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哭了笑,笑了哭
  “不——!”兩個截然不同的痛呼聲響起,一個在台上,一個在台下。

  問劍台上,丟掉了手中長劍的楚虞瑤伸手抱住慕容紅衣,眼裏已有淚珠。

  楊牧之的手微微一抖,隻是那個瞬間,就被一雙溫暖的柔軟小手握住,他睜開眼睛,是身旁的楚玉,她的大眼睛裏滿是安慰。

  楊牧之輕笑了一聲,“玉兒,我沒事!”

  從台下快步跑上來一位少女,從另一側抱住那一攏紅衣,完全不顧鮮血會染紅她雪白的衣裙。

  “長風哥哥,你怎麽樣了……你不要嚇懷雪啊!長風哥哥!”少女碩大一顆的淚珠不停滴落。

  楚虞瑤猶豫了片刻,還是鬆開了抱住慕容紅衣的手,她的眼淚也順勢滑落。

  眼神裏,滿是自責與悔恨。

  “為什麽?那一劍明明可以躲開的,那兩拳明明也可以擊敗我的。”

  慕容紅衣強忍胸膛被一劍切開的傷痛,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勉強的笑。

  “虞瑤,不要怪自己,你沒有錯!”

  楚虞瑤輕搖著腦袋,淚珠紛紛灑落,“長風,不要說話了,快去療傷呀!”

  被林懷雪半攙半抱住的慕容長風艱難回首,嘴角依然有笑,但眼中卻是淒楚。

  “不悔夢歸處,隻是太匆匆。虞瑤,我為我們這一段情,畫了一個我永不後悔的句號,你也不要難過!”

  他再看向身旁的林懷雪,笑容真摯而又釋懷。

  “懷雪,我心已再無牽掛,日後,我們好好的生活,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好嗎?”

  少女不停滴著淚珠,隻知道不停答應著“好的,長風哥哥,好的,好的!”

  看著被林家人攙扶著去治傷了的慕容長風,楚虞瑤呆呆站在問劍台上,直到三位主持敲響青銅梵鍾,並說出“第一局,楚家獲勝!”,她才回過神來。

  楚虞瑤俯身撿起自己的桃花劍,癡癡呆呆走下了台來。

  楚子鬆與楚玉關切的扶住身形踉蹌的楚虞瑤,好半晌後,楚虞瑤疲憊的說了一句,“扶我回去,我,好累!”

  春梅過來扶住自家小姐,楚虞瑤對弟弟交代了一聲,就回桃花府去了,楚玉放心不下,也跟著一起回去了。

  楊牧之看著楚虞瑤疲憊憔悴的身影,除了在心裏自嘲一聲,還能如何?

  “唉!前後傷我兩次,每一次都差點要了我的小命,也沒有見你如何傷心難過啊?”

  由於最看好的一個賭注,開場第一局就輸了,很多重金買慕容紅衣的賭徒此時的心情,怕是比傷重的慕容紅衣還要難過。

  接下來的爭奪,輸贏都與他們沒有關係了,一時間,圍觀的人就少了七成,問劍台四周總算是空爽了。

  剩餘的看客們也樂得如此,總算可以巴適的看幾場比賽了。

  隻不過,接下來的戰鬥就毫無精彩性可言了,甚至都能用無聊來形容。

  第二場,楚家楚子鬆,對陣林齊聯盟的林千城。

  楚子鬆才十五歲,卻已是靈寂境修為。這位被人取笑為病癆十五年了的少年,僅僅出了五劍,林家少主林千城就頹然落敗。

  靈寂境劍修,打一個金丹境普通修士,委實用不了幾分力氣。

  此時林齊兩家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了,林千城下台時,齊風流更是出言譏諷:“林千城,事前說的那麽好,眼下才一開場,你們林家就連輸兩場,叫我如何力挽狂瀾?”

  林千城沒有與他爭執,說的是事實,有什麽好辯解的?

  他自己輸給楚子鬆,並沒有不甘,隻是他林家的女婿,慕容紅衣竟然也會輸?

  年輕前十排名第三的慕容紅衣,竟然也輸了?

  讓這位心高氣傲的林家少主如何能心甘?

  林千城看了一眼主持台上的爺爺林崇文,心中更是煩悶。這位從不管事的爺爺,也許那座彩雲樓才是他的全部心血吧!

  不但爺爺是如此,父親就更沒有什麽作為了,要說他父親林遠對林家做的最大貢獻,就是成功的與雲頂城慕容家聯姻了。

  至於慕容紅衣竟然會落敗,也怪不得任何人了。

  想到這裏,林千城不由擔心起慕容紅衣的傷勢來,他倒並不是擔心他,主要還是怕懷雪那個丫頭傷心難過。

  下一個出場的,是齊家年輕弟子包吉輝,對方那位少女,叫蔣妍,是楚家年輕一輩中唯一的女弟子。

  齊風流撇撇嘴,滿不在乎。

  蔣妍隻是凝元境,雖然已經是瓶頸期了,但還沒有結成金丹不是麽?

  早就是金丹境的包吉輝,要勝她應該很輕鬆。

  至於齊風流自己,拿到的序號是五,第五場出戰,對方剩餘的兩人之中,一個餘慶遠,一個楊牧之。

  齊風流突然對林千城笑道:“走,去你家看看那慕容紅衣的傷勢!這裏就等著我齊家扳回一局好了。”

  神情輕鬆自若,仿佛勝券在握。

  齊風流在心裏笑道:“楊牧之,真希望你手裏拿著的序號,也是五。”

  ……

  桃花府裏,楚虞瑤斜躺在一張軟榻上,身為楚家當下的主事人,委實由不得她按著自己的意願來行事。

  她很想去照看一下慕容長風的傷勢,想給他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該那樣絕情,不該那樣逼你。

  可惜,這一切的一切,又該從何說起呢?

  正如她自己所說,你佩上了林懷雪的同心玉佩,我係上了楊牧之的美玉羅纓,一個有婦,一個有夫,還能如何?

  莫不是真如那句話所說:相離相忘相決絕,半悲半喜半蒼涼?

  楚虞瑤再次流下淚來,她發現自己的心裏很亂,似乎到此時,她才突然發覺,煙雲峰之爭,好像並不是那麽的重要?

  姐姐如此傷心難過,已有好多年不曾流淚了吧?楚玉在她身旁,輕輕安慰了一聲,“姐姐,別想太多了。他的傷,應該不會有大礙的。”

  依舊淚花閃爍的楚虞瑤,她看著自己的妹妹,突然心裏一顫。

  “玉兒半句不提楊牧之會不會吃醋難過、會不會傷心,卻反過來安慰我不要為長風擔心……我與楊牧之定下婚約,此時卻在心裏想著另一個男人,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楚虞瑤無力的垂下手臂,觸到軟榻上一個柔軟的東西。

  是那隻布老虎,是楊牧之從懷雪那裏帶回來,被自己丟在地上後,他放到被窩裏一起睡覺的那個布老虎。

  門外有急促腳步聲傳來,門開了,宋管家低著頭歉聲道:“小姐,我攔不住表小姐,她……”

  門外一齊進來的還有一人,林懷雪。

  楚虞瑤收拾了一下心情,揮手示意宋管家先下去,她再緩緩看向自己的表妹,已經多少年不曾往來的林家表妹。

  林懷雪潔白勝雪的衣裙一側沾滿了殷紅血跡,她氣喘籲籲的叫了一聲“虞瑤姐姐!”,後麵的話被表姐手裏的那個布老虎阻了下去。

  那是六歲那年,她送給表姐的禮物。

  也是那一年,一場滂沱大雨中,全身濕透的表姐將布老虎丟回了給她,從此,姐妹再無往來。

  她不怪表姐,當年姑姑失蹤,子鬆表弟染病,他們林家沒有任何的援手也就算了,原本林家百草堂與十全聚都是有能力替表弟壓製病症的,但還是拒絕了。

  這就是兩家仇視的根本來源,至於父母為什麽要這麽做,林懷雪想不通,也不願意去想。

  那樣的父母,對自己的親生兒女尚且如此薄情,何況一個表親?

  楚虞瑤將布老虎抱在懷裏,輕輕揉撫,仿佛是一個她很愛惜的珍寶,又像是想牢牢抓住一件即將失去的東西。

  “懷雪,以前的事情,並不能怪到你頭上。而今天,我,我卻親手傷了你的夫婿,你,會恨我嗎?”

  林懷雪楞了一楞,隨即脫口而出:“虞瑤姐姐,我不恨你,眼下是兩家之爭,你也不是特意要傷長風哥哥的。”

  楚虞瑤呆滯了半晌,才滿臉期待的問道:“懷雪,你真的不怪姐姐?”

  林懷雪眨眼笑道:“姐姐,無論是以前的那些事情,還是今天的事,懷雪都沒有怪過姐姐,更沒有恨過姐姐,在懷雪心裏,你永遠是我的姐姐。”

  楚虞瑤的淚花再次湧現,起身一把抱住林懷雪,嗚嗚的哭泣起來。

  林懷雪也喜極而泣,帶著哭腔道:“姐姐,我們和好吧,好嗎?”

  楚虞瑤邊哭邊笑,大聲說道:“好的!我們和好,我們和好,懷雪,好妹妹!”

  姐妹倆抱在一起哭著哭著就笑,笑著笑著又哭,仿佛十多年來的委屈與誤會,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春梅與秋桃,還有楚玉,也都跟著這和好如初的兩姐妹一起傷懷,一起高興。

  好半天後,姐妹倆總算止住了哭笑,楚虞瑤才幽幽問了一句,“懷雪,他,他的傷怎麽樣了?”

  林懷雪輕點腦袋答道:“已經止住血了,沒有什麽大礙了……”

  隻是這句話才說完,少女突然焦急道:“虞瑤姐姐,我差點就把重要的事忘記了。”

  “快,快去阻止牧之哥哥!快點!”

  楚玉疾呼出聲:“牧之他怎麽了?”

  林懷雪急道:“哥哥與那個齊風流來家裏看長風哥哥的傷勢時,他們的談話被我偷聽到了。”

  “齊風流說,十三境巔峰一劍,他楊牧之有幾條命?”

  十三境巔峰一劍?

  聽聞此話,楚玉隻覺一陣天昏地旋,幾欲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