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未謀麵的愛慕
  裴嫣然頓了頓,白了這丫頭一眼,“這你都猜不到?麒麟之子都來了,那個洪荒王稽,還能快活到哪裏去?”

  世傳:浩然天下有位十四歲白衣少年,於歸墟出劍,一劍斬殺洪荒合道妖王。

  裴嫣然雙眼水霧迷蒙,像是遙遙瞧見了那一劍之風采。

  “關於麒麟之子,沒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誰,沒有人知道他的修為高低,他能一劍斬殺合道境,讓對方形神俱滅,這恐怕最少得是飛升境才可以吧?”

  裴嫣然低聲呢喃:“韋妝師姐說那麒麟之子生性善良溫柔,到底是什麽原因,他會一劍怒斬妖人呢?”

  路邊樹下的楊牧之緩緩起身,抬頭看著頭頂豔豔紅日,如有所思。

  “為什麽一劍斬殺王稽呢?”

  霞光萬道照耀而來,楊牧之雙眼微眯,眼角的魚尾愈發明顯。

  “……王稽,你實在不該對娘親生出不軌之心啊!”

  見可可與楊牧之都默默不語,裴嫣然接著說道:“第三局,洪荒有位大妖王在歸墟擺了一個天大的棋局,說是最不喜廝殺,就隻與我們對弈幾局,來決定兩座天下最後的勝負吧!”

  裴嫣然笑吟吟望向可可,最終視線還是略帶嫌棄的離開她的臉,定格在楊牧之身上。

  反正這可可丫頭,一問三不知。

  “兩座天下的文比三局,最終肯定是我們贏了。不過!”裴嫣然眨著大眼睛問道:“楊牛文,你來說說,是誰與那位被稱之為棋聖的大妖王於歸墟對弈九局,並最終贏了那位洪荒棋聖半子的?”

  可可賭氣道:“嫣然姐姐,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呢!”

  裴嫣然與楊牧之都同時看向她,那你來說說?

  “是一位白衣少年,在歸墟與洪荒棋聖對弈九局,後來便有了舉世矚目的歸墟九局啊!”

  想了一想,可可驚呼道:“白衣少年?莫非下棋的那位,也是麒麟之子?”

  裴嫣然嫣然一笑,點頭答道:“正是麒麟之子,世間男子風采,當屬此人為最!”

  可可格格笑道:“嫣然姐姐,這也是你愛慕麒麟之子的原因嗎?”

  有男人在場,裴嫣然也毫不忌諱,她毫無羞愧道:“這個世間,哪個女子不愛慕他?”

  可可有些不服氣,她瞥了眼自己夫君,我覺著他就不輸那位麒麟之子哩。

  裴嫣然笑了笑,“情人眼裏出西施,你看楊牛文自然怎麽看都不厭。”

  可可不高興道:“什麽嘛!我夫君本來就不差的,嫣然姐姐不許取笑他,不然我生氣啦!”

  裴嫣然抿著嘴不吭聲,可可猶不服氣:“嫣然姐姐你都沒有見過他,連名字也不知道,你怎麽敢說喜歡那位麒麟之子?”

  裴嫣然嬉笑著想回擊可可的責怨,奈何一時詞窮,實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能伸手去撓她的癢。

  見兩女玩心又起,楊牧之嘴角也多了一絲柔和,他當然要站在自己“媳婦兒”這一邊啦!

  “嫣然姐姐,你真的喜歡那個麒麟之子?你知道他的真名嗎?有見過他嗎?”楊牧之臉帶微笑,“如果,他此時站在你麵前,你能認出他來?”

  裴嫣然停止了與可可的嬉鬧,認真看著站在她麵前的人,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楊牛文,你都是可可的夫君了,還這樣乖乖站在我麵前,等姐姐領你回家呀?”

  楊牧之啞然,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裴嫣然目光柔柔,赩然輕吟:“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楊牧之撓撓頭,邁腿轉過身去。

  這句詞,使他回想起當初在縱橫阡陌上的美好時光。盡管那個時候,那位常抿起臉蛋上美麗梨渦的少女已經離他遠去。

  但是一直陪伴他的,還有自己的娘親與師父。

  當然也有籬笆牆外一位身姿纖細、模樣文靜的女子,她的脾性時而溫柔,時而火辣,她總喜歡在不遠處偷瞧自己。

  她也不過來說話,那半旬多的時光裏,她就那樣默默跟在自己身旁的不遠處。

  二月雪白的春日裏,滿頭都是飄灑的杏花,像白沙、像棉花,白色的麵龐、粉色的花心,每一朵都是一個嫣然的笑容。

  原來那位文靜女子,她叫韋妝?

  楊牧之不禁多看了裴嫣然幾眼,展顏一笑:“你的韋師姐,如今去了哪裏?”

  這一霎那,裴嫣然竟然出現短暫的失神,仿佛此時身前站著的這個男人,滿頭華發之間,飄飄落落的正是雪白的杏花。

  而他那模糊不清的輪廓,竟愈發清晰起來。

  裴嫣然驚訝無比,發自內心的驚呼道:“原來……你竟……這般好看?”

  那一張俊美無雙的容顏,在這一刻也深深烙印在她腦海裏、在心間。

  察覺自己失態後,裴嫣然趕緊掩飾道:“韋師姐她聽聞麒麟之子隕落,從此就沒有再開過一次笑臉。幾年前遠遊他鄉,直至如今音訊全無……”

  可可過來插嘴道:“醜八蓋,你問韋師姐作什麽?難道你認得她?”

  楊牧之笑著搖頭,他隻是想再見見那道纖細身姿,告訴她一聲,世間其實並無她那首詞中的風流年少。

  裴嫣然好看誘人的紅唇微啟:“他是醜八怪?你這丫頭昏了頭啦!”

  這句話說的很小聲,可可自然聽不到。

  說了老半天話,裴嫣然也不願意多聊了,默默走在前麵想著心事。

  可可又去牽楊牧之的手臂,一臉天真。

  楊牧之則是心不在焉,他是見過寧有晴的,當年正是她千萬裏禦劍飛來梧桐樹下,苦口婆心勸娘親答應此事。

  那一次,是陪他一同前往歸墟的娘親,最後一次遊曆浩然這方天地。

  自此之後,梧桐山楊府人亡家破,母子分離,天各一方。

  這些事情,當然不能怪寧有晴,一切因果,皆有定數。事實上她或許根本就不會知道梧桐山楊家破滅。

  誰又會知道,覆巢之下,為了不讓仇人察覺,有一位少年被自己母親毀去所有的氣息,隻為讓他忘卻從前所有,快樂的生活下去。

  “醜八蓋你怎麽了?”身旁的可可關心問道:“臉色那麽難看?”

  楊牧之抹了一把臉,“沒事,興許是餓了吧!”

  裴嫣然回頭望了一眼,慢條斯理道:“事實上,韋妝師姐曾經找畫師作了一副畫,一副人像畫。”

  她身後的兩人都很好奇,“你師姐畫的是誰?”

  “韋妝師姐憑借心中記憶,讓那名畫師準確的畫出了那個人,按師姐的話來說,有七分形似、三分神似。”

  裴嫣然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楊牧之身上,就好像她是在看那副畫一般。

  可是畫中明明隻是一位十四歲的少年,為何自己卻總是願意往此人身上去靠攏呢?

  一位白衣少年,一位白發青年。

  三分形似,卻有七分神似。

  “你真的叫楊牛文?你真的隻有築基境修為?”裴嫣然突然問道。

  可可嚇了一跳,嫣然姐姐語氣不善,眼神也與平日不太一樣,她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她從未見過的氣勢。

  裴嫣然玉璞境的修為激散開來,和煦陽光下竟多了一絲寒意。

  楊牧之白發飛揚,苦苦撐著那股指向他氣機,道:“我楊牛文確隻有築基,嫣然姐姐再不收手,我就要昏厥啦!”

  可可怒道:“嫣然姐姐你做什麽啊?幹嘛欺負他!”

  裴嫣然玉掌輕輕翻轉,緩緩垂下,四周那股無形壓力頓時消散。

  她那張突然變得清秀的臉龐上,綻開了嫣然的笑容,如難得一見的鮮花,在悄悄盛開。

  “可可別生氣,姐姐隻是試探一下他而已。”

  楊牧之鬆了一口氣,都說女人不可捉摸,果不其然。前一刻還言笑晏晏,那張臉也嫵媚動人,下一刻就如冰山美人般讓人連親近之心都不敢生出一分。

  楚虞瑤是如此,裴嫣然亦是如此。

  可可疑惑道:“你試探他什麽啊?他身上又沒有隱藏什麽秘密。”

  裴嫣然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好啦,不說這些了,我們走快點,去晚了就沒有位置了。”

  接著又取笑一聲:“可可,你夫君都說餓了,你難道一點也不懂得關心人麽?”

  關心照顧人這一塊,她的確不擅長。

  可可赧顏道:“嫣然姐姐,我以後應該多向你學習學習,你溫柔大方、心靈手巧,懂得噓寒問暖,將表哥迷得神魂顛倒,我也爭取像你一樣。”

  裴嫣然白了她一眼,附耳小聲道:“為人妻者,可不能像以前做姑娘那般任性妄為了,體貼照顧自己夫君,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哦!”

  接下來就是兩女小聲的接頭接耳,大多的話楊牧之都聽不到,隻不過,很快可可這瘋丫頭就突然驚叫了一聲:

  “什麽?嫣然姐姐,那我豈不是要陪著他一起睡覺?”

  楊牧之幹咳了幾聲,隻能停下腳步和這兩個女人拉遠距離。

  裴嫣然紅著臉輕拍了一下可可的腦袋,“與你說了多少次了,矜持、矜持。”

  “再說了,你又不是沒有跟他睡過覺?”

  可可的臉瞬間緋紅,是啊,巧妙放出這個風聲的,不正是自己嗎?

  可可再一次提醒自己:“秦禕可,你是楊牛文的媳婦兒,你們已經有了肌膚相親、夫妻之實了。”

  修煉者的婚姻嫁娶,倒也不像凡人那般俗套。

  重視者也可以六禮三聘,招呼親朋好友來熱鬧熱鬧,不看重這些繁縟禮節的,與人打聲招呼:某某某如今是我的道侶了。

  這便算風光了,更有那些莫名其妙不聲不響結為道侶的,等到孩子都會叫人了,相熟的道友才知道,原來你有了道侶啊?

  三人走到那個沒有掛匾的小食店,剛好還有一張空桌。

  可可突然福至心靈,變得賢惠起來,抹桌子抹凳子、遞碗拿筷,又倒了一杯清茶,再請夫君落座。

  最後她挨著楊牧之坐好,等夫君先動筷,自己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