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逃亡
  這個問題也難倒阿束了。

  確實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

  “我明白了,多謝你。”

  “玉葉,方才東嶽大人沒有對你怎麽樣吧?”阿束問道。

  “放心,隻是過來看看我的情況,順便說了說地府和天界的事。小傘之前說的消息沒錯,地府對我下了通緝令,看來這個地方是不能久留了。”

  我有些遺憾,畢竟是親手建起來的院子,還在裏頭住了半個月,眼下要搬走,還真有些不舍。

  “可惜了這房子,還是我和小傘還有暗影親自建的。”

  阿束卻笑道,“你若喜歡這房子,也可以把它一起帶上我們一起上路。”

  “真的可以嗎?這怎麽可能?”我半是驚訝半是驚喜,因為阿束說的話,多半是可以實現的。

  “當然可以,隻需用陣法將這院子整個收起來。”

  小傘亦笑道,“沒錯,用陣法就行了,我和公子都會,你也可以學。”

  隨後,阿束在院子外擺好了一個八角陣,又默念了幾句口訣,隻見整個院子開始迅速縮小,阿束隨即注入靈力,整個院子進一步縮小,最後隻剩下巴掌大,靜靜懸浮起來,最後輕輕落在阿束手上。

  阿束笑著,將微縮版如同玩具雕刻一般的院子遞給我。

  “這便是了,等到了我們想落腳的地方,我再教你如何將院子變回來。”

  我接過阿束遞過來的縮小過的“院子”,重量也很輕巧。再看著之前院子所在之處已成平地,嘖嘖稱奇。

  “我們接下來去哪?不如便去長白雪山拜訪玉照神君,正好也為你的妹妹求藥。”我問阿束的意見。

  小傘悄悄對阿束耳語了一番,阿束思忖一番,“過些時日吧,如今地府既然對你下了通緝令,玉照神君又與冥界時常有往來,直接去長白雪山恐也不便。”

  阿束自有考慮,想著如今我二人的身份,加之冥界與魔界的戰事,確實有些不便。

  “那好吧,聽你的。我們去別處。”

  小傘說還要去找暗影交代一些事情,自行回了冥界,我與阿束繼續在人間。

  四處漂泊的日子說難不難,不比起之前來陽間做任務時不可隨意使用術法的束手束腳,如今天高雲闊,一日千裏的飄著,倒也別有一番風景。

  ......

  ......

  三個月後。

  “你看那片地塵土飛揚,猜猜看是發生了什麽?”我與阿束一道禦風飄著,阿束指著百裏外的一處模糊之處,眼前一亮。

  即使我已經煉出火眼金精,卻看都不用看,張口就來,“還用問嗎?又是人間一場戰事。”

  很明顯了,雖說大草原獸潮奔湧時亦會塵土飛揚,很快便消散,如此經久不息的如火如荼灰沙蔽日的,唯有戰爭。

  阿束笑意收斂,“是啊,人間亦處處是戰事。凡人也苦。”

  “尋常人死一回也就罷了。那些在凡間武藝高強的戰死了,若到了地府被征去當了鬼卒,還得再戰。”

  阿束亦有同感地點點頭。

  “那就這兒了?”在距離戰場百裏處,我與阿束停下腳步,不再繼續前行。

  “就這兒了!”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三個月四處奔逃下來,大多數時候是輕鬆的,但偶爾也會有麻煩。

  被陰兵發現數次又逃脫數次之後,我們發現,離陰兵最近的地方,實則最安全。

  就譬如戰場附近。

  死的人多了,大批亡魂要收歸地府,陰兵鬼差們一個個忙不過來,我們混在附近便也不易被發覺。

  我輕車熟路地,將手裏的吊墜取下來,然後默念幾句口訣,吊墜開始慢慢變大,最後變成一個小院子,穩穩落在山穀。

  阿束將須彌芥子術教我以後,我很快就使用自如,自此之後逃亡時收院子,落地時放院子,都是我來。

  且神奇的是,我施陣法第二次,速度便比阿束要快了,且縮小之後的院子比阿束的還要小巧,不過手指甲蓋大小。

  阿束看我的眼神中多出不少驚豔,直誇我“青出於藍”。

  安頓好容身的小院子,我習慣性地又給院子外添加了一些屏障,綠中帶黃的一片屋頂,將整個小院與山色融在一起。

  “終於可以休息了。看他們這一仗的架勢,想來咱們又能過四五日安生日子。”我在院中的小木椅前懶懶入座,叼了一片綠葉,笑道。

  阿束生火煮了一壺熱水,亦笑道,“要不是你心軟,不肯對那些鬼差們下狠手,說不定能輕鬆更久。”

  “畢竟曾是同僚,我下不了死手。他們也是聽命行事,並非與我有仇。”我歎道。

  這三個月,借著我與阿束出類拔萃的禦風術和隱身鬥篷,數次從陰兵眼皮子底下溜走,很是調戲了他們幾番。

  隻是,因為在人間顯露了蹤跡,前來的陰兵日漸增多。

  雖然我身上的傷早已痊愈,甚至修為還有所進益,最近這個月我們逃起來反而沒有上個月輕鬆了。

  “老這麽逃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要找個辦法一勞永逸才好。你身上的陰氣一日未消,便是一日危險。總不能再發生上次那種事。”阿束皺眉。

  “你說得是。是要想辦法。”我同意道。

  阿束是魔族,身上氣息隱匿比我好很正常,我正正經經地府出來的鬼,即便已經能將陰氣蓋得極其微弱,總有意外露餡的時候。就在前幾日,還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此時,屋簷上掛的鈴鐺輕輕響起來,一連抖了七八下,才停。

  我皺眉,“你又要走了?”

  阿束肅容,點點頭,“嗯。”

  “沒關係,我能應付,你去吧。”

  這個鈴鐺,是小傘兩個月前掛上的,用來與阿束聯係。

  這幾個月,阿束多數時候陪著我在陽間四處漂泊,有幾次被小傘叫回去。

  隻是最近這一個月裏,阿束回去得越發頻繁,想來是有事。

  “要不,你幹脆——”回去吧,我其實自己也能應付。

  我話音未落,阿束便打斷,“不用,還沒到那麽緊急的時候。”

  “我去去就回。”阿束匆匆離去,我一個人在院中。小火爐上的水已經燒得滾燙,茶還沒來得及泡。

  我取了壺,給自己泡上一杯。

  正要喝著,院門口傳來指甲摳門的聲音。

  我揉了揉額頭,頗為煩惱。

  唉,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