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脫凡 第六十四章 筏境之人
  許笛笙此刻在陳星洲幾人眼中隻是一個初入氣海境,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弟子,並未太過在意。隻是他與那王峻擦肩而過的瞬間,王峻目光一凝,道:“站住。”

  許笛笙停下腳步,看了王峻一眼,道:“何事?”卻是連師兄二字都省了,畢竟這王峻有些頤指氣使,實在讓人心中不快。

  王峻仔細看了看許笛笙的道袍,有些疑惑,道:“你道袍之上為何有如此多的黑色紋路?”

  許笛笙微垂的眸光裏閃過一絲殺意,卻瞬間隱去,淡淡道:“與你何幹?”

  王峻似是極為不滿許笛笙的態度,麵露怒色,道:“不識抬舉!你們這些新入峰的弟子,不知上下尊卑,連師兄都不敬了麽!”言罷便伸出手掌,其中一團青色玄光流轉,欲要動手。

  李耽和席景山二人站在不遠處,神色有些焦急,卻並未敢出口。畢竟那王峻亦是氣海峰境,身後又有陳星洲,他們得罪不起。

  另外的八人,還有一些新老弟子還未完全散去,此刻也都停下腳步,目光中都帶著一些玩味,看起了熱鬧,

  陳星洲冷冷的聲音傳來:“王峻。”

  王峻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玄光散去。目中怒意未減,深深看了一眼許笛笙,不發一言,回到陳星洲身後。

  陳星洲走過來,道:“這位師弟,王師弟他平日裏喜歡研究禁法之道,想必方才是以為你這製式道袍上刻的是某種新奇的禁法,一時間有些見獵心喜,莫要在意。”

  許笛笙眸中流轉的黑色神光漸漸斂去,隻是輕聲道:“無礙。”便轉身走向席景山二人。

  陳星洲看著許笛笙的背影,目光有些莫名。

  那王峻目中,怒意卻消去了許多,看許笛笙似是在看一個死人。

  許笛笙愈加肯定這陳星洲三人另有圖謀。上清聖宗的大部分宗門任務都在聖宗範圍內,畢竟聖宗治下,有億萬裏土地,其中無論妖,鬼,凡,還是一些河神土地之類,皆以上清聖宗為尊。

  此次任務竟然要出宗,況且陳星洲等人還特意挑選這些出新入峰的弟子。這種新入峰的弟子,在宗門任務中死傷一些,再是正常不過。還另有一事,被這些新弟子無意間忽視了,便是那看似嚴苛至極的宗規,一旦出了宗門領土,又是處於宗門任務之中,便變的不是那麽令人敬畏。

  輕輕一笑,方才那王峻若是真的敢對他出手,已經流轉於識海的度魂心訣隨時會告訴他,什麽叫做無聲無息的死去。

  王峻還不知道,自己差點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他本

  也沒想過要出重手,畢竟這是在朝露峰內,無人敢明目張膽的違背宗規,對同門下殺手。

  隻是他卻絕對想不到,許笛笙卻並未太過在意那宗規。若有人對自己出手,不管在哪,直接殺了便是,難道還要默默的受著麽?若這修玄修的如此憋屈,還不如化作灰灰了去,早日投胎,也莫要去追尋那前世往生的真相了。

  念頭不通達,便會有心障。道心一旦有了心障,便有可能困死氣海境,從此再無寸進。

  諸弟子見無熱鬧可看,漸漸散去,此事過後,幾乎都對許笛笙有了些些許印象。

  弟子中更有那聰明人,暗自冷笑道:“死到臨頭,還不自知。那陳星洲豈是好相與的?這數個新入峰的弟子,隻怕一個也回不來。”

  天色漸晚,明心山脈中卻猶如不夜天一般,數百山峰各自散發著不同的光暈,照徹天際。半空中更有無數大小不一的流光,如流星般一閃即逝,極為美麗,就連極天之上的三輪陰月,在這各色光華之前也有些失了顏色。

  其中一道大些的紫色流光,正是陳星洲等十三人。陳星洲所禦使的飛行靈器乃是一朵極為巨大的靈雲,呈深紫色,飛行速度雖一般,比不上白折花的巨劍,卻勝在寬闊舒適。

  其上十數人三五成群,各自紮堆。席景山又恢複了平日裏沉默寡言的樣子,李耽卻有些興奮,看著腳下飛速掠過的山峰,對許笛笙笑道:“自入外山以來,我已經十餘年沒出宗門了。對了,許師弟,你來自哪一州?”

  許笛笙隻是坐著,額前的墨色發絲不時揚起,露出白皙的額頭。少年好看的黑色眼眸中隱有璀璨的光華流轉,聞言略微頓了頓,才道:“我並非人間境本土之人。”

  李耽聞言似有些疑惑,低頭想了想,便有了些恍然,道:“凡人秘境之人麽?從那牢籠中脫出,來到這真實的世界,也算是不易。”

  許笛笙卻微微搖頭,道:“何為真實?隻是完整與殘缺之別罷了。無論是狹小的凡人秘境,還是浩渺無邊的人間境,都是真實。”

  他曾經,自汝陽許家鎮海府的閣樓上,看過人生百態。對那些凡人來說,雖然生活在一方窄小的秘境之中,他們卻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隻是或悲或喜的過著自己的一生,別人又憑什麽去說,他們是虛假的?

  難道那些田裏的勞作,與家人一同歡聚的笑容,風花雪月的苦情,釣得大魚的喜悅,花天酒地的沉醉,平凡卻幸福的老去,斤斤計較的市井,隻是因為發生在在一個殘缺的世界,便全都算做虛假?

  此類言論,許笛笙聽得太

  多。就連自己的最初授業之人清心道君,也一口一個秘境土著,將之當做豬羊之類,從來看之不起。

  席景山卻忽然開口,聲音有些低沉,道:“我也是來自凡人秘境,第十七秘境筏境。”

  李耽有些詫異的回頭,一般這種出身之事,沒人會主動說起。

  席景山看了許笛笙一眼,語氣有些變化,道:“我本是個極為開朗活潑的稚童,有幸福安穩的家庭,父母叔伯都住在一個院子裏。”

  “雖不算富有,一大家人,卻其樂融融。”

  “我最熟悉的那座院子,每天晚上大家結束了一天的勞作,一起吃飯之時,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自從那支府軍踏來,一切都變了。”

  席景山的聲音漸漸有些顫抖。

  “他們抓了所有適齡的稚童,強行測試玄脈。那些測出無玄脈者還好,會被放回家去,從此相安無事。可是!”

  手指握成拳,語氣中似有無盡的恨意流出。

  “我偏偏擁有這該死的玄脈!府軍屠殺了我的父母!屠殺了我的所有親族!還美其名曰讓我了無牽掛!”

  “他們將我帶到筏境之主的麵前,與我相同命運的還有數十個稚童,九族都被屠戮一空。”

  “後來我才知道,每隔十數年,他們便會搞上這麽一出!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多少美好的回憶都侵染了鮮血!”

  席景山緊握的雙拳鬆開,聲音竟緩緩歸於平淡,輕聲道:“我此生活著惟一的目標,便是用盡一切,突破至道基境之上的境界,毀滅第十七秘境筏境。”

  每個凡人秘境都有不同的掌境之人,許笛笙所在的楚境卻要好的多了,楚帝對一切都不算太過在意,隻是一心想突破道基境之上的境界罷了。

  而席景山所在的這筏境掌境,便明顯是那種動不動便血流成河,將秘境土著當做豬狗的存在。

  李耽也有些目瞪口呆,此刻竟一時無言。

  (作者附言:感謝晚難安和霧雲竹的打賞。然後現在是淩晨一點多,我囉嗦幾句。我知道有一些書友可能每天都會默默看我的書,貼吧我也去看過,有一些書友更是自發的幫我推書,月牙在這裏道個謝,能得到讀者的喜歡,是讓每一個作者都開心的事。月牙隻希望,能知道有讀者在,有你們在,雖然現在篇幅尚短,不過隻是開了個頭而已。如果喜歡看的話,可以來縱橫,不需要特意的去投票,隻是偶爾發個評論便好,讓月牙知道有讀者在,有你在,好的壞的,讚美亦或批評,都可以。再次感謝。)

  (本章完)