不是不想坐這個位子？”
我愣了愣，過了會兒，才點了點頭：“我的確不想坐。”
不知是不是從小就被拘束在部落裏的緣故，其實比起待在一個地方，我更想出去看看，以前是想出部落看看，現在不得不坐在這個位子上，我又想著出鮫人族看看。
也許我和紅瑚合作，內心深處，也是想跟著她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走出這片鮫人族世代生活的地方，去見見那更遼闊的世界。
我們兩個就此沉默了下來，紅瑚有些緊張，大概是在害怕，記得她曾經說過，越是有野心的人，其實越怕死。
而我則是在思考著一些事，思考著我和紅瑚的合作關係，思考著我這個人，她這個人。
其實仔細想想，就算紅瑚不蛻變成鮫人皇，她也能輕而易舉的對我造成威脅——她知道我這鮫人皇來曆的秘密，隻要公布出我母親吃過外族的蛋才成就的我，她都不用親自動手，我就會被所有人，甚至包括鯊族所針對。
我不知道她之前沒把這個秘密說出去，是不是想獲取我的信任，畢竟能滿足她的想法的人，真的很難找，而得到我的信任，是實現她理想最快的捷徑。
握著這個秘密的她，比成為鮫人皇的她，更加危險，我以前沒殺她，現在因為一件風險更小的事，也沒必要殺她。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如果殺了她，所有危險也就消除了，一了百了。
不過，從感情上來說，我並不想殺她。
無論是我們多年相處的感情，還是我內心深處的那個期盼，都讓我下不去手。
過了許久，我才說：“我這一路走來，多虧了有你在身邊，不然，這路太孤獨了。我看不見光，再沒人陪伴，這條路，也許我真的走不到底。
我不會殺你的，你的要求，我答應了。”
紅瑚難得的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問我：“你……你說真的？你不怕我把你取而代之了？”
我扯了扯嘴角，說：“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個位子，我並不想坐。我不是個合格的統治者，身邊難得有個懂我的人，我不想殺掉，不然以後的路，我真的不知該怎麽走下去了。
就像你以前賭在我身上一樣，我也把未來賭在你身上。將來你若是想奪位，那我拱手讓給你，反正隻要不是螯鮫人當，我都樂得逍遙，不過想必那時你也不會放心讓我活下去，那我認栽，但你如果隻是想實現你那個理想，那我就陪你走下去，因為……我也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紅瑚定定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的說：“如君所言，君不負我，我必不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