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請教棋陣
  回程的路好走多了,一路順風。

  在楊牧之那駕凡俗馬車旁嗖嗖呼嘯而過的,依然是那些仙家法寶。其中還有兩個比較怪異的座駕,吸引了他的目光。

  飛在前方頭頂半空的,是一隻很大的棋盤,還有一隻更大的……葫蘆?

  應該是木製的大棋盤看上去啞光沉沉,毫無靈氣,卻能靈動自如的飛翔在半空雲中,上麵還穩穩盤坐著一道身影,誰又能說它是一張普通的棋盤呢?

  那隻跨坐著兩個人的大葫蘆卻很不一樣,白中帶紫的葫蘆表皮散發著淡淡靈光,葫蘆口與纖細小腰處分別綁著一根彩帶,洋洋灑灑在半空中來回飄揚,流光溢彩,仙氣飄飄。

  一看就是仙家至寶。

  原本遠遠將馬車甩在身後的那隻大葫蘆與大棋盤突然在半空中放慢了速度,等楊牧之的馬車駛近了,就悠悠然降了下來,懸停在馬車兩側,並駕齊驅。

  這時候楊牧之看清了那兩件仙家法寶上的三人了,正是之前來春心湖路上遇見的那照月樓三位小絕。

  丹小絕何無洛、劍小絕顧淵一前一後乘坐葫蘆,棋小絕謝羽辰乘坐著那張古樸棋盤。

  三個人駕乘著兩件仙家法寶,一左一右懸浮在馬車的兩側,看上去頗有點來者不善的意思。

  楊牧之倒是沒有太多的擔心,雖然之前與他們也算得上有一點小過節,但是他毫不在意這些,他更多的是想趁此機會好好打量打量那隻仙家葫蘆。

  隻是那隻大葫蘆似乎並不想理會他,一個華麗的側身,就斜斜飛遠。

  楊牧之看著葫蘆那一大一小兩隻圓滾滾的肚子,忽然覺得它很像葫蘆鎮的兩個巷弄,水瓶巷與馬兒巷。

  潔白葫蘆的纖細小腰靈氣四溢,霞明玉映,期間還有隱隱紫色纏繞,像極了那條將葫蘆鎮一分為二的清澈小河。

  在那裏,經常有個麻臉少年,撅起屁股在河裏摸著小魚小蟹,當然更多的,還是為了守等楚家大院裏那位少女的出現……

  蘊含著一道道流水紋路的鐵力木雕琢棋盤上,棋小絕露出一個謙恭的笑臉,“牛文兄,羽辰有一事想請教,還望不吝賜教!”

  楊牧之轉過頭來,回以同樣的微笑,劉輕箋那句“出門在外,處處要與人為善”,他深以為然。

  “棋小絕莫非是想問我,是怎麽破解那座定式棋陣的嗎?”

  謝羽辰點頭讚道:“牛文兄果然穎悟絕倫,一猜就中,那麽不知道牛文兄可否賜教一二?”

  見楊牧之沒有開口,謝羽辰笑道:“牛文兄若能為我詳解此局,羽辰定當奉上一份豐盛的厚禮!”

  楊牧之歎息道:“厚禮就不必了,現在你讓我再複盤棋局,委實有些高看我了,如今我還記得清楚的,也就是破解棋陣共計走了兩百六十八手,以及那三個互相嵌套襄助的變化,無憂角攻防、尖頂定式、雙飛燕定式……”

  楊牧之繼續說道:“其實說起來,破解此局,運氣的成分也是占據了一部分的,棋小絕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謝羽辰心中有些微慍,你這家夥明明都破解了定式棋陣了,能解這種棋局之人,豈會是等閑之輩?又豈會在短短的幾天之內複盤不出來?

  謝羽辰臉上依然是那副微笑的神情,隻是在心裏咀嚼著那聲“棋小絕”,怎麽聽都覺得是在取笑人呢?

  他雖然城府深沉,精於心機算計,但是對棋道還是非常執著熱誠的,他們師兄弟三人此番返回照月樓,剛好在半空中瞧見了楊牧之,也就是叫做楊牛文的家夥,他們過來套近乎倒是沒有任何歪心思的。

  而顧淵與何無洛兩人卻對這個家夥毫不感興趣,劍小絕顧淵自認為與楊牧之沒有任何交集,根本就不屑與他為伍。

  丹小絕何無洛雖然知道楊牧之能煉製五品的火龍丹,卻從來沒有想著要與他結交的意思。

  煉製那些救死扶傷、或是助力修行的丹藥,對於何無洛來說沒有一點吸引力,他這個丹小絕,另辟蹊徑,走的可是煉製那些以殺敵為首要宗旨的路線。

  能成功煉製出這些殺力巨大的“丹藥”來,普天之下,也僅他一人而已。

  如何就當不起“丹小絕”這個名號?

  其實謝羽辰還是有點想與楊牧之結交的,原本兩人之間就沒有什麽太大的過節,無非就是之前在圍攻彩雲城林家兄妹時,這家夥與劉輕箋兩人出來作梗罷了。

  這種事情,其實也就是杯酒一笑釋前嫌而已。

  既然他不肯多說,那就隻能作罷了。

  謝羽辰看了一眼那個駕著凡俗馬車的家夥,看似一臉毫無防備的輕鬆神情,可越是這樣,就越讓他不敢生出一份輕視之心來。

  謝羽辰心中暗罵了一聲,“真是個令人厭惡的家夥!”

  最可恨的是,這個家夥在棋道上的確遠勝自己,兩百六十八手破解棋陣,而他功績最好的一次,也就走到兩百手而已。

  “棋小絕先生,要是沒有什麽事,你們就先走吧,你們這種仙家座駕陪伴我左右,更顯得我凡俗不堪了!”

  謝羽辰再次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對楊牧之歉意一禮道:“牛文兄,那謝某就先行一步,山水有相逢,後會有期了!”

  一隻仙氣盎然的大葫蘆與一張古樸大棋盤再度升騰至半空,比翼齊飛。

  棋盤上的棋小絕低頭看了一眼落在身後的那駕凡俗馬車,重重歎息了一聲。

  “與這種人,若是不能做朋友,還是不要交惡為好。”

  ……

  再次超越過楊牧之馬車的,又是三人,一攏紅衣的慕容長風,還有兩位白衣勝雪、似一雙白玉人兒,是林千城與林懷雪兄妹。

  不知道是不是心灰意冷的慕容紅衣對楚虞瑤已經徹底死了心,還是他總算發現林懷雪對自己的這份愛意是那麽的熾熱,他那條高大威猛的灰斑紋黑虎背上,赫然就乖巧坐著冰肌玉膚的林懷雪,被長風哥哥半抱在懷裏,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羞怯與喜悅。

  一個人騎著馬走在最前麵的林千城,驀然緩了一下馬蹄,因為後麵那隻大黑虎似乎早就放慢了腳步,林千城回頭望去,慕容紅衣果然放緩了腳步在等著那駕馬車過來。

  來的時候兄妹倆是乘坐他那條荷花畫舫的,就因為這個傻妹妹許了一個願,果然夢想成真了,有慕容紅衣帶著妹妹同坐一騎,雖然於禮有些不合,但是傻妹妹自己願意,他這個做哥哥的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反正,懷雪遲早是要嫁去慕容家的。

  林千城沒來由傻笑了一聲,看來,人還是需要一絲期許的,隻要有一線光亮,就不要失去希望。

  自己這個傻妹妹,不就是癡等到她的希望了嗎?

  “懷雪,隻要你幸福了,哥哥也就再無顧慮了。”

  放慢腳步的慕容紅衣瞥了一眼身側並行的馬車,那趕著馬車的楊牧之一臉平靜,絲毫沒有橫刀奪愛之後的心虛害怕。

  慕容紅衣原本有幾句話想說給這個無恥之徒聽聽,如果說不通,不妨問劍一場也可以。

  隻是到了此時,他發覺自己卻什麽都不想與他多說了,問劍?那就更加沒有必要了。

  今後,他對虞瑤好不好,真不真心,又與我有何幹?

  林懷雪扭頭看著楊牧之,少女羞怯的叫了一聲,“楊,牛文哥哥……”

  這一句“牛文哥哥”是楊牧之先前助他們嚇退照月樓三小絕後,對她索要的回報。

  楊牧之微楞了一息後,笑著點頭答應了一聲。

  隻是看到她被慕容紅衣半抱在懷裏,多少心裏有些不爽,繼而又轉念一想,自己已經搶了他的楚虞瑤過來了,就別再禍害他了吧!

  慕容紅衣自然是不知道這個家夥心裏在想些什麽,如果但凡知道一點端倪,那估計就是要叫他楊牧之當場血濺三尺了。

  礙於林懷雪似乎還想與這個家夥聊兩句,慕容紅衣也就忍著耐心與他的馬車慢悠悠並排行走著。

  頭戴梅花形白玉簪的林懷雪輕搖著腦袋,嘴角兩端高高揚起,綻放出一個燦爛迷人的笑容來。

  “牛文哥哥,我還是叫你牧之哥哥吧!不然,叫你……姐夫……也是可以的。”

  慕容紅衣心中忽然一痛,他自然知道林懷雪這句話是無心說的,他不怪她,隻怪自己。

  為什麽到了此時,聽到關於她的事情,還會心痛?

  楊牧之被她這句話也是驚了一跳,他幹咳一聲,訕訕道:“懷雪妹妹,你,你還是叫我牧之哥哥吧!”

  他小心瞥了一眼那攏紅衣,輕聲嘀咕了一句。

  “當著某人的麵叫我姐夫,是真的想與我親近,還是想害我呀!”

  林懷雪點了點頭,一臉的天真爛漫。

  “牧之哥哥,謝謝你之前幫了我們,回到彩雲城後,可以來我家做客嗎?懷雪要好好謝謝牧之哥哥一番呢。”

  其實少女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說出口,就是她一直好好保藏著的那個布老虎,想通過楊牧之帶給虞瑤姐姐。

  不管怎麽說,她始終還是認她這個表姐的,少女無比希望有一天,她與長風哥哥、虞瑤姐姐與牧之哥哥、還有自己哥哥以及子鬆表弟,一家人能開開心心的遊玩煙雲峰……

  楊牧之胡亂點了點頭,他看得出來林家與楚家的不和睦,去你林家做客,可真不敢亂去,一個不小心就會得罪自己那位未過門的凶惡媳婦兒了。

  何況,你那位親哥哥林千城,好像一直就對我懷有敵意呢,就在剛剛他超越我的馬車時,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

  楊牧之撓了撓那張馬臉,皺眉暗想,“莫非這林千城對我的恨意,來自那次摘香樓裏,是我拔得小狐狸的頭籌嗎?”

  感應到了背後長風哥哥的不耐,林懷雪便乖巧的與楊牧之道了一聲別,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了一句。

  “牧之哥哥,到了彩雲城一定要來我家哦,記得呦!”

  楊牧之也揮揮手,與這位乖巧可人的少女告別,看著那隻似乎也不懷好意的大黑虎背影,故作惆悵狀,輕輕歎息了一聲。

  “盛情難卻呀,說不得還真的要去懷雪妹妹家裏作客一二了,梅姨,你說是不是?”

  車廂裏傳出輕輕的一句嗤笑,“你呀,我看你是皮又癢了吧,小心你那媳婦兒又給你來上一劍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